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他们陷入前所未有的尴尬境地。

哪怕是刚做兄妹的那几天，他们相处融洽，关系恍惚浑然天成。

如今一切都搅乱。

他们本不该做兄妹的，他们本该做恋人。是那场火灾，是那个卧底计划，让他们的命运皆成空。

郑咤开始早出晚归。

生活费留在饼干盒里，食物放进雪柜，一周内他们鲜少见面，对话更是屈指可数。

为等到郑咤，郑嫣熬了通宵。

“哥。”

凌晨郑咤刚打开屋门，便看见坐在他床上的郑嫣。她好乖，乖到可怜，低垂着头，撕扯手指上的倒刺。

郑咤走到郑嫣身边，摸了摸她的头。

郑嫣像猫仔一样蹭了蹭郑咤的掌心。

“你这辈子都不理我了吗？”郑嫣含着哭腔，“你不要我了吗？”

“怎么会？”郑咤坐在郑嫣身边，帮她擦眼泪，“给我一点时间，我……”

“要多久？”郑嫣逼问。

郑咤无法给出确切回答，只说：“给我一点时间……”

“你要在这里睡吗？”郑咤转而问，“那我去客厅。”

郑嫣抱住郑咤的腰不许他走。郑咤没反抗，郑嫣顺势跨坐上他的大腿。

看吧，果然是欲拒还迎。

郑嫣吻上郑咤的嘴唇。

接吻像吃一枚焦糖布丁，先用两片嘴唇轻轻吸吮，再张开牙齿，再伸出舌头，慢慢舔舐外层的焦糖，缓缓潜入布丁内部，最终落下牙齿——她吞他进肚子里，他是她的了——大功告成。

“我要你在这里睡。”郑嫣说，“而我也要在这里睡。”

郑咤点头答应。

“我要你听我的。”郑嫣得寸进尺，“全部听我的。”

“好。”郑咤亲了亲郑嫣的下巴，“但我的小嫣想要什么呢？”

像上次那样？交叠着，环抱着。或者新花样？可她不知道新花样。

“我教你。”郑咤说，“新花样。”

好棒，乖孩子，再坐下去一点，全部放进去，不要挡，很漂亮。表扬的话层出不穷，他的进攻同样。她败下阵来，抽泣求饶，低身趴在他胸膛。

“还要吗？”郑咤问，嘴唇摩擦郑嫣的耳垂。

郑嫣不讲话，搂住郑咤的脖子。

位置颠倒，她的脸陷进裹满他气息的枕头里。手腕束住了，被他的皮带，而他的领带蒙在她眼睛。

视觉与触觉，五感丧失两处，她的听觉因此变得更敏锐了。她听见水声，粘稠咕叽的水声；她听见碰撞声，肉与骨骨与肉的碰撞声。

“哥哥。”她慌张起来，“哥哥拜托放开我。”

已没有可能。

他动作越来越凶，失去章法与节奏。妹妹是他的水果糖，他要残忍的剥开她，品尝中间的甜蜜流心。

“这是爱，”他给她洗脑，“这是爱，你要记住。”

原来爱这么痛。

她记住。

她记住他的抚摸，她记住他的揉捏；她记住他的亲吻，她记住他的啃咬。

这是爱，她记住。

爱不知疲惫。

结束时已天光大亮。

手腕泛红肿。

郑咤细心涂药膏——涂在伤患各处。

“对不起。”郑咤道歉，“我不该做这种事。”

不等郑嫣出言反驳，郑咤站起身，“我去做早餐。”

早餐送到床边，郑嫣吃着粥，听到郑咤说：“我很差劲。”

是在说粥吗？粥做得很差劲？郑嫣又吃一口，说：“你是最好的。”

“你还小，你没见过许多男孩子，所以你错误地认为我是最好的。”郑咤说，“有一天你会怨我。”

“我不会。”郑嫣十分肯定，“我永远爱你。”

“哥哥，”郑嫣问郑咤，“你为什么这么懦弱？”

不是懦弱，而是愧疚。因为她喊他一声哥哥，这份爱让他抬不起头。对她，他没有尽到应尽的责任，相反，他引诱她走上一条错误的道路。他是他们两人中错的更多的那一个，早该知道有个收养来的妹妹就和做卧底一样，需要时刻警醒自己的身份，倘若动摇，万劫不复。

他会带她一起堕入阿鼻地狱，万劫不复。

但她比功勋灿烂，她比金钱和地位动人，他爱她，他久久舍不得放手。

他爱她，他应该放手。

“哥哥。”郑嫣握住郑咤的手，“我说气话呢，你很勇敢，你不懦弱。”

郑咤觉得他哭了。

白天的生活恢复往日；夜晚心照不宣，经常是从她坐在他腿上看电视时他的手掌包裹她裸赤的肩膀或膝盖开始，到床褥凌乱结束。郑咤会买鲜花回来了，以及大量的生计用品，他笨拙地布置温馨环境，试图美化畸形的关系。

他们很快乐。亲密加倍了，通过唇与唇的接触。她再分享学校里的琐事时，他只感觉他的心比以往更满盈；她再牵他的手时，他仿佛触电，细小的电流张扬爬窜开来，高调唱颂欣欢。他帮她洗澡，沐浴球体贴照料每一寸肌肤，泡沫芳馨怡人。他又吻她，他又爱她，他爱她到不知几何。

直至有次郑咤在小弟面前亲了郑嫣的鼻子——这是他们在实践爱的过程中培养的小习惯，他心中警铃大作。

郑嫣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她甚至当众回吻郑咤的脸颊。

即使是亲兄妹，也有这样的相处模式吧，她想，他们的互动很平常。她不是肆意妄为的性格，她难得失格一次，是因为他。她落入俗套，喜欢上那个舍身搭救她性命的男人，稀里糊涂地成为他的妹妹都不能抹平她幼稚的好感。

都不能抹平她的爱。

其实她明白什么是爱，她没讲出来。能够爱一个人已经很宝贵了，她好珍惜这一切。

郑嫣准备这样不清不楚地过下去。

“我最近认识一个女人，她叫派娜。”某天吃饭时郑咤突然说，“你会喜欢她的。”

郑嫣没多问一句什么，她放下碗筷，起身回屋。

关上门，她倚着门板哭了，哭得极大声，撕心裂肺。

郑咤来敲门，郑嫣不肯开。

“小嫣。”郑咤不停拍门，“你先出来，好不好？”

“我会喜欢她的。”

郑嫣没动作，只是一遍遍地重复。

“我会喜欢她的。”

郑咤决意重建的心彻底坍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