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孤身走暗巷, 爱你不跪的模样……”

齐林山坐在车里，看着手机屏幕上顶着一张红扑扑的脸蛋，天真率性地唱着歌、撒着欢的人，感到心脏酸酸涨涨，恨不得当下便冲进去把人抢了。

他透过车窗望向马路对面。恰好此时，一群人呼朋引伴地从烧烤店出来，其中有几个眼熟的，是市场部的员工没错了。他定睛看去，里头没有蔡珍珍。

等那群人走了以后，他看到庄小欧走出来，陈思涵搀着蔡珍珍跟在后头。

“掉头，去对面的烧烤店。”

车在烧烤店门口停下，齐林山让老贾摁下车窗。

“齐总？”庄小欧诧异地说，“您怎么在这儿？”

“我正好经过。”齐林山笑道，“你们是要回家吗？上车，我顺路送送你们。”

庄小欧大吃一惊，道：“我们不顺路吧？首先，我和思涵就不顺路……”

“哦。”齐林山干脆地说，“那你自己打车回家吧。陈思涵，蔡珍珍，你们上来。”

“好嘞，那就谢谢老板了！”陈思涵挽着蔡珍珍，从庄小欧身后绕过来，麻溜地拉开后座车门。

原本还醺醺然的蔡珍珍，在看到齐林山的一瞬间，整个人都惊呆了，还来不及反应，便连人带包被陈思涵推进车里。

蔡珍珍被推搡得身子一歪，差点扎进齐林山怀里，可惜在最后一刻被她勉强稳住了。齐林山已经好几天没跟她近距离接触，这会儿突然跟她靠得这么近，不禁全身发麻。

车外，陈思涵正要关门，被庄小欧阻挡了。“你坐后头，我坐前头去。”他没好气地说。

陈思涵一边往车里钻，一边推着蔡珍珍的手臂叫她往中间挪，急得她大声嚷嚷：“我要下车！”

“这么晚了不好打车。”陈思涵不由分说地挤进来，火速把车门关上了。庄小欧已经坐到前排，扭着身子，面色沉重地往后头看。

“还不到十点，我要坐地铁！”蔡珍珍还没有放弃，使劲往右边探出身子，喊道，“你让开一下！”陈思涵假装没听见，笑眯眯地说：“师傅，可以开车啦！”

车辆启动的一瞬间，齐林山一把抓住蔡珍珍的手，沉声道：“坐稳了。”

霎时间，蔡珍珍打了个激灵，瞪着眼睛看向他，努力试图把手抽走。可齐林山哪里肯放，他不仅抓得更紧，还强势移动手掌，直到与她十指紧扣。

这一切都是在庄小欧和陈思涵眼皮子底下发生的。蔡珍珍又羞又恼，嘴唇都颤抖起来，却说不出半句话。齐林山心里不禁得意非常：果然，蔡珍珍根本对他无法抵抗，从下午开会时他便看出来了。

两人的手臂和手掌都交叠着，齐林山开始用右手拇指转着圈地摩挲她的左手拇指，感到自己的心脏也像在被人轻轻柔柔地按摩着，舒服极了！果然，他这几天之所以浑身不对劲，全都是因为碰不到蔡珍珍的缘故。一碰到她，便什么都好了。

“齐总，您这样强人所难，恐怕不太合适吧。”庄小欧不合时宜地说。

齐林山瞟了他一眼，心想这个庄小欧人品还真是不错，竟敢为了个下属跟自己老板撕破脸。但转念一想：庄小欧也是个男人，万一他对蔡珍珍存了别的心思呢？顿时他有些恼火，存了心不搭理庄小欧，转头对陈思涵说道：“你在哪下车？”

陈思涵仓促地把视线从两人身上挪开，指着前方道：“在前面的地铁口把我放下就行了，谢谢老板！”

齐林山对她机灵的表现表示满意，笑道：“好，那你们都在那儿下吧。”

很快车子便在地铁口停下了。陈思涵道了声谢便干脆地下了车。蔡珍珍想要跟上，被齐林山双手抱住，牢牢锁进怀里。顿时，她身子一软，在他耳边发出一声低低的喘息。

齐林山心湖一荡，还来不及高兴，发现庄小欧依然坐在副驾上。“你到站了。”他没好气地提醒道。

庄小欧不为所动，回过头来，大义凛然地说：“珍珍不下车，我也不下车。”

