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安顾不上跟凌哥儿说一声，逆着人流挤向前。

顾存山实在是想乔安想得慌，脚步带上急躁，侧身借着空隙，灵活得好像一条鱼，两人距离迅速拉近，还隔着几个人的时候，乔安不知道被谁一绊，眼看要脸着地摔下去，顾存山神情一凛，整个人似利箭脱弦，双手下意识便伸了出去，单膝着地，满满当当抱了个准。

人实在太多，生怕发生踩踏，顾存山急忙扯着乔安站起来，检查一圈无恙后，才拨开他额前碎发，对着光洁饱满的额头亲了一口，自动牵上手，十指交握，好不亲密。

乔安羞涩眨眨眼，想起什么，拿着手上柳条对着顾存山抽了几下，明眸皓齿笑道：“好运加身，事事顺心，辛苦你啦。”

顾存山眼底含笑，紧紧牵着他的手，离了府衙周围，耳根子顿感清静，乔安呼出一口气。抬头一瞧，前面的不是凌哥儿还能是谁，欢快地上前打了招呼。

凌哥儿挽着身旁人的臂弯，对方举止有些别扭，微微挣扎，奈何拗不过凌哥儿，只好硬着头皮，眼睛不敢瞧人。

凌哥儿倒是大大方方介绍道：“这是我相公徐崇治，相公，这是同我交好的安哥儿以及——”

乔安接话：“我哥哥。”

说着推了推顾存山，顾存山上前同徐崇治简单认识了下。

府试刚完，两家事忙，短暂聊了几句便分开了。

乔安围着顾存山，小嘴嘀嘀咕咕说个没完：“我提前让小二给咱们房留了热水，还备了几样吃食，你回去好好休整休整，缓过劲来了咱要畅快玩上两日，再收拾包袱回家，如何？”

顾存山自然应好。

街上人来人往，有书生双脚虚浮无力被馋着的，有出了府衙直接就被打包塞进轿子里的，更有抱着大柳树“呕呕”流转干泪的，顾存山同情地看了那位仁兄两眼，是一个深被臭号折磨的可怜人哪。

乔安瞧他表情奇怪，问了后又庆幸又哭笑不得。

顾存山补充道：“头两天还好，我那座基本闻不见，后头却不行了，日头晒干风吹着，热乎的一层叠一层，屎尿全搁一处，那个大木桶里满满当当，非要人捏着鼻子上才不至于呕出来。”

说着语戚戚，显然被嚯嚯的不轻。

乔安：“……这不光是对学问的考较，更是对意志的磨炼，小顾同志，好样的。”

顾存山压下乔安的大拇指：“谢谢夸奖～几日没洗漱，我都觉得自己要发酸发臭了呢，赶快回客栈料理干净了，你再同我说说这几日怎么过的。”

那当然是乐不思蜀喽，乔安眼神飘飘，府城美食也是很多的嘛。

顾存山手上捻着乔安白嫩的掌心，威胁似地捏捏，一挑眉，揶揄道：“瞧你这心虚样，表现得可太明显了，该不会把我给忘了个干净吧？”

说着上手掰过乔安脑袋，让他正视自己，曲着指骨，对着乔安脑壳瓜子敲敲，嘴上还配了“咚咚”的音效。

“小没良心的，送我进考场时还泪汪汪的，转头就被人哄了去，那个吴凌就是这几日陪你耍的朋友吧？歹亏人家是个好的，我家安安这么漂亮可人，真遇上拍花子的，你叫我上哪儿哭去？下回可要警醒些，知道不？”

乔安嗯嗯点头，伸出食指，讨好卖乖道：“就这一次，没有下回。知道哥哥心里紧张我，接下来几天，吃喝玩乐都要粘着你，你最重要嘛，每天和凌哥哥分别后，我一个人躺在被窝里可是很想很想你的哦。”

顾存山垂眸，似笑非笑：“凌哥哥？叫的这么亲热？”

乔安头皮一紧，掂着脚双手环上顾存山脖颈，小鸡啄米似的贴了上去，一连好几下，才叫顾存山慵懒地眯了眯眼，一只手主动环上他的腰，带着往前一趴，贴得更近了。

“认错的态度还算端正，哥哥就不跟你这只小坏猫计较了，记住，不可以再对别人哥哥长，哥哥短，听见没？”顾存山道。

乔安哼唧唧，拖长了腔调：“知道啦，只有你才是我的好哥哥～”

顾存山笑了一声，揪住乔安水润的两瓣唇成小鸭嘴：“你叫的再甜都没有，别作怪了，回客栈。”

乔安甩手抽了他衣角两下，解了气，再和顾存山亲热牵着手，回了房，等热水送了上来，给顾存山翻找出一套干净里衣，催着顾存山沐浴去。

浴桶上方水汽氤氲，顾存山扶着桶壁坐下，舒服喟叹一口，顿时消解了大半疲劳。

房间就这么大，屏风后水声搅动的哗啦声一清二楚，乔安伸手捏着发烫的耳垂，目光落在桌上的话本上，怎么都凝不了神，静不下心。等小二敲门送饭菜上来，他才猛然回神。

小二拿汗巾擦擦额头：“客官久等了，实在是人多事繁，小店人手有限，万莫生气。这是您要的瘦肉虾仁粥，清炒时蔬，酱炒小排，以及一道萝卜鸡养身汤，我给您在桌上摆好？”

