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上会议开了两个小时。
唐裕处理好工作离开书房,他路过客厅扫见茶几上未拆包装的外卖,知道应祈又没吃饭。
他的生活习惯不太好。
早上醒不吃早饭,中午醒不吃午饭,比塞尔凯克卷毛猫咪还难养活。
唐裕在地下车库没抓到应祈的人影,脚步转向超市。
春末温度不高,午后的阳光惬意,透过稀疏云层斑在梧桐树的缝隙里,光影斑驳。
他一个人走在偏街上。
突然间,清晰的疾风声传入耳畔。
唐裕抬眼,散发轰鸣的黑色重型机车朝他疾驶而来,他顿住脚步站在原地。
咫尺之间,那人停在了他的身侧。
“被我吓傻了?”
蓝天白云下,应祈摘下头盔,撩了一下微乱的黑色碎发,露出精致漂亮的眉眼。
唐裕心跳蓦地加快,与他目光交汇,用很认真的语气说:“不是吓的。”
“好吧。”
应祈眉梢轻挑,定定地看着唐裕,语气也不太正经,“走啊?少爷我带你去兜风。”
青年的笑容张扬又肆意。
唐裕微微侧头,在应祈身后仿佛看见了什么,突然改变主意说:“今天先陪我散步,好吗?”
应祈在认真听他讲话。
他略微倾身握着把手,银项链坠了下来,深红色T恤衣摆处那截细腰的白皙若隐若现。
唐裕觉得应祈玩得上瘾似乎未必能答应,又说道:“现在左手没办法从后面搂紧你,改天。”
“可以。”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边,应祈觉得脖颈痒痒的,却没有往后躲,“你得亲我一下才答应。”
还好这里是允许停车的地方。
形形色色的路人各有事情忙,没人注意到这里,只是远处有几个学生在拍照。
他一时感情上头。
应祈的嘴角轻轻上翘,唇色有些嫣红。
唐裕用背影将他的脸完全遮挡好,指间穿过他的黑发,低头吻了下去。
这是很快就结束的一个吻。
“你先骑回去,我在这等你。”
“咔嚓”一声,应祈满足地将头盔重新戴上,点了点头,“最多五分钟,我肯定回来。”
他扬长离去。
唐裕经常走这条路,视线重新落回转角口那家新开的花店,穿街走了进去。
应祈从地下车库里出来,隔着老远望见人影,走进看清树下穿着干净蓝色衬衫的唐裕。
像谁家少年时期的白月光从照片里走出来了。
唐裕很少穿浅色淡色的衣服,应祈不厌其烦的往衣柜里塞,他才渐渐妥协。
应祈最近十分高兴,因为唐裕从头到脚,连胸针领带都是他按照喜欢搭配好的。
像玩真人奇迹暖暖。
这样就对了,二十岁给自己打扮成乌漆麻黑的多压抑,像不良公司老板。
如果唐裕表情再淡一点,更是能把人冻死。
“我好了。”应祈的脚步加快,几乎是跑到唐裕面前的,气喘吁吁说道。
唐裕闻声抬头。
他学习制造惊喜,另一只手从背后笨拙地拿出小花束,变魔术般放在应祈面前。
透明玻璃纸里绽放粉色,看起来是樱花。
唐裕锋利的眉眼变得温柔,耳朵渐渐发烫,笑了笑说:“聊赠一枝春。”
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祝福都说尽了,比直白的我爱你更隐晦,更令人心动。
应祈被花香和暖风迷得晕头转向,愣愣地接过来唐裕送来的整个春天。
原来是几支榆叶梅。
处男、小浪漫和能说会道是男人最好的嫁妆,网友诚不欺他。
今天着实不是特殊的日子,唐裕狐狸精笑得又太好看,应祈第一次生出了恋爱脑。
“谢谢?”
他大脑短路伸手将花接过来,听见自己这样回答,后知后觉意识自己说了什么梦话。
“以前的追求者送花你接受吗?”唐裕低笑了一声,像是调笑,“也会这么呆?”
应祈认真回忆了一下,说道:“同时满足花很漂亮或者人帅两个条件的,我就接了。”
“其实一直以来,我都特别享受被人簇拥着的感觉,听起来可能有些…肤浅?”
唐裕微皱了一下眉,与应祈十指相扣往前走:“看不清自己几斤几两是他们的问题。”
他脸色微变,很快恢复如初温和地说,“单身的时候你情我愿,我怎么会怪你?”