齐林山对这个脑子太轴的下属已经不耐烦了，“你还没看懂吗？”他皱眉道。

庄小欧的表情瞬间有些动摇，齐林山以为他要开窍，没想到他接着说道：“就算你们是那种关系，也该尊重对方的意愿才对……不能因为你是老板，什么都是你说了算。”

齐林山摇摇头，觉得他已经没救了，既然如此，只能让他亲眼看一看，到底什么是“对方的意愿”。

他用右手搂着蔡珍珍的背，左手捏住她的下巴，将脸轻轻抬了起来。蔡珍珍眼神闪躲，不敢直视他，这副羞怯又毫无抵抗力的模样，瞬间令他口干舌燥。

齐林山视线下移，定格在她的两瓣唇上，缓缓地吻了上去。

一瞬间，他感到怀里的人身子一抖，旋即努力挣扎起来。

他不由得加大手下的力度，将她更紧密地揉进怀里，同时也让这个吻更加深入。渐渐地，怀里的人放弃了抵抗。很久之后，当两人微微喘息着分开时，蔡珍珍的眼眸湿润得像要哭出来，齐林山则感到自己的心脏化成了一汪水。

可他没有忘记车里还坐着一个煞风景的家伙。他转头看向庄小欧，只见他如梦初醒般打了个寒噤，解安全带、开门、下车、关门，快得像开了二倍速。

车窗外，原本瞪圆了眼睛的陈思涵也终于回过神来，过分激动地冲他挥了挥手。齐林山也向她挥了挥手——这象征着一位将军对优秀战士的褒奖。

汽车重新启动，将那两人甩在后头。齐林山低下头，准备继续那个尚未尽兴的吻，却被蔡珍珍推开了。

“刚才被别人看着不害羞，这会儿倒害羞了？”他笑着调侃道。蔡珍珍垂着头，在他怀里缩起身子。这让齐林山根本无法把持住自己，不由得再次抬起她的下巴，吻了上去。很快蔡珍珍便被他吻得七荤八素，连被他放倒在后座都没发现。

齐林山浑身已经燥热得不行，可他没忘记此刻车上还有另一个人在。他艰难地把人扶起来，搂进怀里，一边安抚着体内横冲直撞的欲望，一边断断续续地亲吻她的头发。

不一会儿，车子拐进一条闹中取静的小路，停在楼底下。

“你回去吧，今晚不用来接了。”齐林山说完便打开车门，扶着蔡珍珍下了车。

蔡珍珍吹了风，忽然脑子清醒不少，发现自己就站在酒店门口，不由得吃了一惊。齐林山赶忙抱住她，恳切地说道：“我知道你生我的气，但你明明还对我有感觉，不舍得和我分开，对不对？而我也一样，一点也不想和你分开……所以，我们能不能好好聊一聊？”

看蔡珍珍的表情似乎颇有些纠结，齐林山接着劝道：“我知道，那天晚上你被我伤到了，肯定不想去我家。所以我开了个房间，主要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跟你敞开了聊聊，彻彻底底反思我的问题。我保证，如果一会儿你不想让我碰，我绝对不碰你，好不好？”

“我才不信你……”蔡珍珍踌躇地说。

齐林山揉着她的肩膀说：“那我发誓！如果我违背了承诺，那就让我在黎明之前变成一只小乌龟。”

蔡珍珍没憋住，噗嗤一声笑了。齐林山趁热打铁，搂着她慢慢往前走，边走边搓着她的手掌，委屈巴巴地说：“你不知道，就是因为你不理我了，我这几天晚上睡也睡不好，浑身都难受，也顾不上锻炼，六块腹肌都要融成一块了……”

等两人进了房间，齐林山把门反锁上，整个人顿时生龙活虎起来，恨不得立马把人推到床上去。

但他没有掉以轻心，而是继续着刚才的战术，扶着蔡珍珍的腰，跟她并肩坐到床尾，抓着她的手便往自己肚子上放。“你摸摸，我的肚皮是不是变软了？以前像木头，现在像馒头。”

蔡珍珍抿着嘴偷笑了一会儿，道：“你骗人，根本还跟以前一样。”

“是吗？”他故作惊诧地说，“不可能啊，你再摸摸？”说着，利索地脱掉外套，把T恤撩了起来，露出自己引以为傲的腹肌之后，再抓着她的小爪子放上去，来来回回地摸。蔡珍珍果然动了心，脸都烧红了。

齐林山眼看火候已到，轻轻地将她放倒在床上。他撑着身子伏在她身上，问：“现在你可以慢慢跟我说了，那天晚上，你到底是因为什么生气？”

