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最原始的爱意。
景赢适当打断徐庄的回忆,“你见过桑洛?”
徐庄对景赢的打断有些不高兴,但是触及景赢那张和桑洛有些相似的面庞,又说道,
“言珠经常画画,她将画都藏起来了,但最终都被我找了出来。
她画的都是桑洛,所以我见到你的时候,非常惊诧于你和桑洛的关系,
你之前猜得不错,这才是我最终没有杀死你的原因,而现在,该你解释了。”
景赢微抿唇角,“民间有句俗语,外甥像舅,就是这么简单。”
徐庄似恍然,“居然是这么简单的理由,呵呵,
那你应该很好奇桑家当年的事情吧,彼时的言珠也很好奇,她也的确找到了些东西——”
景赢呼吸一敛,徐庄继续说道,
“虽然她在徐家的日子不好过,但是她为着她的情郎,却一直坚持活下去,并且她还想要以一己之力为她的情郎翻案。
结果当然是没成功,她还被灭口了,反正,她的死至今都是一个谜,
我只知道,她那天跟随徐庄进宫去参加宫宴,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徐家过了几天才宣布了她的死讯,并且说她是病死的。
呵,我最开始以为你们至少会查到些什么有用的东西,没想到啊,
你们知道的还没我多,我手里是有些证据,但是景赢,
我想要知道言珠在那场宫宴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又是怎么死掉的,
我知道了我想要知道的东西,我才会把那些东西交给你,这是很公平的交易。”
徐庄话尽于此,却是一个字也不再多说,没多久,小凤儿这个人格又钻了出来,
景赢实在是无法消受小凤儿那崇拜的眼神,只好拉着景圆离开。
景赢回去这一路心乱如麻,心中没有半分清净,
景圆也一路沉默,他虽然一直在旁观徐庄和景赢的谈话,但是他知道,这件事的起因是徐邈。
景圆怀疑,徐邈那个老头子在临死之前给他们挖了个大坑,巨大的那种,
言珠怎么死的,和宫宴有关吗?宫宴上有谁?言珠发现了什么?谁杀了她?杀人的和桑闳一案有关吗?
诸如此类疑问,全是徐邈想要他们去查的,或许是徐邈那个老头子在临死前还想坑他们也不一定。
景圆明白,因为是永承帝灭绝了徐、陆两家的后路,是永承帝要他们全族沦为奴籍,
所以徐邈想借景圆的手去报复永承帝,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回到言珠这个故事,景圆知道,徐邈可能就是从言珠的死推敲出来永承帝和陆淌之间的勾当,
但无论是永承帝还是陆淌,二者都是老奸巨猾之辈,彼时的徐邈都找不到任何证据去证明他自己的猜想,
如今景圆他们再想去找,只怕更困难——毕竟中间隔了这么多年,什么把柄和证人不能被他们清理得干干净净?
