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乃谎言。
随口胡诌的。
我骗了这个女人,骗了老师。
妈妈今天要搬新家,我不能不在。
“是么……”
这个女人明显吃了一惊,半拉身子来到门帘外,她画的粗眼线往下撇,神似不乐意,从上往下怀疑地打量我。
“没错。”
有什么好骗你的,我认识你吗。
我又恼火起来,身一转,不想和她再说话。
所以我没看到那女人把刚到嘴边的话咽回肚,她哽住,瞪了我一眼,半拉身子后缩补回她造成的门帘大口子,可好,回那暖和地界了。
虽眼睛没看到但我有听到她狠狠摔帘的声音。
悻悻然撇撇嘴。
我当即决定现在就前往学校旁的小河道。
拔腿开走,大街上瞧不见个人,刚好,乐得自己。
这个小卖部我不曾光顾过,一时之间琢磨不出她搭话的意图,觉得无聊了还是怎么着?
我不清楚。
但这不妨碍我在脑中编排她,没准儿就是她孩子死了,所以中午有很多人来她这个破烂小卖部买东西,可怜见的。
这个人准是疯了。
】
饺子好吃。
何尤里撂下笔,心里意犹未尽。
刘健阳送来的那盘饺子份量足,何尤里提着沉甸甸的心意,关门后的第一步是打开塑料盖,让饺子呼吸新鲜空气——她真怕它们肚子瘪了不好吃。
薄皮大馅。
热气腾腾,摸摸方形塑料盒底部,烫。
何尤里一顿,她走去厨房的脚步更快了!
转身进厨房准备醋,摩拳擦掌开吃,何尤里咬下去的第一口即刻判断出这个世界的刘老太太和她世界的厨艺相同,一样的味道。
以往的独属她的记忆如潮汐涌出又即刻没于意识的大海。
好在老天没和她开玩笑,甚至这一次的饺子皮吃着更加筋道,何尤里又沾沾醋,慢慢地吃。
照样是滋味足,皮虽然薄但不粘牙,咬破便是肉馅,三鲜肉馅调得好,用来调味的葱姜被处理的干净,根本吃不到姜或葱,嫩滑鲜香一个饺子全占了。
思及此处。
“什么时候才能再吃到呢?”才吃完,也就伏案写作一小会儿,她竟开始跑神想下一顿可能性渺茫的刘老太太的饺子。
何尤里目光投向屋外,外面寒风阵阵,看天气预报湖心市今日下了雪,不大,飘飘洒洒的盐粒子。
天气变化多端的何尤里这种循环多次的人都不能打包票。
施施然视线从窗外的某一点移到屋内的书桌上。
信已写到纸的尾端,何尤里翻到背面另起一行欲要继续写。
“叮咚叮咚。”
两声短促的门铃声响起,外面的人打定主意不再按似的,因为何尤里竖着耳朵没再听到自家的门铃发出声音。
紧接着又是两声敲门声。
“…………”
何尤里无语。
“马上来。”
刘健阳又来了?不能啊,他刚才来是送饺子,现在呢,难不成回收塑料盒。
早扔垃圾桶了,如果没记错,那是一次性餐具。
何尤里七想八想地重来到门前,往电子猫眼一瞅,明白过来。
哦,是修水晶灯的装修师傅。
水晶灯里的纸不能不管,怎么说都有用,何尤里断不会让它束之楼阁。
“请进请进。”
扛着梯子的二人动作干练陆续走入何尤里家中,何尤里边关门边说:“我说的那个不明物件就在水晶灯的底盘上,好取吗。”
梯子前面的装修师傅看向何尤里指的方向,她抬头端详,判断道:“不难。”
“那太好了。”何尤里也望向水晶灯。
两个装修师傅三下五除二取下藏在水晶灯底盘里的不明物体。
“底盘双层,中间空隙刚好能塞进去这几张纸,但是那缝隙极小,放进去容易,取可不好取,你一个人想取的话根本不可能。”装修师傅没数,全数递给何尤里。
递给何尤里一搭白色方块。
何尤里若有所思。
“就和存钱罐一样。”
她说。
装修师傅被她的比喻逗笑,“是这个理,不过更好点,不砸也能取出来。”
二位装修师傅完工,也不耽搁,和何尤里互道再见后奔往下一家。
何尤里拿着那一搭白色方块纸,再回神已经回卧室书桌前坐着了。
一张张拆开看过去,全是白页,不见任何内容。
何尤里垂下眼睛。
那个何尤里为什么这么做。
她原封不动按着纸上的纹路重新叠回,
【不成想那女人又出来了,因为我听到了杂音,小卖部的大厚门帘被她掀开,气势汹汹的很不好惹的样子。
我不由后退一步。
怎么回事她会读心?!
