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宁派的人到的时候,看到贺欲燃横抱着楚夏从维奥特的大门走出来,身边还有几位安保护送。
“苏总,人接到了,嗯,他们没什么大碍。”司机听着苏瑾宁在电话那头交代,朝后座的几个保镖挥了挥手:“好的,我已经让他们进去处理了。”
不知道李靖宇这帮人到底给楚夏下了多少药,昏的特别死,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任何反应。
“贺先生,您和您的朋友没受伤吧?”前排的司机转头关心道。
贺欲燃眼皮没抬,托着楚夏的头,让他躺在自己臂弯:“没有,今天的事情你们准备怎么处理?”
司机恭维的笑了笑:“贺先生不必担心,出了这档子事,苏总和沈总都很生气,肯定是要内部整顿的。”他停顿了一下,又补充:“您要是需要的话,我现在可以叫酒店的管理员过来向你道歉。”
道歉贺欲燃倒是不需要,也懒得跟这些胆大包天见钱眼开的走狗废话。
“这倒是用不着,他们收了脏钱而已,跟我没关系,主使又不是他们。”贺欲燃的话很有指向性。
司机听出含义,礼貌的点点头:“好的明白。另外,苏总和沈总考虑到两位现在的情况不方便,邀请两位去他们那里休息,已经安排好了医生过来检查您朋友的身体情况。”
苏瑾宁竟然跟他想一块儿去了,正好,省着自己开口。
贺欲燃点头:“好,麻烦你们了。”
司机载着他们过去的时候,医生已经在客厅等候了,贺欲燃省去了无用的寒暄,沈墨羽给他们安排好房间后,他就抱着楚夏进去了。
检查过程还算简单,这种专门为富家子弟服务的私人医生都非常专业,嘴巴也严实。
医生关好仪器,帮楚夏盖好被子,站起身:“没什么大碍,不用过度紧张,药量没有过多,只是因为您朋友体质问题,这种特效药在他身上持续的时间比较长而已。”
“那这种药,会不会留下后遗症之类的?或者是副作用?”贺欲燃语速很快,难掩的担心。
医生安抚道:“大概率是不会的,您说的那种药在我国是被禁止的,不可能会流通到市面,如果您实在不放心,后续也可以到医院复查一下。”
听医生游刃有余的解答,贺欲燃也稍微放心一些,他点点头,长舒了一口气:“好,谢谢。”
“应该的。”医生不打算做多余的停留,拎起地上的设备,对苏瑾宁和沈墨羽恭维的点了点头:“苏总,沈总,那我就先走了。”
苏瑾宁点头,笑道:“我送送您吧。”
“苏总客气了。”
说着,两个人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三个人,贺欲燃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楚夏,不忍的闭了闭眼,一天的奔波和压力终于让他不堪重负,撑着床沿弯下腰来。
沈墨羽倒了杯温水,递到他眼前去:“喝点水。”
贺欲燃听到沈墨羽的声音,缓慢的支撑起来,疲惫的双眼布满了血丝,却还是扯着干裂的嘴唇冲他笑了:“还是你心疼我。”
不知该说他什么好,沈墨羽无奈,看他一口喝见底,又帮忙续了一杯:“你跟李靖宇什么过节?”
贺欲燃瘫坐在旁边的沙发,有气无力的捂住了脸:“不好说,很复杂。”
“那就复杂的说说。”沈墨羽在他对面坐下来,兴许是接到他的电话刚起,身上的藏青色睡袍还没脱,肩宽窄腰,前襟敞开小片光滑,半截纤细却依然看得出肌肉条理的小腿藏在睡袍下,随着动作若隐若现。
这种类型的男人,典型的越成熟越有味道。
贺欲燃忽然扯着嘴角笑了,答非所问:“你好帅啊哥哥。”
“……”
“他不会去太久的。”沈墨羽好心提醒,抿了口水:“说正事。”
贺欲燃“哦”了一声,无趣的转着手里的车钥匙:“以前追过我,没答应,那时候他应该就对我不爽了。后来饭局遇上,我因为他调戏小白跟他动的手,那时候整个屋子都是他的人,我就用他们公司账目的问题威胁了他几嘴,对,当时楚夏也在场。”
跟自己猜的原因差不多,沈墨羽搁下手里的水杯,抬头看他:“你们不分一块儿蛋糕,所以不好对你下手,就从你朋友下手了。”
“对啊,不然我要是混进你们这商业圈,他们能想八百个招搞我。”贺欲燃又补充:“李靖宇出了名的小肚鸡肠,谁得罪了他,千倍万倍的报复回去,今天这事他没得逞,后面可能还会有动作。”
沈墨羽淡定的点了点头:“嗯,你小心点他,要是出了事就给我打电话。”
贺欲燃心里也不免担心:“嗯,没记错的话,你们是不是还跟他们公司有合作?”
