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所有人的视线在此刻都聚了过来。
许眠站在原地,抿了抿嘴,神色有些尴尬。
他偷偷瞥了对面的人一眼,只见那位上将拂了拂袖口,正不紧不慢地瞧着他,脸上的表情让人分辨不明。
他一向知道这位上将宠自己,但那也都是私下,现在当着他这么多下属和名流人士给人喷成了这副鬼样子……虽说他也不是故意的吧,但是……
就在他胡思乱想事时,就见男人冲他勾了勾手,示意他过去。
完蛋。
他深吸了一口气,乖乖地凑上前,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他,低低地叫了一声:“上将……”
虫子忍不住低声私语:“上将这架势不会是要揍人吧?”
“我们要不要去拦一下,小虫母那么娇,会被打坏的……”
许眠听后微微撇了撇嘴,暗暗嘟囔道,怎么可能,上将才舍不得打他呢……
然而下一瞬,他就见男人缓缓抬手。
?
小虫母不由得脖子一缩,打脸要不要来的这么快?
围观的虫子更是一惊,上将还真要打人?!
许眠屏住呼吸,男人的气息离自己越来越近,高大的身影遮住了眼前的阳光,自己完全被覆在男人的阴影之下。
那高高扬起的手却只是轻轻落在脸上,温柔地替他抚去眼尾的萝萝可。
男人缓缓弯下腰,眼神似笑非笑,“怎么办,你让我在这么多人面前出糗。”
低头不轻不重地捏了捏他的手心,复又抬眼,“我生气了。”
淡色的浅眸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光影掠过眉骨,勾勒出几分冷色。
许眠有些怕男人这样和他说话,对方不笑的时候眉眼间褪去平日里那层似有似无的温和,仿佛又回到了初见时那个高高在上的上将。
洛伦斯的目光在许眠柔软的唇上流连了片刻,接着擒住了他的下巴,轻轻一抬,缓缓道,“阿眠想怎么和我赔罪?”
许眠被他看的莫名的心虚,弱弱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没看清,我错了上将……”
“谁要听这个了,”对方挑了挑眉,轻嗤一声,用手点了点唇角,“道歉不得拿出点诚意么。”
二人离众虫有些距离,许眠又被男人以一种近乎保护的姿态罩在怀里,虫子们只能看见他们的上将和虫母两人脸快贴在一处去了。
许眠被这灼灼目光看得面色一热,耳尖都开始泛红。
他一下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虽说虫子们平日里也没少亲他,可都只是吻吻手或亲亲脸,蜻蜓点水似的。有时也会哄自己亲亲他们,那也仅限脸颊。
而现在这大天广众的,竟、竟让他……
许眠有些纠结地抬起头,却见对方垂眸看着自己,神色淡淡的,眼底仍旧没有半分笑意,仿佛并没有开玩笑。
周围已经响起虫子们的窃窃私语声。
许眠有些羞又有些怕,半带求饶似的又唤了他一声:“上将……”
男人轻轻“嗯”了一声,仍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似乎他不做出点“有诚意”的道歉就真的不打算放过他。
许眠咽了咽口水,被逼无奈之下给自己做起了心理安慰:算了算了,反正虫子们都把他当幼崽看,再说了,都是男的,亲一口又不会掉一块肉。
于是他心一横,闭上眼垫起脚就凑了上去——
谁知男人偏偏在这时忽然直起了身,“算了,不逗你了。”声音还隐隐带笑。
此刻嘴都撅起来了的小虫母:?
一睁眼,洛伦斯嘴角微翘,神色里带着一抹揶揄。
小虫母一瞬间瞪大了眼睛,“你、你——”
耳朵红了个彻底。
所以他根本没生气!
“怎么了,”坏心眼的虫子弯了弯唇角,状似无辜道,“你刚刚理解到哪去了?”
