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眠站在一个岔路口,望着来来往往的行人,眼神中透露着几分茫然。
他是不是又绕错道了?
这说出去一般都不信,怎么会有人上个厕所还能迷路。
但眼下还真有一个模糊蛋——就是从小就路痴的许某人。
不过今天这事也确实不能怪他,虫子的建筑总是相似度极高,还和虫巢一样弯弯绕绕的。
这里又这样大,许眠从厕所出来后没走几步就成功把自己绕晕了。
他中途几次想问路,但其他虫子一见他靠近就纷纷躲开,仿佛他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搞得他莫名其妙。
其实不怪虫子对他避之不及,因为他身上沾染上了某位上将的气息,并且这位“小心眼”的虫子还刻意在他脖颈处多蹭了很多下。
众所周知,一只虫子在另一只虫子脖颈处留下味道,无异于对外宣誓“这是我的东西”,何况这味道还来自于一只压迫感满满的雄虫。
没有哪只虫子想触霉头。
这也导致许眠找不到一只虫子问路。
不过这叫事吗?
当然不。
只见他从容不迫地抬起手,目光锁定在指腹上的光赫。
有通讯器不用是笨比。
然后就见某人点了一下光赫。
没反应。
又点了一下。
还是没反应。
嗯?
小手不死心地狂戳好几下。
依旧黑屏。
不是吧,没电了?
这可不能怪人家续航能力差,要怪就怪某人昨天大半夜还撅个小屁股躲在被窝里偷偷熬夜玩游戏。
导致第二天起床还是被虫子从被窝里“强行”捞出来的。
许眠这才有些慌,洛伦斯回去找不到他估计该着急了。
无奈之下他又是一通乱走,边走边抬头张望,期盼着能在人群里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就在他不知绕了几个弯后,终于绕到了一处像是出口的地方,门前还站着几只穿着制度的工作虫。
许眠眼睛一亮,去找工作人员帮忙好了。
他立刻向门口跑去。
忽然,一双手握住了他的胳膊,紧接着他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道猛地拽了回去。
他被拽得身形不稳,直接撞入身后人的怀里,抬眼一看,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
他有些欣喜地抬头:“上将!”
面前的男人却没有像以往一样温柔地回应,只是垂着眼,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想去哪?”
许眠没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一时间有些懵,
他怎么隐隐感到眼前的虫子情绪有点不对劲。
“我……”他眨了眨眼,似乎在斟酌如何向男人解释。
上个厕所结果找不到回去的路这件事好像有点难以启齿。
太丢人了。
虫子见他不说话,握住他的力道不禁加重了几分,神色微冷:“眠眠,我在和你说话。”
“回答我,你刚刚想去哪?”
许眠被他捏得有些吃痛,男人此刻脸上的神色是他从未见过的。
这位上将对他一向是和颜悦色,平日里和他说话声音都是轻声细语的,好像大声一点就会吓到他一样,但现在却用这样疾言厉色地和他说话。
男人久居高位又常年历经沙场,骨子里带着的与生俱来的倨傲在此刻通通浮现。
之前男人待他太好了也太温柔了,以至于都让他忘记,眼前的人并不是什么普通人,而是帝国说一不二、高高在上的上将。
他看着男人血色翻涌的眸子死死地看着他,不禁打了个寒颤,声音都小了下来:“我去上厕所来着,然后找不到回来的路了……”
洛伦斯眯了眯眼:“可是我怎么看到你在往出口走。”
他看着许眠有些畏惧的眼神,还是克制地深吸了一口气。
谁也不知道他刚刚有多慌乱,他疯了一样四处寻他,就在即将准备调动军虫时,却看见那个小身影在往出口处跑。
“我看那里有工作人员啊,想去找他们问路。”许眠道。
“问路?你的光赫呢,为什么不直接联系我?”洛伦斯皱起眉。
好凶。
许眠举起手上的光赫,声音带了点不易察觉的委屈:“它没电了。”
洛伦看着他,沉默了半晌,似乎在思考小虫母的话的真实性。
这时,一只身着制服的虫子走过来,伏在在洛伦斯耳畔轻轻说了些什么,他听了片刻后,这才神色稍缓。
“你提的任何要求我都会满足,”洛伦斯向前一步,目光灼灼,“唯独有一点,不可以离开我们。”
许眠被他看得有些心虚。
他差点就要以为虫子是知道了什么。
洛伦斯见他不说话,轻轻抚上他的后颈,不清不重地捏了捏,道:“不听话的虫母是会受到惩罚的。”
“很可怕的,我想阿眠不会想知道。”
失去自由,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巢穴里,日复一日地承受着虫子的浇灌。
许眠被他的语气惊得瞳孔微颤,低垂着眼有些不敢看他,小声道:“我会听话的。”
声音怯怯的,显然是吓到了。
虫子一下子心疼了。
明明刚刚冷着脸吓人的是他,可现下真把人吓到了,某人又开始后悔。
眼前的人好不容易接受他,他可不想让对方再次畏惧他。
“害怕了?”洛伦斯揉了揉许眠的头,声音缓了缓。
许眠瞥了他一眼,看见他在看自己又立马收回目光,含糊道:“没有。”
这样子分明就是怕他了。
洛伦斯轻轻叹了口气,俯下身将身前的小人拉进怀里,伸手在许眠背上轻抚,道:“我吓到我们眠眠了是不是?”