“有,但不完全,准确来说,我们和他父亲关系不错,所以他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收买我们手底下的人帮他擦屁股。”
沈墨羽说:“估计也是卖了我们和他父亲的交情,以为闹不到我们这。我们最近忙着分公司的选址,疏忽了对酒店的管理,发生这种事,真的很抱歉,欲燃。”
贺欲燃笑着摇摇头:“跟你们没关系,道什么歉,就希望你们趁早和他断了来往,这种耍阴招的人,保不齐会捅什么篓子出来。”
苏瑾宁这时候恰好开门进来,沈墨羽抬起头问:“怎么这么久?”
苏瑾宁晃了晃手里的药瓶和棉签,朝贺欲燃抬了抬下巴:“跟医生拿了些消毒的,你小迷弟眼睛受伤了。”
沈墨羽这才往贺欲燃头上看去,由于刘海的遮挡,所以很难发现他眼尾的血迹。
他凑过去仔细看了看:“我都没注意,欲燃,你眼睛没事吧?”
“哦,这个啊。”贺欲燃伸手粗暴的抹干净,嘿嘿一笑:“这是别人的血。”
“……”苏瑾宁眉毛皱的一高一低,手里端着消毒水,说不上是怀疑还是尴尬:“那三个男的比你壮一圈,你揍他们一点伤没受?”
贺欲燃抱胸:“我身手好,没办法。”
苏瑾宁冷笑:“我看是内伤,脑子不太好使了。”
“我脑子一直都不太好使,谢谢啊。”贺欲燃咯咯笑,一副欠揍的样:“但是看你这么关心我的份上,我大人不计小人过。”
“没工夫跟你扯这些。”苏瑾宁翻白眼。
他坐到沈墨羽旁边,拿起旁边的水壶给自己倒水,又顺手给沈墨羽续了一杯:“问他了么,到底怎么回事?”
“晚点跟你讲吧,总之他们过节不浅。”沈墨羽顿了顿,又问:“李靖宇买咱们地皮的合同过几天就要签了,你怎么想的。”
苏瑾宁喝了口水,舒服的往沙发里靠下,随意道:“不签,能怎么想,他在我眼皮子底下收买我的人给他铺张烂摊子,还闹到我这,就凭这个,我也不可能继续跟他合作。”
“嗯,酒店那边我明天下午亲自过去一趟。”沈墨羽说。
贺欲燃撑着脑袋看他俩,忽地发现他俩认真谈工作的时候真的很般配,他笑了笑,耍皮的问:“难道不是因为他动了你们的好朋友我吗?”
苏瑾宁好想一巴掌过去,亏他接到贺欲燃电话的时候还挺担心的,现在想想,他就应该当做炸骗挂了。
他冰冷的反问:“谁跟你是朋友?”
“你呀。”贺欲燃指着他,眼里轻佻的笑意藏都不藏:“你自己说的呀,墨羽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苏瑾宁回忆起来第一次见面:“……”
贺欲燃看他扣紧了手中的杯子,更来劲儿了,歪头笑着问:“咱俩不好了吗?”
“滚。”
苏瑾宁鄙夷他:“那时候我拿你当人,现在看来我认知有误。”
“是吗?那你眼神挺差劲的。”
沈墨羽都懒得管了,一人给一个白眼,淡定的喝了口水,无意间瞥到床上的楚夏,小指似乎缩了两下。
他站起身,碰了碰挡路的苏瑾宁:“好像醒了。”
贺欲燃一听,瞬间收了笑容从沙发上弹起来,跑过去查看楚夏的情况。
“嘶……”楚夏艰难的动了动脖子。
贺欲燃拍了拍楚夏的脸,焦急的问:“小夏?小夏?能听到我说话吗?”
睁开眼,楚夏模糊的视线渐渐聚焦在贺欲燃脸上,他不确定的喊出声:“欲燃?”
