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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五十回 功与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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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田轻松堵死了小林的刺探。本就抱有疑虑的客人碰壁过后就不会再多问。她绞着十指,把手背掐得发白:“信仰乃终生大事,一旦皈依可不能反悔。我悟性不足,怕不是有福之人。”她努力体面地婉拒,但做得生涩。他抬手阻止她说下去:“呵呵,小姐不用紧张,若您与我教有缘,自会有共同的未来的。今日的相见,就是一种缘分啊。”

“是呢,能和山田先生对话也是意外的收获。没有见到教主,但也是不虚此行。”女孩说着客套的场面话,为告辞做铺垫。山田佯装读不懂弦外之音,邀请她留宿:“小姐,天不早了,您要在这过夜吗?”

“不了,我已经打扰很久了,怎敢再麻烦你们呢,何况有两个村民和我同来,等我一起回去呢。今日承蒙招待,十分感谢,我该告辞啦。”

“好吧,那你们下山得走快些了,天黑后的山路很危险。”

他送人到入门处,在她穿木屐时,他顺手拿起那把深蓝色蛇目伞递去。感受到那把伞反常的重量时,他表现得不动声色,依旧礼貌温和地微笑。陪客人走过板桥到大门,直到那姑娘钻进驾笼,摇摇晃晃地消失在树林深处。

回到屋内,扫地的女信徒过来汇报:“山田先生,新订的一批榻榻米送来了,一共五十张,我点过没问题,已经让人搬到库房去了。”他点点头:“好,能先备好存货就好,不能再像上次那样库存不足,弄得教主房间臭了几天可不行啊。”

“唉,可是教主还说很香呢。”女信徒也是教内资历深厚的老人了,也不怕山田啰嗦。山田果然皱眉念叨:“那只是不想责备我们的说辞罢了,怎么能让教主的房间一直脏着呢!既然内室的榻榻米更得勤,我们就得做好万全的准备才行。”

女信徒吐了吐舌头走掉了。山田独自返回会客间收拾用过的茶杯,回想种种迹象,这位生客有点可疑,不过她应当没打听到什么。“极乐”的话题在他心头余温未消,触发了很久以前和教主大人的对话的记忆。那天的集会结束,等到别的信徒都退下后,立马懒洋洋地躺倒在软榻上的教主随意地与边上的山田东拉西扯。见最忠诚的信徒对极乐的兴趣似乎没有别人浓厚,教主困惑地问:“山田,你不想前往极乐吗?”

“我想的,教主,可时候未到。等到我再也侍奉不动您,我会高高兴兴地前往极乐的。”

“真辛苦啊,山田的信念真强呢。”

“咦?教主也有侍奉您很辛苦的自觉吗?”山田不客气地揶揄,“不过我不辛苦,能侍奉您也算是积德行善了,所以我想做好能做的事再走也不迟。”

“老男人的肉好柴,我不喜欢吃。”

”委屈您将就一下了,可不要让我剩只胳膊或者腿什么的在世间啊。”

“哈哈哈当然啦,我会特别优待山田的。就算你不好吃,我也会吃得干干净净的。山田,幸好你没有头发,头发是处理起来最碍事的。”

“能得到优待,我太荣幸了。谢谢您和我分享接引仪式的细节,我从来没想过没头发也可以成为一种优势,能少给您添麻烦也蛮好的。”山田煞有介事地摸摸自己的光头。他的措辞恭敬有加,语气和神态却毫无谄媚或奉承,更像是平淡的幽默。山田和教主私下里对死亡与极乐的话题向来直言不讳,对于自己会怎么死、以及死后的问题,山田已经坦然甚至是欣然接受。

别人在衰老、病痛、穷困、纷争中死去,他会不一样。比起在茫然未知中不安地等待命运,他可以清楚明了地看见归途,要面临的死后世界还继续与这位大人在一起,想到这些,他就感到安心与幸福。

山田不自觉微微一笑,走进了寺内深处。

晚霞渐染西空,驾笼里的女孩抱紧蛇目伞,思忖山田是否有察觉到不对劲。不过,就算他察觉到些什么也不要紧,他们估计不会再见面了。天色黯淡,要赶在彻底天黑前下山,哪怕她有武器也不可大意。怀里的蛇目伞的伞柄只有表面是竹子,稍一拧动就能拔出一把轻巧的短刀来。锻刀村的刀匠偶尔喜欢捣鼓些奇怪的暗器,想不到有派上用场的时候。

明日緑演了一天温文尔雅的淑女,早已疲倦,所幸不是空手而归:一向低调的极乐教开始吸纳新人了,为什么?上弦之贰要做什么动作?其次,那里面的气氛也令人难忘。

一个模糊的新计划逐渐成形。

(三)

