02.
“我要个会功夫的。”曹少璘说,“最好是像张少帅师妹那样的。”
曹瑛欲给曹少璘选亲,曹少璘欣然答应,但有如此条件。
“张亦有个师妹?”曹瑛忙问手下,“你们谁见过?”
“爹,你直接去问张少帅不就行了。”曹少璘使小孩子性子,“爹,我实话告诉你,我对张少帅的师妹一见钟情,我非她不可了。”
假话,谎话,坏话。张亦听了气上心头。曹少璘哪里是喜欢李晚,他分明是记恨那天的事,要找麻烦。
“大帅,我师妹是江湖中人,配不上少帅这样的俊才。再说了,我与师妹也很久未见,可能,她已经嫁人了。”
曹瑛不理张亦的说辞,“既然我儿喜欢,寻来做个填房也是好的。嫁人,嫁人算得了什么,哪怕她嫁的是天皇,她也一定是我曹瑛的儿媳妇。”
一家子的活祖宗。张亦领命找人。找,不是为了曹少璘,张亦要赶在曹少璘之前给李晚通风报信。
“他疯了吧!”李晚惊讶,“没完没了,他是不是有病?”
“躲,别出头。”张亦说,“这件事,师兄想办法帮你摆平。”
“我还有镖要走。”
“散了吧,兄弟们的安家费我来出。”
李晚不依,“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你听话。”
“凭什么?”李晚质问,“凭什么听话的人不是他?”
父亲在时,最肆意是她了,父亲不在了,就要她听话。是不是因为她没有父亲了,所以她活该受侮辱受欺负?李晚一股脑地说了,张亦听了心疼。
“这世道,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张亦说,“从前是有师父疼你宠你,但你不知道这背后有多少苦功夫。黑白两道要打点,官兵土匪要打点。父亲?父亲这两个字才不是天。地位,权力,这些才是。”
沉默半晌,李晚没再辩驳,只说:“我知道了。”
李晚散了镖局。但她没有躲,夜里她潜入曹府。
“听说你要娶我?”
曹少璘的屋子里,李晚坐在曹少璘的椅子上,吃着曹少璘的茶水,倒比曹少璘这个穿着睡衣准备就寝的主人更有主人做派。
“是啊。”曹少璘睡意全无,他挑开纱帐,露一双狼眼,冒兴奋寒光。
“看你有没有这个命了。”
剑出鞘,也是一道寒光,落在曹少璘颈间。
隐隐有血痕。
曹少璘身向后倾,双手反撑在床沿。挑起的纱帐垂落了,飘渺于李晚身前。她的脸在他的眼中朦胧虚幻,好似雾里探花,水中望月。
“你真美。”
“找死。”剑又深入皮肉半分。
“杀了我,你活不成,你师兄也活不成。”曹少璘笑得发抖,“他太讨人厌了,如果只有你陪我下地狱,我还情愿。”
“只有你会下地狱。”李晚咬牙切齿,“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了你?”
“你敢。”曹少璘诚实作答,“我就是喜欢你敢。”
“有病。”李晚仿佛沾染什么脏东西,仓皇收起剑,“你到底想怎样?”
“想娶你。”
“嫁给你这种垃圾,实在有辱门楣。”
李晚转过身,不愿多看曹少璘一眼;曹少璘却得寸进尺,他站起来,欲从身后抱住李晚。
“做什么?”他一个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半吊子,哪里有练家子反应快?李晚先曹少璘一步,回身,剑尖正抵在曹少璘胸膛。“想偷袭我?”
“想抱你。”曹少璘双臂大开,无耻得坦荡。
“想抱我,可以啊。”
李晚突然松口,曹少璘一愣。
“想娶我,也可以。”
曹少璘乐不可支,就要上前,但发现触在胸口的剑没移位置。
“你喜欢玩,我也喜欢玩,我们玩一局。”李晚说,“假如你能为我做三件好事,我答应你。假如你做不到,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从此井水不犯河水。怎么样?”
曹少璘意趣不减,“是什么好事?”
“当然是利国利民的好事。”李晚细数,“开仓放粮,施粥赈灾,善待城中百姓,严整军中滥杀无辜强抢钱财之风气。”
“我做到了,去哪里找你?”曹少璘显然没将李晚的话听进去,一门心思扑在她这个人身上,“索性在我这里住下,我好吃好喝地伺候你。”
“我无名小卒,找我是困难了点。”李晚佯装思考,“但曹少帅您声明在外,我要找你,那还不是轻而易举?”
曹少璘的嘴角沾了点得意,“你不会骗我?”
没有色令智昏,但也快了,“我不会。”
“空口无凭。”
不好糊弄,得下点血本,李晚收了剑,从怀里拿出一面折叠整齐的镖旗,“这是我最珍贵的东西了,你要好好保存,等我回来取。”
最珍贵,这话不假,但镖局都散了,留着镖旗也是徒留伤心。能送走伤心,能打发麻烦,一举两得,也不算浪费这旗子。
曹少璘开心来接,李晚抽回手,“你也是,空口无凭。”
“你要什么?”
“我要什么?”李晚故意将话说得暗昧,“我要一个,看见它就代表看见你的东西。”
男人,少帅,不过如此。曹少璘解了腰间玉佩,来换李晚手中旗子。
“老婆。”曹少璘厚颜,嘴上讨李晚的便宜也就罢了,手都不老实,“抱一下。”
抱他个大头鬼,李晚想翻白眼,但忍住了,“以后有的是机会。”
“老婆……”
“还吵!”
“这么凶。”曹少璘讪讪收回手,“不过我喜欢。”
狗东西。李晚强做一个笑容,“听话了。”抬手拍拍曹少璘的脸颊,“我等你。”
尾巴摇得算盘一样,叮当乱响。李晚只想赶紧摆脱这个劳什子,“我走了,你乖乖的,不准声张,不准追出来。”
“你就这样走了?”曹少璘耍赖,“至少亲一下。”
李晚被缠得没办法,“你闭眼。”
待曹少璘闭上眼睛,李晚用两根手指在他脸上贴一下,“好了。”
“这么快?”
“就是这么快。”
李晚从屋顶来,又从屋顶走。没遇阻碍,一路顺畅,可她走着走着停下脚步。
事情暂时解决了,她要去哪里呢?
黑漆漆的天压在前方。
流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