“你可真大方!”应祈啧了一声,没有结束这个话题的意思,“该正经吃醋的地方还不吃醋了。”
占有欲多了可怕,但一点都不在乎也不可以。
“反正我小心眼,如果哪天发现你对别人像对我这么好,我打得你满地找牙。”
唐裕听出这话阴阳怪气的成分,扭头带上他的视线,“那是因为我相信你。”
“你品行端正,又一心一意,和我谈恋爱后肯定会拒绝其他不三不四的人。”
他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以戴高帽和吹捧的完美形式避免了一场情侣争吵。
应祈心虚移开目光。
品行端正称不上,不过一心一意和学会拒绝做到了,算不得虚假。
“不三不四是不是太夸张?我品行端正,怎么可能和教养差的人玩。”
“我没想骂你的朋友们。”
唐裕不以为意地说:“只是针对特殊情况而已,勾引别人男朋友的人,能有多正经?”
应祈心里惊叹,我的天啊。
唐裕这么了解他,知道他吃软不吃硬喜欢听好话,以此成功哄到了他。
“你说得对。”
没走几步超市就到了,他们采购晚饭的食材和水果,买菜做饭的都是唐裕。
应祈负责站在旁边报菜单。
因为没开车,两人回去的路上手都没能闲着,尤其是应祈拎着一堆零食。
明明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唐裕格外珍惜这样的时候,他突然提出想要养只宠物。
应祈仅用零秒就通过了这个建议,“好啊!猫猫狗狗我都特别喜欢。”
“有点可惜小白被毕业的学姐领养了。”
他之前一直没机会。
唐裕想了想,“没关系,那我们改天去挑只猫吧,不需要特意抽出时间溜。”
应祈点了点头。
他以为唐裕因为童年的遗憾,会更喜欢白色小狗,竟然选了猫。
唐裕确实没有多喜欢宠物。
他对于寻常人的“家”回忆已经不多了,但他现在需要认真打造他们的新家。
唐裕认为,如果多一只可爱的小东西,他和应祈的牵绊会更多,进而家也会更加有温度。
如果它学会缠着应祈就更好了。
如果应祈知道他离谱的想法,一定会觉得,这和夫妇用孩子捆绑对方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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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琴座流星雨将于6月20日晚间迎来,届时将有明亮的流光划过夜空。”
“如果有时间,记得和最爱的人接受宇宙呈现的美好礼物。”
应祈用遥控器将新闻关掉,养成良好习惯地踩拖鞋走到餐厅,拉开座椅。
唐裕剥了半盘小龙虾摆到他面前,撇了一眼桌下,“最近记得穿拖鞋,真厉害。”
“……”
“谁会喜欢这么假的夸奖啊?谢谢?”应祈脸上挂着假笑,气恼地低头埋进饭里。
幼稚程度足以媲美颁给幼儿园孩子的小红花。
唐裕摘掉一次性手套,轻描淡写说:“我谢谢你,这样我可以偷懒三天擦一次地。”
“这还差不多。”
“下个月20号晚上,我载你出去玩。”应祈过了一会别开话题,忽地开口。
唐裕:“好。”
应祈抬头看他,“怎么都不问问去哪。”
“一起去看流星雨落在这地球上?”唐裕一脸正经说着,格外幽默。
哥们,你太抽象了。
应祈没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没有厘头地哼唱成调,“让你的泪落在我肩膀。”
空旷的餐厅响起一阵鼓掌声,唐裕一如既往不尴尬地捧场,提供情绪价值。
“好听。”
两个神经病。
鱼找鱼虾找虾,不怪他们能凑到一起,避免祸害别人了。
应祈勉强止住笑意,语气有些欠,“你看到新闻了没约我,我不是你最爱的人?”
“哎,我都没见你哭过。”
唐裕拿起手巾给应祈擦了擦嘴角的油,“因为你憋不住事,一定会先来找我。”
“我七岁以后没哭过了,而且比起我哭,我更喜欢你在床上哭给我听。”
我…吧啦…没哭过…吧啦吧啦。
过滤掉没用的词语只能听见这些。
应祈撂下餐具,冷茶色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唐裕,“感觉这种flag,真的很容易崩塌。”
“你早晚有一天会为我哭的,信不信?”
唐裕像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用很认真的语气对应祈说:“那我希望是在婚礼上。”
“誓词讲到无论贫穷富贵都会不离不弃的时候。”
他看起来是那样的期盼。
“早了。”应祈愣住,一字一句说道:“你得听见我说我愿意的时候再哭。”
结婚吗?
他还没有预设那一天。
如果那是春日的一个好天气,蓝天白云,海面波光粼粼,榆叶梅正盛开。
唐裕身上没有多余的代名词,不是任何人的儿子,只是他的男朋友,他的爱人。
应祈会愿意的。
“那就说好了。”唐裕漆黑的眸色深沉,声音轻不可闻,“你不能对我这么浪漫,然后不要我。”
应祈斜愣他一眼。
他知道这是老毛病又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