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这就是你的路,没有我的戏份了,我不该强行参与太多。
01.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被你猜到了。”
关之怡咬牙切齿地盯着李子天,只想把他挑起的眉毛一根根地拔掉,“然后呢?没别的事可以滚了吧。”
“干嘛这么生气。”李子天弯低一点身体,半是玩笑半是试探地凑近关之怡,“难不成你和爸爸的新徒弟也谈恋爱了?”
“我谈没谈恋爱,跟你有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不过如果你谈了的话,我想告诉你,你的择偶眼光有变差。”李子天撇撇嘴,“爸爸教了他多久?一年?两年?结果五分钟就被我打趴下。你知道吗?他拍着我的胳膊向我求饶时我真的很想笑,实力差就算了,怎么还是个孬种……”
“你说够了没?”关之怡气极,“我告诉你,你的招式在田纳西州、英国的一些独立摔跤联盟和新加坡、马来西亚都被禁用了,你以为你赢的那么光荣吗?”
“原来你一直有看我比赛。”
“神经病。”关之怡翻了一个白眼。
“别生气嘛。”李子天继续嬉皮笑脸,“这一季还有三场比赛,你买我赢,直到冠军,我保证你赚回培养他的成本。”
“不是什么事都计较赢和成本的,爸爸以前没教过你这些,更没教过你可能断送其他拳手职业生涯的招式。”
“这就是为什么他一直输,而我一直赢。”
“你!”
“之怡,谁在外面?”
“没谁,爸爸,你把行李放在那里就好,我来收。”关之怡应付一声,又对李子天说,“赶紧滚吧。”
李子天拉住关之怡的胳膊,不让她回屋,“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关之怡不答,李子天自言自语道:“没关系啊,反正这不是你第一次对我失望。”
“我没对你失望过,我只是觉得很伤心。”关之怡说,“伤心你做出的选择,伤心你变成这个样子,伤心我们相处了那么多年你还是一点都不懂我。”
十岁生日前的最后一个周末,关之怡见到李子天,那时他十二岁,被关威从街头一帮小混混的手底下“解救”出来,脏兮兮的走进拳馆。
关威对关之怡说:“以后,他就是你的哥哥了。”
后来他们没做成兄妹,不过情侣也是一样的了,李子天还是喊关威“关爸爸”。
李子天是个孤儿——后天的孤儿,父亲酗酒飞粉,母亲忍受不了无止境的打骂离开家。母亲离开家时没带李子天,是他自己跑出来,然后流落街头,在被冻死、被打死或是染上和他父亲同样的陋习之前被关威捡回家。
关之怡和李子天分享了她十岁的生日蛋糕。
“你过生日的时候,蛋糕也要分我一半。”关之怡对李子天说,“还好我们不在同一天过生日。”
其实只要关之怡开口,关威总会给她买蛋糕,关之怡的母亲过世的早,关威一个人把她拉扯大,所以分外宠着她;而且,无论是哪个蛋糕,它们本来都属于关之怡,她这么说,是不想让李子天觉得自己是个外来客。
李子天点头答应。但他是哥哥了,所以之后但凡得到点什么好东西,他都学着关威的做法,把它们全部留给关之怡。
李子天也跟着关威学拳。
关威曾是拳王,退役后开了拳馆。
“有了之怡,我突然失去一些勇气,特别是她妈妈过世之后,我不想再上擂台。”关威对李子天说,“不是所有人都适合拼搏到老的,我已经有了一条很好的路可以走,我很珍惜。”
那他呢?他应该上擂台吗?
“我不是你。”关威说,“有些事,要你自己做决定。”
李子天觉得他可以在照顾好关之怡的同时赢得比赛。
“子天。”关威,笑着拍拍李子天的肩膀,只喊他的名字,没再说什么。
那年关之怡十六岁,李子天十八岁。
十八岁之前的李子天,包括十八岁之后两年的李子天,性格内敛,话很少——有关之怡代他说了,他也喜欢看着她叽叽喳喳地讲话。他只在擂台上表露暴烈,却也多是克制的发泄,心中的野兽被现下满盈的爱围困住了,他对曾经苦难的恨不算恨。
十八岁之前的李子天,包括十八岁之后两年的李子天,没打出什么成绩。
纵使得到很多安慰,李子天不满。一辈子籍籍无名,他的路不该是这样,他有实力。
别的教练找到李子天。
“关爸爸不适合做我的教练了。”李子天对关之怡说,“他太平和,他……他太软弱了,按照他的方式打下去,我一辈子不可能成为拳王的。”
“爸爸是把你当儿子带回家的,不是把你当拳王带回家的。”
“那是因为他已经是拳王了。”李子天说,“我还不是。”
“我不想你继续打拳了。”
“不。”李子天摇头,“我是可以赢下比赛的,你不信我,有人信我。”
李子天离开关家,再也没回来。
关之怡在电视里看他赢了很多比赛。
现在,他像是从电视中伸出手,拉住她的胳膊——因为她已对他全然陌生,她不晓得面前的是真人还是仿生人。
或许不是有人信他,或许是有人打造了一个李子天。
“松手。”关之怡说,如同下达指令,“松开手。”
“之怡,怎么了?”关威推开门,看见女儿和昔日的徒弟僵持在一起,“是子天啊,怎么不进来坐?”
“关爸爸……”
“不用,他马上走。”关之怡说,“他这就走。”
李子天小声嘀咕:“我没说我要走。”
“但你喜欢不辞而别呀。”
“我没有不辞而别!”
“好了,之怡。”关威阻断一触即发的争吵,“子天,这场比赛你打得不错。我在现场,没给你压力吧?”
“没,关爸爸。”
“没有就好。”关威点点头,“我和之怡就要回美国了,你好好比赛,有机会我们美国见吧。”
“谁要跟他见!”关之怡叫了一声,气鼓鼓地冲进房间。
没重重摔上门,因为关威还在屋外。
“之怡的脾气是这个样子了。”关威说,“倒是你,子天,你的脾气变很多,我都有点不敢认你了。”
“关爸爸……”
“不要这样喊我了,我和你,没有做父子的缘分。”关威拍拍李子天的肩膀,“你也回去休息吧。”
“知道了。”
李子天最终没将那句“对不起”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