被动“索吻失败”的小虫母支支吾吾,谴责的词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去,脸红了个彻底。
洛伦斯低头看他,见他像小猫似的炸了毛,白皙的皮肉都蒙上一层淡淡的绯红,只觉这模样可爱的紧,忍不住牵起他的手亲了又亲,低低笑道,“哦我知道了,阿眠是嫌没有亲——”
然而,这张坏嘴还没能说完,就被一发“萝萝可炮”生生打断。
在场的虫子看到了惊掉下巴的一幕:
只见“胆大包天”的虫母愤愤地举起手里的萝萝可,毫不犹豫地对着他们的上将大人的脸,给其头顶来了个二次“染色”。
虫子们倒吸一口凉气:老天爷!
谁不知道他们上将的脾气,平生最烦别人忤逆,更不必说像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下他的面子。
虫子们不禁替虫母捏了一把汗,更有虫子壮着胆子想要上前说情,生怕洛伦斯真给许眠卸条胳膊下来。
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再次让他们瞪大了双眼:这位“性情凶狠”的冷面上将非但没发怒,竟长臂一揽将虫母捞到怀里,然后托着屁股一把抱起来,抵着他的额头笑得一脸宠溺,“好了好了,别生气,我错了。”
声音透着他们从未听过过的温柔。
众虫目瞪口呆:??
这什么情况,是他们耳朵出问题了吗,现在这是谁在和谁道歉?
还有上将那又宠又哄的口气是怎么回事?
不等他们消化完,马上他们又惊悚地看到,一向以高冷著称的某位大人亲昵地蹭了蹭怀里小人的脸,赔笑道,“阿眠还玩吗,带我一个好不好?”
…….简直震惊虫生一亿年。
在场只有两只虫子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悠哉悠哉地站在后面吃东西。
银发美人淡定地晃了晃手中的香槟,“这酒真不错。”
一旁的棕发帅哥赞同地点了点头,咬了一口手里的甜糕:“这个味道也可以。”
半刻钟后,沙滩上的一处遮阳伞下,被洗得干干净净的少年被虫子抱在腿上,一口一口地喂椰子冻吃。
洛伦斯让他靠在身上,左臂环过他的腰,将他虚虚地圈在怀里。
对方甚少和他做这么亲密的举动,许眠有些不习惯,提出要坐到一旁去男人却不准:“怎么亚米尔他们都可以这么抱你,到我这就不行了?阿眠是不是欺负人。”
说这话的时候男人灼热的呼吸就撩在耳后,又痒又热。
许眠看着对方近在咫尺的打趣脸,抿了抿唇低头不说话,这到底是谁在欺负谁呀。
主要是他被其他虫子抱着的时候也不觉得紧张啊。
洛伦斯看它低着头,微红的脸庞上长睫轻颤,嫩嫩的充满肉|欲的小嘴一张一合,唇舌一动,就将晶莹饱满的椰冻含进嘴里,偏偏他本人对自己这吸引人的模样毫不知情,还在用着最天真无邪的表情做着最勾人的动作。
洛伦斯看的喉咙发紧。
雄虫骨子里那份与生俱来的凌虐欲在此刻像发了芽的种子似的在心底一寸一寸冒出来,引得他心口又胀又痒,恨不得捏着虫母的脸,一口咬上那殷红的唇,嚼上两口才好。
但他不能。
他的宝贝虫母现在还是个亚成年,虽说对方心理上早该和成虫一样,但他终究还是舍不得。
于是他拼命压下心头那股莫名的冲动,伸手掐了掐他柔软的脸肉,轻唤道,“阿眠。”
“嗯?”虫母嘴里还含着果肉,听他喊自己,表情略带无辜地望了过来。
虫子被他这一眼看得险些忍不住,轻轻吸了一口气,又道,“没什么。”
许眠有些莫名其妙,这位上将大人私下和自己相处时,除去时不时爱逗自己以外,大多数时间都是温柔又绅士的,但有时也会例外,譬如像现在这样,用一种不清不楚的神情盯着自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总是猜不透虫子们的想法,尤其是眼前这位上将。
这只虫子在某些程度上对他的态度,好像和其他虫子对他不太一样。
似乎…….没有完全把他当作一只幼崽对待。
那感觉有些怪怪的,叫人弄不清。
而他自己也是,明明面对其他虫子时都很正常,但每次碰上洛伦斯,就总是被他弄的脸红耳热。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他是不是因为穿越这个事情的巨大冲击导致心理出了什么问题?
