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旁人而言兴许更多的是止而却步,可于沈衡翳来说,他一直都喜欢寻这种逆人意愿的刺激。
这种癖好由于从小被压抑,平常不显露,一显露就会极其明显。
就比如从小他爹不让他当警察,那就憋着,到了高考填志愿直接来个大的,填警校过检查被录取一气呵成。
你不让我当,我偏当给你看,你不让我接近,我偏忍不住接近。
他是不晓得他这算什么心理,毕竟不重要,总而言之,晏景医这个人就是浑身上下有一种吸引他接近的气质,当然,那倒也没有非要窥探人家内心的冲动,他还没变/态到那份上,只是比对别人更多点好奇,没别的目的。
这次单独相处,确实算是给了他一次机会。
好歹对方看起来没有那么难以相处了。
……也许。
他见晏景医身形已经过来了,回过神,正欲上前接过东西,结果脚下一个没注意,踩在地上一摊烂菜上,不受控制地往前倾,赶忙把手里的袋子护好,还没来得及调整姿势,就被面前的人扶了个正着。
一股子薄荷味顿时涌入鼻腔,他听晏景医轻笑出声∶
“看来沈队长,也是走路不走心啊。”
沈衡翳∶“……”
丢人丢大发了。
沈衡翳顿感面部升温,恨不得当场找条地缝钻进去,奈何这不现实,只好面红耳赤地接过菜,没去看对方带着笑意的脸。
为了避免尴尬再发生,沈衡翳干脆都闭着嘴,老老实实跟着晏景医买东买西,除了主动去提东西外就没再有别的大动作。
晏景医也是乐得清闲,两人一顿配合,很快就解决了清单上的菜。
“确认没别的要买了?”
晏景医见沈衡翳双手各拎着两大袋东西,整个人忙得走路都有些费劲,便主动接过一边,不忘问道。
“啊、对,没了。”
沈衡翳看了眼手机,确认自家老妈没再有补充,肯定道。
见晏景医应了声“好”,接着就提着东西往外走,沈衡翳又跟上去,轻咳声∶
“今天谢谢嗷。”
晏景医挑了下眉∶
“这么客气?”
“这不你说我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么…”
他说到后面,话语又被程度不大的笑声代替,虽然没什么好笑的,但就是觉得心上莫名的轻松。
有点丢人,但还好对方不在意。
晏景医见此也只是笑了笑∶
“顺手而已。我记得,沈队长是住在民安河小区?”
“是,离你那还挺近。”
是挺近,往大了说,几乎也就一条街的事。
晏景医垂眸,点点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早晨的民安河总是温和的,桥下的水没有几分波澜,有的无非是自然流动留下的轻叹。
沈衡翳一向很喜欢这条河流。
“民安河、民安河、民安桥过是平安…”
沈衡翳抬头,见晏景医没拿东西的那只手,此时在轻抚着桥栏上雕刻的“民安”二字,口中哼唱的是他再熟悉不过的童谣。
每个在丰年县长大的孩子,都不会对这首童谣感到陌生。
沈衡翳笑笑,没去打断对方,晏景医却是主动合上嘴,没再有多余动作,仿佛刚刚哼唱童谣的不是他。
“怎么不哼了?”
晏景医抬眼看了看沈衡翳,见对方是真诚发问,不觉带上几分无语。
见对方不理,沈衡翳也没纠缠,自顾自接道∶
“‘民安桥,平安过,平安娃娃有好福’,我小时候不乐意睡觉,我妈就喜欢唱着歌哄我,好久没听了,还挺怀念。”
“是吗。”
晏景医笑笑。
“难道晏顾问不是?”
沈衡翳有些好奇,偏头问道,却见晏景医神色复杂,脚步又加快几分,虽不知原由,但他觉得自己可能又说错话了,自觉闭嘴跟在后面。
“……你家到了。”
一句话打破沉默。
沈衡翳反应过来,见晏景医看着他,神色淡淡,不见其它情绪,只是朝一旁雕刻“民安河小区”的门牌示意。
他愣愣地点点头,“昂”了一声,见对方正要走,又不住开口叫了声。
“那什么,钱我待会发你。”
“嗯。”
“那…晏顾问,明天见。”
说罢便转身刷脸进了小区。
晏景医顿住脚步,回头看了那道身影一眼,想起对方方才说的话。
终归是哄孩子的童谣。
他笑了笑。
那么,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