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纲,吃饱了吗?”餐盘见底,Giotto笑盈盈地看着纲吉。
“呼,饱了饱了。”纲吉擦擦嘴,满足地向后靠去摸着圆鼓鼓的肚子,一时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
“那么阿纲,你稍稍闭一下眼睛。”
闭眼睛?
纲吉乖乖照做了,在听到椅子挪动的声响后,脖子上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触感。
“Giotto先生?”
“别动马上就好......嗯,可以睁开了。”
纲吉张开眼,Giotto已经坐回了椅子上,她低头看去,一枚漂亮的小贝壳静静地垂在胸前。
“项链?哇——这不是,我的贝壳吗!”她惊喜地摸着那片贝壳,来回翻看,“一直很喜欢就带在身上来着,没想到还能做成项链!谢谢你Giotto先生!不过是什么时候跑到你那里去的?”
纲吉碎碎念,喜悦溢于言表,见她喜欢,Giotto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生日快乐,阿纲。”
纲吉动作猛地一顿,不可置信地看向Giotto。
生日?啊对了,今天好像的确是是10.14,连她自己都忘了。
Giotto他,记得?
眼眶忽然一酸,纲吉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话来。
“嗯?我应该没有记错才对,之前狱寺来的时候你说过一次的。”
纲吉摇了摇头,按捺住心中酸楚的情绪。
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人孤独地战斗在这个时代,却不想在在这个不属于她的世界,还有人惦念着她的生日。
“是今天没错,谢谢。”纲吉露出笑容,挠了挠头发,努力让自己的表现看起来更轻松一些,“呀,刚才稍微吓了一跳,其实我都忘记了,这么说,这个是礼物了?”
纲吉指了指贝壳。
“算是临时礼物。”Giotto右手托着脸解释道,“说来惭愧,给你准备的礼物出门忘拿了,阿纲不会怪我吧?”
他笑眯眯地反问着,丝毫没有愧疚的样子,纲吉则环起了胳膊,板起脸故作正经。
“为别人准备的生日礼物也能忘,Giotto先生还是不够上心啊,得接受惩罚才行。”
“哦?”
“那就罚你。”纲吉直视着Giotto那双金色的眼眸,忽地笑起,“回去拿给我好了。”
Giotto也笑了起来,连连道认罚。
“不过Giotto先生。”纲吉再次看向胸前的贝壳,捏在指尖,“我的蛤蜊不是两片合在一起的吗,怎么只剩一片了,另一片呢?”
“啊,另一片——”Giotto勾起嘴角,拖长了尾音,故意扯了扯衬衫的领口,露出一段和纲吉颈间一样的绳子,以及一截线条分明的白净锁骨,“你猜?”
纲吉脸颊微红:好了她不想猜了......
此时,台上又一曲结束,舞蹈的人们暂时休息。
“呐,要不要下去跳一曲?”Giotto向下看了看,突然兴致勃勃问道。
“Giotto先生要是有心仪的舞伴就去吧。”
“我们两个一起。”
“哈?”
“之前不是在办公室试过嘛。”Giotto看向纲吉,满脸期待。
“不行!”纲吉拒绝的斩钉截铁,“两个男的一起跳绝对要被唾沫淹死了!”
盯——
纲吉被盯得有点心虚。
“不行就是不行!”
“那么,自己跳自己的就没问题了吧?”
“什...什么?!”
无视纲吉的质疑,Giotto站起身来到围栏边,朝下面吹了个响亮的口哨,弹吉他的男人抬起头,看见Giotto朝他做了一个手势,他扶好吉他,弹了几个音符,再次朝上看去,Giotto滑动着手势表示确认。
纲吉走过来,困惑地看着两人奇怪的交流方式,下面的男人看到纲吉,上扬的嘴角带足了痞气,他抬起双指于额前向纲吉轻轻一挥,慢慢退回到了舞台前端。
纲吉眨眨眼,刚才是在,打招呼?
