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止第二天醒得很早，比小猫们还早，但意外觉得昨晚睡得很足。

他来到客厅时，小猫们还窝在一起睡觉。

冰箱里已经被谭熙芸塞满了食材和水果，他来到厨房给自己煎了一片鸡蛋饼，倒了杯牛奶，坐在吧台吃早餐。

窗外的天气依旧和昨天一样，明媚清澈。

“可以抱你一下吗？”

昨晚，当空亦筂说出这句话后，他们当时是什么表情，谭止已经快不记得了，只有拥抱的温度还记忆犹新。

他们抱得不算久，还没他们前一晚接吻久。抱完之后两人互道晚安，就各自回了房。

谭止吃完早餐，洗了碗，靠在懒人沙发上望着窗外发呆。

窗外天很蓝，吹着风，温度比昨天还要舒适。

短短几天感觉发生了很多事情，尤其是他和空亦筂之间。

他们竟然拥抱过、牵过手、还接过吻了。

——那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朋友？合作伙伴？恋人？

谭止活了26年，没几个朋友，上学时孤僻，要不是因为长得好看被女孩子追过，有了点存在感，那就完全是个小透明的存在。

他的人际关系往往是靠对方来推动，比如江蓉。如果对方不主动，那他们大概不会有多余的互动，更不会有下文。

谭止一直知道这是自己相对失败的一面，但他的职业是网络小说作者，大多数时间都待在自己的小屋子里敲键盘，好像也没有什么与人打交道的必要，因此他早就不去特意训练自己的社交能力了。

他不需要特意迎合谁，关注谁的情绪。

但现在，他竟然也开始思考和空亦筂的关系了。思考空亦筂是什么想法，为什么对他这么好？好到就连谭止都能明显的感觉得到他对自己的特意。

又为什么要亲他？

那他们以后该怎么相处比较好？

……

正想着，手机铃声响起，谭熙芸打来了电话。

谭止接通。

“喂，谭老师你醒了吗？”

“嗯，醒了。”

“那个…”谭熙芸放低了声音，“谭老师，你要不要来剧组一趟，有点事情…”

谭止刚好想着去剧组，回答：“好的。”

“那好，我们在筂哥休息室等你。”

挂掉电话，谭止在小猫碗里放好猫粮和冻干，出了门。

他到的时候，空亦筂没在休息室，只有Dancy和谭熙芸。谭熙芸给他开门时，神色略显焦虑。

“有什么事吗？熙芸。”。

谭止坐在沙发上，谭熙芸和Dancy坐在一旁。

“谭老师，你…有看微博热搜吗？”

“热搜？”谭止摇头，“这两天没怎么看，怎么了？”

谭熙芸和Dancy对视一眼，双双叹气：“谭老师，你火了。”

没错，谭止火了，超出所有人意料之外。起因是昨天去医院看叶雯的路上。

“没想到有人跟车，那些娱记在你中途去花店买花的时候，拍了你不少照片。”

谭熙芸说：“昨晚这些照片跟着筂哥的话题一起冲上了热搜，兆哥第一时间找人撤了热搜，但没多久又被顶上来，现在已经不太可控了。”

谭止打开手机点进微博，热搜上赫然好几个话题都是关于他和空亦筂的。有媒体借机把上次他们被拍的视频再拿出来炒作，流量颇大，几乎全网都陷在了这场信息风暴中。

「这就是上次空亦筂保护着不让拍的那位？还挺帅啊。」

「他去花店做什么？买花送给谁啊？空亦筂？」

「听说买了花后就去了医院，可能探病吧。」

「不是吧？一直都说是个女生，没想到是男的？」

「天哪！他…好帅啊…有谁知道他是谁吗？」

「会不会是准备进娱乐圈的新人？和空亦筂炒CP，借机进入娱乐圈？」

「两个男的，炒什么CP啊？」

「楼上是直男吧？你不知道现在男男CP很吃香吗？」

「但是…有点好磕诶。」

「不是？这就磕上了？请问磕的点是？」

……

谭止看着手机上的各种言论，陷入沉默。

Dancy在一旁开口：“真是防不胜防，这些人连公寓的专车都跟，已经没有任何下限了。”

“真是烦人！”谭熙芸跺了一脚，“一丁点儿空间都不留给别人，明星也是人啊，也得有自己的空间吧？何况谭老师是素人。”

“这些人为了流量和赚钱，连一线演员都害死过，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Dancy说。

“果然…”谭止握着手机的手在发抖，“我果然不该出去的。”

“不是你的错，是这些无良记者。”Dancy说：“等风波过去会好的，兆哥也在关注这件事，放心交给他吧。”

谭止没一会儿就回公寓了。

晚上的时候，空亦筂敲了谭止的门。

谭止一开门，空亦筂正牵着白糖站在门口。

白糖一见他就高兴得蹦了几下，尾巴跟螺旋桨似的转得欢快。

空亦筂牵住白糖，不让他蹦起来扑谭止。

空亦筂朝走廊电梯的方向点了点下巴，问：“出去遛小狗，去么？”

谭止点点头，说：“等一下。”