乔安侧身让他进来，一道道菜上桌，谢过小二关了房门，转头就见着顾存山披散着长发，上半身衣带松垮，露出精悍有力的胸膛，抬头轻轻一笑，纯纯的勾引。

乔安呼吸一滞，忍不住上前红着脸抓了两下，Q弹温热，手感很好。

顾存山满意了，低声几句惹得乔安耳根发痒，缩着脖子瞪了他一眼，明亮水润，只映出他一个人，情绪高涨，一颗心满满胀胀的。

乔安咬着下唇，双手一推，随着距离拉开，才从那粘稠暧昧的氛围里脱身，稍微冷静下来：“饭菜要凉了，赶，赶紧吃饭。”

顾存山搂着乔安的腰，低头舔了舔他的唇，逮着他说话间露出的那截红舌，很是搅弄了一翻，才心满意足放开人，微微一笑，夸了一句：“真甜。”

惹得乔安更是羞，踢了他一脚，装出凶巴巴的样儿命令道：“现在，吃饭！”

顾存山莫敢不从，好汉子都是听夫郎话的，这点，他再推崇不过。乔安见他还算听话，也没那么恼了，肚子咕咕叫了两声，催促着他也赶紧上桌，顾存山忙不停的给他盛了碗粥，勺柄向里，是再贴心不过的姿势。

乔安伸出筷子夹了块小排到顾存山面前的碟子里，配上爽口的时蔬，解腻又美味。各吃各的时不时互动两下，一顿饭吃得和和美美，没留神肚子滚圆，打了个饱嗝。

顾存山上手摸摸，没忍住笑道：“平常挑嘴不肯多吃，今个儿表现不错，安安加油，养得白白胖胖才好。”

乔安“啪嗒”拍在顾存山手上，表示不满：“想着你今日考完，我可是早早起来，早饭都没吃，接到你后还过了午食的点，折腾这么久，才吃上这一顿热乎的，你还嘲笑我吃得多？！”

顾存山立马摆手摇头：“我哪有这个意思？明明是——”

顾存山抬头见乔安眼里的促狭样，哪还不明白是在存心捉弄他，无奈喊了声“安安”。

乔安哼哼应了，心情很好。

顾存山到底是纵着乔安纵出了习惯，知道他开心，也跟着乐。

乔安戳戳他：“哥哥傻笑什么？”

顾存山抓住那根手指头，乔安“哎”了一声，还没落地，整个人骤然被打横抱了起来，被顾存山扯过被子一裹，两人前胸贴后背，紧密抱在一块儿。

乔安嘀嘀咕咕道：“刚吃完饭就睡觉不容易消化……”

顾存山自动把“消化”理解为“克化”，胳膊一弯揽住乔安，大手摊开轻轻打着圈替乔安揉着肚子。

有人伺候着，乔安舒坦的很，朝后挪挪，整个人被顾存山的气息包裹，顾存山顺势上前把头埋在他颈窝里，深吸了好几口，乔安蹬蹬他，侬侬说“痒”，倒也没拒绝他，摊开了任他摆弄，眼睛一闭一合，起了困意，呼噜噜什么时候睡过去也不知道。

顾存山坚持不懈地揉了半个时辰，按了按乔安肚子，软乎乎的没那么鼓囊了，才停下动作，手也不挪开，保持环抱相依的姿势沉入梦乡。

街上稠密的书生流终于散去，客栈跑堂停住脚，咕嘟嘟几大口凉白开下肚，畅快洒了把汗，小二还忙着收拾碗筷，掌柜点了油灯，拨弄算盘，许久才摸着胡子笑弯了脸，还是书生的钱好赚哪。

次日陆陆续续有人退房，马车驴车驶停又驶出客栈内顿时冷清不少，但也有人和顾存山他们一样，想着难得出来一趟，多住两天，好好体味体味府城的风土人情。

头一天顾存山和乔安去拜了孔庙，爬了最有名的魏公山，也遇上了几对年轻夫妇郊外踏青，同人聊了几句，得知山脚有一家食肆野雉味道一绝，乔安迫不及待拉着顾存山去尝尝，发现是土窖烤鸡，分外期待点了一只。

野雉常年在山上跑，上飞下窜，翅膀根筋道，鸡腿肉更是紧致，又被土窖封了汁水，一口下去，香满四溢，确实不错。乔安眼睛直冒光，推推顾存山示意他也赶紧尝尝。

顾存山也觉得不错，两人吃得尽兴，又去游了南雀湖，逛了逛衣锦巷，买了三匹新鲜花样的棉布，打算带回去给家里人一人做一件透气的夏衫，又给顾存山添了几身书生长袍。乔安乐得轻松，可苦了顾存山大包小包，还要做二十四孝好丈夫，亦步亦趋跟着乔安继续逛。

不过看顾存山巴巴的殷勤样，怕是乐在其中不自知。乔安买了个痛快，回头瞧顾存山，意识到他包袱累累，也是不好意思，主动分担，甜甜蜜蜜结束了今天的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