七月二十四日。

几日未见,不等緑开口问,来蝶屋探望的炼狱迫不及待地同她谈起稻玉狯岳。

“我让指挥部帮我把他安排在同一次任务,问他要不要做继子,他一口就答应了!爽快得我以为他没听清楚。稻玉是个态度很积极的少年!目前相处几天下来,我发现他的剑技非常扎实。那样漂亮的雷之呼吸,现在不多见了啊。就算不是为了监督,他也完全值得作为继子来培养!”对于有才的苗子,炼狱如获至宝,立刻卷起琢玉成器的热情。

“你怎么不把他带来给我见见呢?”緑饶有兴致。炼狱毫不扭捏地坦白了自己的小心思:“我想单独和你待着,以后再介绍你们认识,反正多的是机会。”緑很欢喜得到这个答案,她盘腿坐在床上,想了解更多那个人:“你觉得他人怎么样呢?”

他沉吟一会后说道:“唔,实话实说,他性格有点尖锐,话也不多,和别人的关系可能谈不上很好。我还不算熟悉,会继续留意。不过,昨天悲鸣屿先生来找我们了。”

“岩柱?找你们做什么?”

“十年前,悲鸣屿先生曾经收留过稻玉。”炼狱将昨日的情景娓娓道来,那并不是什么感人至深的重逢。悲鸣屿出现在炎柱道场,愠怒隐忍不发;而狯岳在认出来者的身份后,全身僵硬。

“悲鸣屿先生,难得你过来,有什么事吗?”炼狱不知二人的过往,却能感觉到气氛尴尬。

盲僧双手合十,眉头紧锁,周身散发无形的可怕压迫:“打扰了,炼狱。听闻你新收了一个继子,是我的旧相识,所以想来看看。顺便,有些话想问问二位。”

“你们认识啊!”他假装讶异,当然能感觉到他们的关系绝不陌生,只不过他得调和下快凝固的气氛。狯岳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低声嗫嚅:“老师……”

“老师?”炼狱扬眉重复。悲鸣屿冷酷地反驳:“我不是你的老师。”这句话对狯岳具有非比寻常的杀伤力,尽管脸色更加苍白,但他凭着一股倔强沉默地坚持着。

“好久不见了,狯岳。十年前我还在寺庙里时,收留了流浪的你。自从那一夜出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了,也不知道你身在何处。要不是听说炼狱收你为继子,我都不知道你居然也在鬼杀队。那夜牵连了太多人命,我无论如何都无法释怀。我只问你一件事,当年你为何不听我不许夜出的嘱咐,不在庙里待着?”他严厉地质问道。最后的问题忽然让狯岳的脸恢复了血色,他怒目圆睁,先是爆出了几句粗口后才吼道:“是我不听?是你养的那帮好孩子不听!是他们把我赶出去的!大家都记得你说过晚上有鬼,可他们不顾我的死活把我赶出去了!你甚至都没有来找我吧!”

“是他们把你赶出去的?!为什么?”悲鸣屿大吃一惊。狯岳如鲠在喉,像有两把刀指着他,冷汗直冒。半晌他泄了气回答:“我拿了……罐子里的钱。”

炼狱能注意到悲鸣屿以不引人注目的幅度抖了抖。道场的声音都被吸走了。山一样高大的男人泄了气,悲叹了一句“阿弥陀佛”后簌簌落下泪:“悲哀啊。你做了错事,理应受罚,但他们却不和我商量一声就将你赶出去,以至于后来酿下无法挽回的悲剧。我教你们识字念书,学习道理,结果毫无用处。”

他转向炼狱说道:“炼狱,我永远都记得那一夜。十年前,我收养了一群包括狯岳在内的孩子,他们叫我‘老师’。我们一起在寺庙生活,我每天都会在屋外点上紫藤花香,告诫他们晚上必须待在庙里。有日我外出,在路上耽搁了些时间,回来时嗅到屋外点燃的紫藤花香,就知道天已经黑了。我点了一遍名,唯独没听到狯岳回答的声音。孩子们告诉我狯岳在里屋睡觉,我相信了。”

“吃过剩的斋饭,大家准备睡下。在我们毫无防备时,庙外的香炉被熄灭,鬼潜了进来。那鬼爱喋喋不休,炫耀了它能成功进来的原因。它在外面遇到一个落单的男孩,男孩求饶说可以献给它一屋子的人,为此把它引到了庙里,帮它熄灭了香炉。”