他回到屋内，给动动也戴上项圈，抱着它来到门口。

“它也去？”

“嗯。”谭止说：“荔枝有被抛弃后遗症，怕生；小小棉虽然不应激，但不太喜欢外面；动动适应性好一些，很喜欢出门。”

空亦筂抬手捏捏动动胖嘟嘟的腮，“难怪这么调皮。”

白糖看见谭止怀里的动动，半抬起前爪，凑过来闻它，被动动哈了口气，委屈地贴着空亦筂嗷了两声。

空亦筂摸摸它的头，对它说：“知道会被凶还要凑上去，小傻狗。”

谁知白糖听懂了，立马退后两步坐在门边，赖着不动了。

空亦筂甩甩牵引绳，“走了，出门。”

白糖无动于衷，一脸幽怨的小表情。

谭止问：“生气了？”

“是啊，天天生我的气。”

空亦筂把绳子递给谭止，“你来拉它吧，我抱动动。”

谭止顿了一下。动动自来谭止家里，就没让几个人抱过，江容曾花了两个月抱到手，谭熙芸快一些，通过“强制爱”，两周就抱到了。

他试探性地往前递了递，“那你…试试？”

没想到的是，空亦筂轻轻松松就把动动抱过去了，动动全程没有任何挣扎。

谭止感叹道：“这得多喜欢你啊，这么情愿。”

空亦筂轻哼一声，让动动趴在他肩上，大手包裹住它的后腿和小屁墩。

谭止笑了笑，上前蹲在白糖面前，摸摸它的头，“那我们也走吧，白糖。”

白糖原本皱着的眉头散开，恢复笑脸，摇着尾巴主动把绳子叼在嘴里递给谭止。谭止哄着它：“真乖。”然后牵着绳子，两人一起往电梯走去。

公寓离片场有一小段距离，这会儿大多数人还在片场忙碌，公寓显得格外安宁。

两人一猫一狗，慢悠悠走在路上。走了一会儿，他们找了个小亭子坐着聊天，白糖趴在旁边，动动则躺在亭子中的石桌上东张西望。

聊了会儿日常，空亦筂突然开口叫他：“谭止。”

谭止愣了一瞬，随后应了一声。

这是空亦筂第几次叫他名字来着？

“热搜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兆哥会去处理。”

谭止点头，“我知道。”

“是不是很讨厌？”空亦筂问他，“这种被当成娱乐话题的感觉。”

谭止单手撑着下巴，想了想说：“那是肯定的，不过…我还是不想因为这个就把自己缩在壳里。”

他说：“被几条新闻压得喘不过气，担惊受怕，这不是我。”

空亦筂静静地看着他。

“为什么？”

“因为我有理，我没做错什么。”

谭止说：“我只是正常外出，在花店买了花，去看望一个长辈。是他们跟踪我、偷拍我、并把我的隐私公之于众，从而大肆编造一些虚假事实。我不可能因为这个就躲躲藏藏，只是…”

他低了低头，“牵扯到你，抱歉。”

“为什么向我道歉？”

“因为他们把我和你扯到一起…组CP什么的，肯定多少会影响到你吧。”

空亦筂笑笑，问：“担心我？”

“嗯，担心。”

“真的？”

“真的。”

空亦筂笑容凝固了几秒，随后笑出声，点点头，好像很满意的样子。

那之后他们又起身绕着公寓走了一圈，就回去了。

谭止在热搜频繁上上下下好几天，一开始是和空亦筂的情侣词条占据大多，磕CP的人哪怕是几张照片也能磕出花来，很快，网上就组了两人的CP名“亦止深情”，还建了CP超话，热度一度冲到第一。

但同时更火的，是谭止本身。

媒体把谭止在花店挑花的照片发出来后，本意是和空亦筂炒CP，从而获得巨大流量。奈何照片拍得还不错，有个营销号就单独将这些照片列了个谭止专属的九宫格发出来，赞叹他的气质和长相。

这条微博意外超过了CP的热度，很快，谭止忧郁冷清的形象瞬间火遍全网。

流量热潮一旦来了，挡都挡不住，所有人都想分一杯羹。

先是有二次元画手将谭止的形象画了同人图；接着有coser根据这个形象专门拍了cos照；还有同人作者散发思维写了不少同人文；而尝到流量最多的，还要属美妆圈。

起因是有个男美妆博主，原本的风格倾向于欧美浓妆，平时的形象也是狂野黑发，且言语举止间有浓浓的、刻意的LGBT风格，流量平平无奇。

直到他出了期视频，完美复刻了谭止的发型，然后出了个仿妆。这条视频流量大得离谱，在短视频平台收货了近600万点赞，也让他粉丝量从十几万到了百万，彻底带火了这一形象。

于是接下来，美妆博主门大多纷纷出了这一形象的妆造视频；有人为此专门去染了白发；还有人突然就莫名其妙地爱上了花；更有所谓的男男情侣博主，以一方空亦筂，一方谭止的形象，开始卖腐。别说，还真让他们赚了不少钱。

以至于后来，即便过了大半个月后，热度下去了，谭止依旧觉得——互联网真是个神奇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