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南希摸了摸脸，总觉得脸颊上还有什么像羽毛一样的东西在扫。他思考片刻，忽然道：“520啊，那亚莫里忒拿走我的碎片能得到什么？”

【这个，这个……】

“……你知不知道？”

【应该知道……他得不到什么的吧，因为当时宿主大大你拟态啦，不是初始的状态，很多信息都被覆盖了，就算他想，也不行的。】

桑南希奇道：“还能这样？这不错啊，总算有点好消息了。”

但愿能多拖亚莫里忒一会，不过，也只能是一会，等他发现没有得到任何东西的时候，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

又过了三天，学院全部清理完毕，皇宫初步重建完成，安斯柯尔虽然没有正式宣布，但大家都已经默认：他就是下一任陛下。

不乏有闲言碎语指向安斯柯尔和阿诺斯，但都传不久，传不远。这个时候，桑南希才真真切切意识到，安斯柯尔真的很有能耐。

这种能耐不是学来的，而是一种天生的敏锐。桑南希比谁都清楚，他只是简单的看过那些知识。但他已经做得非常好了。

阿诺斯检查完佩剑，抬眸看他：“你的飞行科目已经及格了吧？”

“……”桑南希那次回来后，痛定思痛，决心学好飞行课。除了自己偷偷连，阿诺斯有空就会教他怎么飞，他已经学会了的这件事阿诺斯再清楚不过。

他现在是明知故问。

桑南希无声磨了磨后槽牙：“当然及格了，老师，我记得还是二殿下给我批准的呢。”

阿诺斯微笑道：“哦。”

他冷酷果断地转过身，一抬手：“出发。”

密堕拉一日不除，一日无法安心。他们之后还要去A-316找亚莫里忒，绝不能留这么个定时炸弹在家里。

这次任务，深入学院的只有他们两个。不是托大，而是密堕拉那种生物，攻击力范围广，威力大，S级以下虫族不仅造不成伤害，被它碰到还会变成养分。

没必要让他们去送死。

原本桑南希也不该跟上来，但他毕竟带着系统，钥匙在他身上，他不跟着，系统各方面能力都打了折扣。

阿诺斯道：“就在这里停下，你们留在这里观察，时刻注意我发的信号。走。”

其余部下皆道：“明白。”

走是和桑南希说的，他们一道出了舱门。往日高度发展，设计复杂特别的学院，如今也成了断垣残壁。

毁灭一个东西总是比建造简单。

路过黑石广场，桑南希下意识看了眼观测台。当时撤退时，珀利伊西为了把躲在里面的波尼亚拽出来，差一点掉了队。好在最后还是平安到了皇宫，现在已经回医院上班了。

还有很多，比方说珀西西和丹格尔，深谙苟到最后就是赢家的真理，硬是在某个地下室躲了三四天，不吃不喝靠睡觉度日，差点把自己睡死，最后被阿诺斯带队救出。

……

又往前一步，碎石在脚下踩出细响。突然，阿诺斯拉起桑南希飞至高空，他们原来站着的地方，从地底刺出一根焦黑的树根。

【扫描结果更新！】

【密堕拉幼树，S级，状态：营养不足、狂躁。成长处于停滞。】

上次是幼苗，这次是幼树。它的根系变得更加发达，延伸向地底。那根黑色的树根没有刺到东西，慢慢颤抖两下，缩了回去。

阿诺斯道：“这里离它扎根的地方有五千多米。”

这段时间，它的覆盖范围已经阔大到一个恐怖的地步了。就这还是营养不良。

他们当时收集尸体时，是先冒着危险搜集了近的，然后慢慢向外扩散，就是为了防止它吃掉那些，变得强大不可控。

越是靠近，桑南希越是心惊。这一片，竟然都成了焦土！绿化带的植物全部枯萎成木炭，一些飞鸟被树枝缠住，在枝条中蜷缩成了黑块。

但最让人心惊肉跳的，还是那些建筑，墙面都寸寸崩裂，密密麻麻爬满了根系——它居然连石头都能吃掉！

只是或许没有从尸骨中得到的养分多，它吃掉了这方圆五千米的石头，却仍然是营养不良。

阿诺斯啧了一声：“上次来还没这样，不过三天，饿疯了？”

桑南希道：“八成是，什么都吃了，再这样下去，会不会把整个弗迪兰斯吃了？等一等，我再给它丢个深度扫描，要靠近一些。”

阿诺斯嗯道：“可以，抓紧。”