男人的声音比以往还要轻,像是在哄一只受惊的幼崽。
许眠有些讶异于这只虫子的变脸速度,明明刚刚还对他凶的要死,现在又一下变得这么温柔。
男人见他不说话,皱了皱眉,轻叹了一口气俯身蹲了下来,一下又一下地吻着他耳侧的软发,嘴里不住地哄:“我保证以后不这样了,不要因为这个怕我,好不好。”
人一旦被宠惯了就容易不自觉生出几分骄纵。
就好比现在,许眠明明知道自己寄人篱下不该有小性子,但是眼前的虫子却给他一种他可以肆意撒娇的错觉。
于是某人撇了撇嘴,小声控诉道:“可是你刚刚太吓人了。”
“我错了,”果不其然,男人哄他的声音更轻了,“我和你道歉,嗯?就原谅我这一次吧,好吗?”
许眠看了他一眼,低声道:“你刚刚真的有点吓人,你以后能不能别这样了…….”
“我以后要是再让眠眠害怕了,就罚我被尼伽神收走,永远处于虚无之中,如何?”男人接过话。
许眠没想到他竟会这么说自己。他网上冲浪时刷到过,这在虫族是很恶毒的诅咒,程度不亚于人类的“你死后死无葬身之地”。
他这个人一向心思纯善,从来就不喜欢听这种毒誓,总怕有时会一语成谶。
许眠忍不住推了推他:“上将,不要随便说这种话。”
他面对这些帅气的虫子总是容易心软。
洛伦斯一瞬不瞬地看着许眠,他们的小虫母总是这么单纯,只要稍微哄一哄,骗一骗,他就会傻乎乎的心软,说什么也听,什么也信。
迟早会被虫子吃的渣都不剩的。
他正要去牵许眠的手时,目光不经意扫过对方的胳膊时,猛地一怔。
只见许眠原本白皙的皮肤上此刻赫然出现了几道红红的印子,看起来有些吓人。
虫子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失态,暗骂自己一声,眼中尽是懊悔之色,轻声道:“让我看看,是不是弄疼了?”
许眠看见男人神色紧张的地看向了他的胳膊,刚欲伸手,却又刚要触及时停住了手不敢碰他,似乎生怕自己碰疼了他。
其实即便洛伦斯刚刚如此生气,也在下意识地收着力怕弄疼许眠。
他刚刚下手只是比平时稍稍重了些,甚至根本没有用力,要知道他如果真的有心使劲,是可以轻而易举地捏断面前人的胳膊的。
奈何小虫母皮肤太过娇嫩了,稍稍一碰就红。
其实这印子只是看着骇人,实则早就没感觉了。
但许眠望着男人此刻小心翼翼地捧着自己胳膊的样子,原本的那句“不疼”到了嘴边又被他咽了回去。
他眨了眨眼,声音颇有几分可怜兮兮的味道:“疼。”
洛伦斯听他喊疼,原本抚在他皮肤上的手一顿,脸色很不好看。
“那我们回去上点药,好吗。”虫子十分心疼。
许眠原本只是想骗骗虫子,一听因为这个要打道回府,小眼睛滴溜溜一转,立马道:“上将。”
“嗯?”洛伦斯抬眸。
“其实也没那么疼。”
“……”
“不疼了?”
“真的,忽然就不疼了,”许眠说着还向虫子挥挥胳膊。
洛伦斯有些无奈,猜到他可能是不想回去,但现下又舍不得惹这个小祖宗不高兴,只好吩咐人送药来。
洛伦斯看着面前的人微抿的嘴角,道:“我该怎么赔罪呢?要不,打我一顿?”
许眠心说,可拉倒吧,我可没那么想不开。
男人还在哄他:“还是打我一顿吧,不然我这心不安。”
许眠表示从来没听过这种要求。
可是虫子还在闹他,他最终没忍住对着虫子的胸口不轻不重地来了一拳。
嘶,果然硬邦邦的,打得他手疼。
“打疼了?”男人见状捉住他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口,“那冲这打。”
说着便抓着他的手往自己脸上放。
许眠被他亲得缩了一下手,这虫子什么癖好?
而此刻恰好路过的虫子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他们没听错吧,他们上将大人怎么求着别人打他?
难不成他们英明一世的大人是个抖|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