贺欲燃稍微松了口气,疯狂点头回应:“是我是我,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
“我……”楚夏使足了劲儿抬头,环视了一圈,噎了半天,三个人都等着他开口,生怕真憋出什么后遗症。
结果楚夏挠挠头:“我草?这特么给老子干哪儿来了?”
三人:“……”
沈墨羽摸了下鼻子,拽着苏瑾宁出去了。
贺欲燃仰天长叹,叉着腰:“你死了,这是天堂。”
楚夏问:“哦,你是上帝吗?”
贺欲燃笑了:“我是你爹。”
“……”
楚夏下意识想还嘴,但他知道今天自己是真犯错了,磨蹭了半天,笑嘻嘻的拉起他的手:“对不起嘛,是孩儿不孝。”
……
贺欲燃变脸:“滚你妈的,嬉皮笑脸什么?”
楚夏又可怜巴巴收回手,低着头小声嘟囔:“我,我本来想钻空子走来着,但是,他们抓着我不让我走,我意识到有事就给你打电话了,但是来不及了,他们给的酒里有问题。”
贺欲燃不知道现在该不该生气,坐下来缓了半天,才抬头看他:“我早就跟你说过了,这种局不要总是去,很容易得罪人,而且也容易出事的。”
“那我没想那么多嘛。”楚夏扭捏的说:“我朋友约了我好久了,他们一定要让我去,我也不好意思一直拒绝人家吧。”
“朋友?什么算朋友?我跟你这样的才算朋友,我和苏瑾宁,沈墨羽,柯漾他们那样的才算朋友!”贺欲燃对他那副不论自己怎么说,都能找出理由的样子特别火大,没控制住情绪吼了出来:“他们不过跟你吃了几顿饭,介绍过几个男人给你,算个屁朋友?”
“你知不知道,如果那几通电话我要是没觉得不对劲,你后果会是什么样?”
贺欲燃厉声道:“我他妈开门的时候有三个男人!三个!他们甚至要……”
他想了很久,还是咽下“拍视频”这三个字,不然楚夏听了肯定会后怕。
“你明不明白楚夏?!为什么就不能听我一次话?李靖宇是冲你来的吗?不是!是我!要是今天你真他妈出事了……”
贺欲燃眼眶忍不住的泛红,但他又想往下压,以至于声音颤抖:“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我自己。”
楚夏愣住了,呆呆的望着面前的人。
他从没见过贺欲燃跟他发这么大的火,以前自己混迹这些乱七八糟的饭局,有的时候喝的烂醉,贺欲燃也只是语重心长的唠叨几句,然后再给他收拾吐了一地的烂摊子。
就连自己因为渣男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喊着要回去找人家的时候,贺欲燃也只是笑着骂两句,然后温柔的抱抱他。
楚夏对于贺欲燃的认知,始终是温润细腻,幽默,并且对一切云淡风轻的。
“我……”不知道是什么情绪,有委屈,有愧疚,也有贺欲燃一股脑的跟他说出些的时候,心里面止不住的害怕。
“对不起……对不起欲燃,我,我不知道会这么严重……”他没忍住哭了,上去扯贺欲燃的袖子。
贺欲燃见他不停掉眼泪,跟断了线的珍珠似的噼里啪啦往下掉,身上的被子一眨眼就湿了大片。
草草草……
他忽然不知道说什么,胡乱的揪了揪自己的头发,坐下来捏捏他的肩膀:“我没想骂你,就真的,我太生气了你知道吗?”
“嗯嗯嗯。”楚夏一个劲儿的点头,眼睛都抹红了,眼泪却根本擦不干净。
贺欲燃想杀了自己,本身楚夏遭受这件事就是因为他,自己还没来由给人家吼了一顿。
“行了行了。”他拍拍楚夏的背:“对不起,本身就是因为我才会这样的,其实怪我怪我。”
“怪你干嘛啊?”楚夏抽泣几声:“本来当时那个局就是我没搞清楚状况,硬要你陪我去的,要不然你也不会得罪他。”
他说完,也不知道是自责还是难过,又开始哭。
贺欲燃托起他的脸,看到楚夏眼妆都哭花了,眼影跟眼线晕在一起,熊猫似的,又可怜又好笑。
“好了好了妆都花了。”他用纸巾帮楚夏蹭蹭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