这个树是S级，枝条很多，让桑南希自己飞他不放心，担心会被抓住。

密堕拉果然是虚弱了很多，没什么力气地舞动着枝条，粗-壮的枝条互相缠绕，有的已经伸入云层。

能量充裕，深度扫描结果在靠近它两百米时立刻弹出：

【核心已诞生，捕猎中。】

阿诺斯猛地加速，快到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身后出现类似残影的拖尾。刹那间，刚刚还仿佛沉睡的枝条疯狂地挥舞，追逐着他们，阿诺斯在缝隙间穿梭。

【核心位置正在扫描……】

核心，那是什么？！

阿诺斯的声音被气流打碎，根本听不见。数秒后，520道：【阿诺斯说，又变聪明了，但没那么聪明。】

【如果说之前的密堕拉只是一个厉害的工具，被亚莫里忒控制才发挥全部实力，那么现在，它已经有基础的思维了！就相当于野兽，有脑子，但没有复杂的思考，会伪装沉睡，等待致命一击！】

桑南希同样在脑中让520传话：“所以‘核心’是它诞生的大脑，就是它的精神力聚合成的东西吗？”

【差不多，坏处是变聪明了，好处是打破核心就能让它死亡。】

桑南希心道：“我直觉觉得没这么简单。核心是不是会在一个根本无法靠近的地方？比如说——地底。”

【扫描结果更新！】

他刚想完，眼前就扫描出一个幽蓝的表格图，一个红色的点闪烁在密堕拉正下方，被树根紧紧包裹。

阿诺斯身形一变，立即振翅往树干逼去，一转刚才处处躲避的姿态，将挥打过来的枝条都斩断。一时间势如破竹。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桑南希的错觉，他总觉得被阿诺斯打开的枝条恢复速度很快，而他自己用精神力挥开的就没有那么快了！

他又一道精神力刺过去，果然打得枝条不住往后退。见此，桑南希直接用精神力网住他们：“我们走吧！”

阿诺斯微微一颔首，落至树根旁，这棵树已经变得巨大无比，宛如高楼，直入云端。他提剑全力斩了下，树皮破开一指长小口，瞬息之间恢复。

桑南希道：“或许我可以？”

阿诺斯皱眉：“嗯，你试吧……我只是在想，为什么？”

为什么桑南希可以轻易伤到它，而自己不行？仔细一想，桑南希和自己最大的区别，大概就是他不是正版的虫族了！

桑南希用翅膀带精神力混着凿，竟然真叫他弄出一个裂口来。桑南希回头道：“进去？里面好像是空的。”

阿诺斯把他拉到身后：“我走前面。”

桑南希知道自己还是脆，没有拒绝：“好。我也会帮你看好背后的。”

这棵树莫名地安静了下来，树洞里，回荡着诡异的声音，像是某个正在鼓动的心脏。周遭四壁随着心跳声一缩一放，缓缓蠕-动，风声呼呼灌入，背后凉嗖嗖的，桑南希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他想：“这简直就像个巨人在呼吸。”

深处没有光亮，摸黑走了许久，忽然宽敞起来。桑南希左右一看，像他们走过的这样的隧道，还有足足上千个。

它们通向同一个地方，一个巨大的深坑，核心泛着昏黄色微光，悬浮在中心。

桑南希眼中倒映着核心的影子，他眨了眨眼，与阿诺斯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下一步的决策：靠近，然后摧毁它！

【密堕拉核心，半成品】

【摧毁方式：精神浸入（注：污染等级S）】

……

一直萦绕着的梦境，再次出现了。

絮语缠绕在耳边，醒过来却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抓不到。

桑南希皱了皱眉，捂着额从床上坐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仰头喝下去，大脑总算清醒了些。

他放下杯子，起身去冰箱里翻了个鸡蛋，在锅里烧了水，准备煮包泡面。

他在碗口敲碎鸡蛋，拿着筷子把它打散，喃喃自语道：“真是见鬼，我不是脑子出问题了吧，怎么天天做梦穿越……唉，有空去还是医院看看精神科吧，别是得神经病了。”

在梦里，他死了一次，然后穿越到以后瑰丽又诡异的世界，无数奇妙的宏伟建筑林立，悬空的轨道环绕交错其中。

还有个人一直在喊自己，声音有点模糊，但他的冰蓝色的眼睛在桑南希脑中一晃而过，桑南希打鸡蛋的动作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心跳微微加快。

好像，自己还亲过这位美人？在水下，还有在哪，不记得了，总之是非常温软的感觉，就像是……是……

桑南希打了个激灵，忽然惊醒：

“我在想什么，寡疯了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