这么远的距离也能听到?目测有一百米了啊!
不行,跑!
我的脑子呐喊着,可我的脚却挪动不了半步。
做错事的心虚在我脸上表达的淋漓尽致,我脑袋一抽,大喊:“你有什么事吗?”
可奇怪的是她没有回复我。
她充满愤怒的脸一滞,活像正在对峙的人眼睁睁瞧着对面的人打车走了,不可思议地冲门帘后说着什么。
我纳闷。
这人在干嘛?
难不成和我无关?
我迟疑,慢慢地招了招手,专门在她看过来时招了招手。
她的目光越过我,好似我是一个路障。
“…………”
就算我长得矮也不应该这么对待我吧?!
于是我出奇的怒了。
也许有人会说我是自我意识过剩,无所谓,她这时候出来我给她招手。
哪有不搭理人的道理,未免太不礼貌了。
我想喊些什么,但很快,我冷静下来,没错,如果我也大吵大闹的话不就和这个气势汹汹的女人一样。
所以只能闭上嘴改为紧紧盯着她,让她意识到有一个人正在因为她的不礼貌而生气。
——我在这演一个人的独角戏。
她看都没看一眼,一脸的匪夷所思。
“我说吧是风声。”
一个男人冒出头,挺个啤酒肚,酒糟鼻,发出的声音嗡嗡的,装模作样东瞅瞅西看看,“大中午的哪有小孩出来玩。”
一个两个都装瞧不见我,真行。
“刚刚是有个小女孩在…………”
双手握拳,听不下去了,我扭头继续往前走,女人的声音渐行渐远直至我拐弯后消失不见。
“…………骗我…………”
路上一直见不到几个人,手上没表,兜里没手机,没办法确定现在几点钟,我脚跟碰脚跟,酸胀得很。
再走过去一个斑马线,突见一个黄牌,两个小黑人一个手拿挎包,一个背着挎包,蹦蹦哒哒往前走。
到学校附近了!
我精神为之一振。
这个小黄牌我可太熟悉了。
妈妈平常骑小电驴接送我上下学,呆在车座后面每每都能瞧见,妈妈说这是告诉大家前面是学校,要小心驾驶。
以我的观察,妈妈没说错,大多数车经过这里开的不快。
学校都近了那小河还会远吗?
我兴奋起来,紧攥衣兜里的相机,一路的疲惫抛在脑后,小刀刮脸似的寒风化为春风,吹乱我的额头的刘海,我小跑奔过那个黄牌,奔向平时最为讨厌的学校。
“…………”
“…………”
“…………?”
学校的大门紧闭,看门的大爷不见人影,平常来来往往的那些家长更是不见一个。
我的脚步由一开始的快跑逐渐变为了踱步,在学校周围来回踱步。
不想过去。
过去干什么。
我终于意识到,我离家出走了。
此时的学校冷冷清清,和我印象中的学校完全不一样,它不热闹了。
迟钝地眨眨眼睛,对这个超脱我想象的事实我接受不能,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我嫉妒中不失心酸地想:大家此时应该都在自己家里快快乐乐的;要不玩手机,要不睡午觉,要不就是在和自己的家长聊天说话。
而不是和我似的,不好好在自己家里待着,跑到学校大门周围转悠。
来都来了。
我拿出大们常说的这句话安慰自己。
停止踱步,站定。
不能忘了自己过来是为了干什么的。
我咬咬牙,忘掉孤身一人的孤独,朝小河走去。
小河其实是立交桥下的河道,窄窄一条,像妈妈的牛仔裤。
立交桥下我妈说只有流浪汉和钓鱼的人。
冬天的时候会有我的同学。
冬天的河不再像妈妈早上热的热牛奶,我吹一吹,会皱巴巴的。
一到冬天,河上会结一层冰,听说薄薄的,会裂。
老师们耳提面命不要去河边玩耍,不要去河上滑冰。
我的同学们胆子大,敢违抗老师的命令,公然去河边玩耍,去河上滑冰。
这是我所不敢的。
如今我也要去了。
不过不是为了滑冰玩耍。
去见见那个一直在河边看着我的高个子。
我要给他拍张照。
让妈妈心服口服。
…………
…………
实在想知道你是谁的某某某写。】
写完结局的最后一个字,何尤里停笔。
此故事如果不是外界的打断,何尤里能一气呵成写完。
这样也不会出错就是了。
何尤里开始叠方块。
最好“佰索”猜不出她写这个故事的目的。
方块纸何尤里孰能生巧,半分钟不到一个规规矩矩的方块纸出现在她眼前,何尤里指尖弹弹信。
梦,能不能开启我的计划就看你的了。
至于信送出,她做梦见到的是崔林渡还是陌生男子。
她静待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