景圆猜到前程渺茫,但事情真开始筹谋,能够推进下去的难度却还是超出了想象。
深夜,景圆细细思索他已经预知到的梦境,从中梳理出未来的时间线:
因唐家蓄意陷害景赢放走徐晃,导致景赢被抓入大理寺,而后唐家借机发难,
指责景策在办理襄州红衣连环案时处置不当,有刻意放走杀人犯徐晃、讨好徐邈之嫌,自此景策入狱。
景策被针对的本质是因为陷入了赵、唐两党的党争,也即太子党和洛王党的皇位之争。
景策在入狱之后却被人毒死,自此红衣案成为一桩死案、悬案,
但是永承帝仍然追究了景策在办案过程中的不当之处,于是景赢和景圆沦为奴籍。
而在这之前,发生了两件事。
第一件,因梦中的墨合玉杀人案罪证确凿,墨家被他下水拖累,加之墨柘身体不好,
或许那时已经病亡,导致景赢在沦落为奴时无法从墨家得到任何帮助。
第二件,在遥远的秦州城,顾诵带领的顾家军正在经历一场生死之战,
巫马歇狼子野心,手段狠厉,从大燕版图上硬生生撕咬下三座城池,而这一切的背后有萧罕的影子。
因为顾家军的全军覆没,远在云京养老的顾现或许备受打击,又甚至如同墨柘一般病亡,
最终,景圆失去了他本来可以求助的亲族顾家的帮助,只能任人鱼肉。
此两件事情之后,景赢被高钊顺理成章地针对,高钊将景赢投入花楼受苦,
而景圆也被弄断腿,彼时的高钊应该如现世一般得胜归朝,风头无两。
有多久长的时光景圆暂时不得而知,但是景赢后来又被高钊束缚高阁之内,连同景圆一起。
值得一提的是,景赢并没有像景圆一样沉沦在痛苦中,他一直在积极的和高钊和萧罕作斗争。
首先,景赢和高陆岑结成同党,他二人在高钊背后意图生事,虽不知道生了何事,
又不知何种缘故,最终高陆岑身死,而景赢也被高钊进一步折磨。
但是景赢没有放弃,景赢又搞出了第二件事,也就是连同封州起义军一起造反,无可奈何的,也失败了。
这次景赢彻底惹怒了高钊,高钊给景赢喂下以阿芙蓉炼成的能使人丧失神智的药物,最终果然使得景赢迷失。
在景赢迷失前后的这段时日,外面发生了很多事情。
以陈介为首的一干人等在云京兴风作乱,尤其是趁着高钊起兵去封州剿灭起义军时,叶安杀死了太子高旭。
等高钊终于将宋无等人一网打尽、得胜回朝后,才发现他亲爱的兄长已经被人害死,
甚至整个东宫都弥漫着妖鬼言谈,舆论直指太子德不配位。
高钊经受景赢的背叛和高旭的惨死,决心向洛王一党复仇,是以有了梦中徐唐两家的覆灭。
高钊被陈介那伙人误导,认为是徐家的背叛导致太子的死亡,
于是高钊亦利用封州陆淌的事情撅起了徐家的根基,使得满朝哗然。
但这还不够,高钊剑走偏锋,不仅调回了自己在青州的兵,围困京城,更直接封锁了洛王府和唐家,
利用伪造的徐家指认唐家的假口供将洛王以谋逆罪处斩,唐家更被高钊诛杀殆尽。
而后永承帝中风驾崩,高钊登基,却因行事狠厉被斥为暴君。
这个时候,景赢又出现了,以一副全然恢复神智的状态出现。
景圆没有忘记萧罕这个在这些事情中若隐若现的人物,
他记得,景赢曾经在萧罕的府邸呆过,或许景赢的清醒和萧罕有关。
总之,依着景圆对景赢的了解,景赢一直在高钊和萧罕之间斡旋,或许是因为景赢有对付他二人的心思。
景圆猜测,景赢恢复神智后,又继续展开了他的报复,所以景赢才会被指为妖言惑众的妖物,被萧罕以清君侧的名义起兵造反。
可是那般天下混乱的局面,是景赢想要看到的吗?
景圆觉得,景赢就算再恨高钊和萧罕,也不会让这人间变得生灵涂炭。
哪怕景赢有顺势而为之心,却也无金戈铁马之力。
真正拽着这天下棋局的两端的,是高坐帝位却为君不仁的高钊,和狼子野心却假仁假义的萧罕。
最终究竟谁输谁赢呢?
景赢和他,又落得个什么结局?
景圆愁眉不展。
他记得,在高钊登基之后,在景赢尚未恢复神智之前,他就已经被高钊阉了,沦为一个太监。
以那时景圆的心性和阅历来说,那样的挫折他根本不可能承受得起。
而在景赢恢复理智之后,看着那副模样的景圆,又会是何种心情?
景圆心下惘然,看来,终究不会是什么好结果。
阿赢,我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