“Ladies and gentlemen!”男人手上弹出一小段欢快的旋律,“下面让我们享受一次不一样的节奏!准~备~OK??Let's move it!!!” “哦!!!!!!——”
欢快的吉他弹奏起明快的节奏,男人两声口哨,身后乐团卡点切入,场上的气氛瞬间燃起,客人们情绪高涨,纷纷进入舞池,他们一改往常规矩优雅的舞步,随着富有节奏感的鼓点自由地摇摆着身体。
【给我你的手吧,
你那不为人知的小心思,
你的双唇我无法抗拒,
我感受到你的魅力,
让我开心快乐的魅力,
就像一道闪电击中我的心。】
当男人的烟嗓加入这场狂欢,连周围的空气都一起躁动了起来,台上拉风琴的乐师同样按捺不住兴奋的身体,站起身和其他乐师一起快乐地摇摆。
纲吉惊呆了:这是什么大型蹦迪现场?!
“走吧,阿纲!”
“诶?!!!”
纲吉被Giotto不由分说地拉进了舞池,起初她拘谨的厉害,不敢动作,不一会好几位女性轮流拉上她的手,带她随性地跳跃着、旋转着。
渐渐地,纲吉不再紧张,身体开始跟得上热烈的节奏,她笑着加入人群,与女孩子们挎着胳膊快乐地转着圈。
就在她去挽另外一个女孩子时,手忽然被握住,下一瞬,她被Giotto拽到了跟前。
“热身可是结束了?阿~纲?”
乐曲的间奏短暂平缓,给了两人说话的机会,他们双手相握,慢慢走着舞步。
“啊啦,Giotto先生一直在等我吗?”
“你倒是玩的开心。”
“那么,来跳舞吧,Giotto先生!”
间奏结束,节拍再起。
他们一同笑着踏入舞池,热情如火,舞步绵延。
时而分开,如镜子般默契地配合着对方的动作。
时而相拥,眼神交汇,脚步相连。
在只有彼此的世界里,十指相扣,靠近,远离,靠近,远离,再旋转着身体回到Giotto怀中,他从后面拥着她,前进,后退,再度分离,乐曲进入尾声,她舞步飞旋,随着最后一个音符仰躺在Giotto的臂弯。
一舞终了,掌声四起。
微喘的纲吉脸上漾着快乐的笑容,她被Giotto扶起身,这才发现,周围早已被其他人空出一个圆圈留给他们二人,他们有人欢呼,有人鼓掌,还有人吹着口哨起哄。
这一瞬,纲吉的笑容凝固,脑袋里突然有什么嗡地一下子炸开。
不对......
心跳擂鼓,人群的景象与欢呼的声音渐渐变得模糊,脑海里越来越响的耳鸣阵阵刺痛她的神经。
这样不对!
纲吉突然慌乱,甚至惶恐,她挤出人群,跑出餐厅。
微凉的晚风吹上她的脸,吹散了被气氛所感染的燥热,她恍然清醒,抬头看着空旷的夜空,沉寂下来的心中突然落寞。
她究竟在干些什么?
“阿纲!”
Giotto神色紧张地追出来,看到纲吉,他松口气,“阿纲你没事吧?”
“没事。” 纲吉笑着摇摇头,“只是突然被那么多人围着有些难为情。”
“真的?”
说话间,大门再次打开,那个弹吉他的男人走出来,向两人打着招呼。
“对了阿纲,还没和你介绍。”Giotto说,“他是亚诺,是米隆内伯父的儿子。”
是镇长的儿子!纲吉惊讶。
“你好,可爱的‘帽子先生’!”亚诺将手中的帽子戴在纲吉头上,这是刚才落到餐桌那的。
“你好,亚诺大哥,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哈哈哈太客气了,叫阿纲对吧?”亚诺笑着问道,“怎么样,今晚孔雀的羽毛好不好看?”
嗯?哪来的孔雀?