毕竟在他看来,对着帅哥脸红心跳那是小女生才会有的举动,他一个男的,还是一个直男,怎么会对着另外一个男人脸红呢?
这也太不对劲了。
他又顺着虫子的手吃了口椰子冻,谁料眼皮一抬,男人的耀眼的面容又映入眼帘。
小虫母猛地心下一动,豁然开朗。
他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因为这只虫子太好看了,好看到给人一种超越性别的冲击力,以至于让他这个颜狗时不时脸红心跳。
自认为找到完美理由的某人抬起头,准备印证自己的想法,谁知正好撞入一双炙热浓郁的碧眸。
男人勾了勾嘴角,眼尾上挑。
哦凑。
某只小虫母立刻错开眼,有些不自在低下头,捂着莫名心跳的心口,暗暗道,他果然没猜错,果然是他长得太帅的原因。
洛伦斯看着许眠表情变来变去,有些好像,也不知道这小脑瓜里又在想些什么奇奇怪怪的点子。
而宴会上的其他虫子目光也情不自禁地往他们这边瞟,一则是虫母太过诱人,二则是他们从未见过这位铁腕上将如此小心一个人,不仅抱在怀里还亲自屈尊给他喂食。
不出所料,开了窍的上将独宠虫母这事明天就得在帝国政府广为流传。
许眠这边也落得清闲,自从洛伦斯来了后,除了一些将军来向洛伦斯例行问好,宴会上再也没有其他虫子敢轻易上前“说媒”了。
但他刚感叹完不到两秒,就碰上了前来搭话的达伦夫妇。
夫妇夫妇热情地上前,先是感谢洛伦斯拨冗前来,接着又询问问二人在宴会上可还尽兴,若招待不周还请见谅后,才直驱主题。
“……我们祖上曾有人侍奉过前任虫母,我们家族一向深以为荣,这么多年来只盼能再获此殊荣。如今犬子正好成年,又恰逢虫母诞生,不知虫母意下如何,可否……”达伦将军面带笑意地看向许眠。
许眠一脸难色,怎么这帮虫子老想和他结婚啊!
而一旁的洛某越听越是面色不虞,不待许眠回答,直接把他放了下来,哄他先去一边找阿修尔他们玩。
达伦将军和夫人对视一眼,随即了然一笑,对着洛伦斯露出一副“我们都懂”的表情。
历代虫母在选择伴侣时,往往以历任上将为先,虫子们对此心照不宣。
达伦将军立刻赔笑道,“当然,这一定是以您为先的,卡林他不介意。”
洛伦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他介意。
洛伦斯垂下眼,心下一阵郁结。
按照以往的传统,虫母从来不会只有一位伴侣,这是无人会质疑的。
即使他身为上将,也无法改变这一事实。
除非,虫母本人愿意只要一位伴侣。
但迄今为止还没有虫母只属意一人的例子,毕竟身为虫母,谁会拒绝虫子们源源不断的爱呢?更何况这是合法的、受人推崇的。
他捏了捏指节,眼底闪过一抹阴郁。
他忍受不了别人和分享虫母。
他抬眼看着远处正在笑闹着的少年,将手指按得咯吱作响。
不论用什么手段,哄也好,骗也罢,他偏要许眠只属意他一人。
“所以您的意思是……”达伦将军看了他一眼,语气颇有些小心的意味。
众所周知,上将虽不能独自占有虫母,但在虫母的婚姻上还是有很大的话语权的。
洛伦斯眉头微蹙,语气有些不耐,“这件事等到虫母成年再议。还有,下去告诉他们,今后这种事也不必再提了。”
啧,小家伙怎么这么招人。
等达伦夫妇离开后,阿修尔踱步走来,在他身边的椅子上坐下,语气略带不满:“你这下口也太狠了。我看着都心疼。”
洛伦斯闻言看了他一眼,一脸疑惑,“什么?”
“殿下脖子上的牙印,”阿修尔有些没好气,“都见血了。”
“你不是说那是磕的吗?”洛伦斯眉头微蹙。
“那不过是对外的说法,等下,”阿修尔有些诧异地偏过头,“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