蔡珍珍被他勾走了魂，痴痴看着他，半晌没说话。他低下头，一边细细碎碎地亲吻她的脸蛋和耳朵，一边絮絮叨叨地说：“我已经深深反省过了。你觉得我三心二意对不对？但你真的误会我了……自从跟你模拟恋爱之后，我根本就再没有心思碰别的女人一根汗毛，我整颗心都被你占满了，一天见不着你，我就浑身难受……”

蔡珍珍已是情动难耐，眼神都迷糊了。齐林山也已经忍耐到极限，准备好的更多情话也说不下去了。他一边继续亲她，一边摸索着关掉了灯。

一个小时以后，齐林山抚摸着倚偎在他怀里的人，说：“那天我对你的表白，是认真的。做我的女朋友，好不好？”

黑暗中，蔡珍珍沉默片刻，道：“为什么？”

齐林山愕然：“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想让我做你的女朋友。”

“因为……”齐林山涨红了脸，道，“因为我想跟你在一起啊！我知道，你不能接受我跟其他女人好，怕我不专一，怕我翻脸不认人。那么，我愿意给你承诺：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女朋友，我保证心里、眼里只有你，绝不会三心二意！”

他这番情真意切的告白，换来的却是蔡珍珍的沉默。

良久之后，她才说道：“你这样，算是在跟我表白吗？”

齐林山心脏猛地一缩，嗫嚅半天，道：“不然呢？”

蔡珍珍没说话，齐林山有些慌了，道：“我承认，我之前在两性关系上，的确是有一些错误的观念，导致我对于和女人的关系处理得很粗暴，没有充分考虑到对方的感受，我真的已经好好反省过了……但你放心，我对女朋友这个概念，和社会上大部分人的认知是一样的：女朋友代表的是具有排他性的伴侣关系，一个男人一旦有了女朋友，就必须忠诚、专一、负责，不能再跟其它的异性有任何越界的接触，连暧昧都不能有。宝贝，我已经下定决心，要好好爱你，只爱你一个！你能不能……给我一个好好爱你的机会？”

说出这番话的时候，齐林山内心是挣扎的。他感到自己的姿态简直卑微到尘埃里，脑中跳出储栋梁那张倒霉的脸，暗骂自己也快要成为那样的软骨头、窝囊废！只是，他觉得如果不做到这个程度的话，恐怕很难令蔡珍珍回心转意……在尊严和女人面前，他第一次选择了后者。

然而，蔡珍珍竟然不知好歹地说道：“抱歉，我还不能接受你的表白，我得好好想一想。”

齐林山顿时大受打击：自己明明已经丢弃底线、出卖尊严，这个女人还有什么可犹豫的？犹豫一秒钟都是对他的不尊重！难道，她仅仅只是迷恋他的身体，对于他其它的部分，当真是一点兴趣、半分好感都没有？！

是了……蔡珍珍曾经不止一次地对他的人品、性格、作风进行批评、挖苦甚至是谩骂，她还辛辣地讽刺他，说他除了空有一副好皮囊，什么都没有。在她的眼中，他恐怕只是一个行走的充气娃娃……

齐林山心里顿时哇凉哇凉的，闷声道：“你只想跟我上床，对吗？”

蔡珍珍似乎吃了一惊，扭头看向他。黑暗中，齐林山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心里十分后悔自己问出了这样一个蠢问题——万一她给出肯定的回答，他该怎么办？

但蔡珍珍并没有这么做。她沉默一阵，道：“不是这样的。我跟你一起买菜做饭、锻炼、逛花卉市场、去游乐园……都是很开心的。”

浑身的血液顿时又热了起来，齐林山满怀希望地问：“那……你喜欢跟我待在一起？”

蔡珍珍又沉默了。齐林山还在焦急地等待她的回答，她却坐起身，“啪”地把床头灯打开了。他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翻身下了床。

“干嘛去？”他着急地问。

“时间不早了，改天再讨论吧。”她一边穿裤子一边说，“我得回家了。”

齐林山脑中忽然蹦出一个词：“渣女”。蔡珍珍这副提上裤子就不认人的样子，可不就是传说中的渣女吗？！

但他不敢造次，只能咽下心口的恶气，道：“这么晚了，就留在这睡呗，反正明天是周末啊。”

“不行，我明天约了晓月他们去郊区赏花，早上八点就要出发。”说话间，她已经穿好了衣服，环视四周，视线锁定自己的包。

齐林山顾不上多想，急忙跳下床，拉住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