“有个孩子恍然大悟地喊:一定是狯岳干的。我不能理解,他不是在睡觉吗?他支支吾吾地说,狯岳其实不在屋里睡觉,他无视我的警告,私自跑出去了。我忙着抵抗那只鬼,顾不上那么多,我当时只是空有个头的瘦秸秆,为了杀死它,苦苦搏斗了一整夜。大家都死了,只剩下沙代……直到第二天,人们清点孩子们的尸体,唯独不见狯岳。鬼死后留不下尸首,我拉扯大的沙代指认我是杀人凶手,让我被关进牢狱。等待处死的期间,我曾经发了疯地不停要人去找狯岳,他们告诉我找不到,尸体和衣服都找不到。狯岳失踪了。”

“这些年,在监狱里,在鬼杀队里,我无数次回想那一夜的每个细节……想象你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要跑出去?想象你是多害怕才会不惜出卖我们?试图给你们编一些合情合理的缘由,但我欺骗不了自己。我会经常回忆庙里每一个孩子,尤其是你,狯岳,你是我想得最多的。从过去的点点滴滴,不管怎么看,你都只是个普通的孩子啊——偶尔讲话不中听些,劝诫后也会道歉改正,也会主动为他人做些什么。这样的你,心里真的隐藏了我察觉不到的恶念吗?再怎么不愿意相信,我当做家人的孩子会引鬼入室,并指我作凶手,但再怎么回想,我都不能彻底推翻事实。我很想知道真相,又害怕知道真相。现在好了,我对你们这群歹毒无情的孩子,不会更加失望了。”

悲鸣屿的泪水像两道汹涌流淌的小河,可他却用最低沉平静的语气诉说在心灵最深处隐忍了近十年的悲愤,比任何激烈的指责都更刺耳,更令人心惊肉跳、惶恐不安。狯岳露出受伤的表情,像是被狠揍了一顿。他不停眨眼,喉咙困难地挤出一句话:“……你恨我吗?”

“我害怕你们。”悲鸣屿回答。亲身经历过幽深的人性之恶,他心寒至极,万念俱灰,难以再轻易地交出信任与期待。每一个歹念环环相扣,共同连成罪恶的锁链,束缚沦陷其中的局中人。悲鸣屿能看见链条上垂直淌落的血,那是参与者付出的无法逆转的惨痛代价。他自己就能撇得一干二净,作为全然无辜的受害者置身事外吗?当初,孩子们的监护者就是他啊!纵然已经过去多年,也绝对不能释怀和原谅,包括对自己!吃斋念佛,都平不了一腔灼烧九年的郁悒。

“炼狱,你现在知道了这件事,还愿意收他为继子吗?你相信这样的人,有成长为柱的资质和觉悟吗?”

此话一出,狯岳眼中的挫伤转化成了仇恨。他咬牙切齿,挤眉歪嘴正要维护即将溃烂的防御,就被炼狱铿锵有力的嗓音抢过话头:“稻玉以前的作为,我的确不认同,也无法替别人原谅。但是,我相信他!我相信人是能够改变的,他选择加入鬼杀队就是最好的证明!我们应该给他一个机会。至于他能不能成为柱,我会密切留意的。”

狯岳闻之呆若木鸡。悲鸣屿也不掩错愕,一度欲言又止。炼狱的决心是强烈真诚的,他能听出来,把狯岳放在正直的炼狱身边会比在其他人身边更好,他如此思忖。末了,他以“老师”的身份做最后的诀别:

“那么,炼狱,拜托你指引他,从今往后都走在正确的道路上吧。”

悲鸣屿在两人的注视下离开了。户外阴云令道场的光线骤然昏暗下去,继子的面庞也布满阴翳,清了清嗓子后声音嘶哑,仿佛不受控制地吐露出实情:“炼狱先生,我加入鬼杀队,并不是想赎罪,也不是想做善事,我只是……想活下去,想被认可价值……所以你说的不对,我并没有改变……”狯岳不知为何会说出对自己不利的话,也许是不愿辱没了炼狱的一片诚意,也许是他不愿被那么形容。反正他从来都不屑于被冠以好人的名誉,不想领受曲解自己的称赞,假惺惺,于他而言太恶心。

“过去的事情,可能没有人会宽恕你。但我确实相信你可以改变,也相信你是有价值的。为了让你不走上歧途,我会一直看着你的。做好心理准备吧!”

炼狱的语调比刚才更具有威慑。他们站在室内的阴影里,预示大雨的霹雳撕裂天空,闪电里的炎柱竟有金刚怒目的气势。面对斩杀过上弦,又坚称要收他为徒的炎柱,狯岳唯有一句话可答。

“是。”

“为了活下去而可以给鬼领路的人,是能因为不想死,主动变成鬼吧?”緑叹气猜测。

炼狱摇摇头,并不认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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