纲吉满脸困惑,亚诺反而笑的更加肆意,Giotto当头一拳。
“Giotto先生,我们的饭钱?”纲吉抬手遮掩着小声问道。
“放心吧阿纲,在亚诺这吃饭我还从来没付过账。” Giotto说的理直气壮,“你以后来这提我名也随便吃”。
纲吉顿悟,连连点头。
亚诺心疼,算了,吃就吃吧。
“Giotto,老头子和老太婆……最近怎么样。”亚诺踌躇片刻,开口问道。
“放心吧,都好的很。” Giotto安慰着他,“前阵子我和阿纲去看他们,都挺精神的,伯父还那么健谈,伯母腌了好多菜,我还抱走一坛子果酿。”
听Giotto讲述完家里的状况,亚诺脸上才又有了笑意,他外出闯荡,施展身手,却无法尽孝,实乃憾事。
Giotto拍了拍他的肩膀。
“别担心,有我呢。”
“嗯。”亚诺点头,他看向四周,语重心长,“最近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这份表面上的安宁,不知道还能维持多久,Giotto,彭格列万事小心。”
“嗯,那么我们也该走了。”
Giotto手指放于唇间,对着天空一声响亮的长哨,不一会,疾驰的马蹄声从一个方向传来,仔细看去,正是他们俩早上跳下来的马,这马追了他们一天,想必在库丹徘徊了许久,此刻才终于来到他们面前。
“哦?这不是巴鲁么?” 亚诺欣喜的拍了拍马鬃,他离家之前,这还是匹小马驹,“长这么壮了。”
“有空也回去看看吧,伯父早就不生你的气了。”Giotto跨上马,回手又将纲吉拉上马,坐在他身后。
“知道了。”亚诺抬头看着自己的好弟弟,笑着道别,“你们路上小心。” Giotto点头回应,他拉动缰绳,轻轻一甩,巴鲁迈开了蹄子,向城外小跑而去。
临近城郊,Giotto放慢了速度,他有些担心背后从上马就一言不发的纲吉,不,似乎从那一舞之后,就有些不对劲。
“阿纲?” 他轻声唤道,“怎么不说话?”
他反手向后摸去,顺着纲吉的胳膊想去触碰她的手,却被突然躲开。
Giotto心中一沉,拉绳让巴鲁停下。
“阿纲,坐到前边来吧。”
至少,让他能抱着她。
“不用了Giotto先生,我在后边就好。”纲吉终于开了口,声音听起来很没精神,“只是稍微有点累了,我们快回去吧。”
“阿纲方才,想了些什么?”
“没有啊。”
“那为什么一直不说话!”
Giotto莫名地焦躁,胸口隐隐的不安让他的语气有点重。
两人陷入了突来的沉默,寂静的,漫长的,有些痛苦的……
良久,纲吉低下头,缓缓靠在Giotto的背上。
“谢谢你Giotto先生,今天我很开心。”她轻声呢喃,“这会是我最难忘的一个生日。”
“阿纲……”
“我们回去吧,Giotto先生。”她轻轻抓住Giotto的衣服,声音带着祈求的腔调,“我累了,想回去休息了……”
一股无名的情绪从心中腾起,Giotto不懂为什么纲吉突然情绪低落,为什么也不肯说,但超直感却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就在刚才,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正在悄然改变。
他讨厌自己的无力感,却更担心纲吉的感受,他捏紧缰绳,尽力平缓语气。
“我知道了,我们这就回去,阿纲,抱紧我。”
纲吉轻轻环住Giotto。
“抱紧我。” 他再次重复道。
纲吉犹豫片刻,最终,紧紧地抱住Giotto。
缰绳再次甩动,巴鲁仰蹄长啸,带着满怀心事的二人奔向家的方向,月光清冷,一路无言。
当他们回到彭格列时,已是午夜。
两人开门进入大厅,发现会客厅的灯依然亮着,他们走过去,推开门,预想与朋友们打个招呼。
“哦呀,你们还没睡,是在等我们回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