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高中生能拒绝周末的懒觉,顾渺也一样。
累了一整周,顾渺星期六只想睡到自然醒。
所以天知道早上七点时,被两通电话吵醒的顾渺有多想死。
顾渺憋着口气恶狠狠拿过手机,仔细一看——
未接来电:陈霜其、安和。
顾渺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
“...姓陈的。”
眼睛都没睁开,顾渺语气出奇的平静,“你们是不是狗脾气又上来了,吃多了没事干。”
“所以还得是你了解我俩。”
陈霜其欠的令人发指:“昨天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去爬山啊。”
“我爬你个溜溜球。”顾渺咬牙切齿,“我昨天压根没答应。”
和顾渺这条把懒字刻进骨子里的咸鱼完全不同。陈霜其热爱运动,也爱亲近大自然。小时候每周末都要去户外运动,即便上了高中,也会尽量抽出时间爬个山逛个公园。
昨天她约顾渺周六早起爬山,顾渺表示“谢谢,但大可不必”。
本来以为这事就算过去,结果陈霜其大早上给她来了这么一出。
她还是把陈霜其他俩想的太好。顾渺面无表情的听着对面两人一唱一和。
“...”
大早上发脾气也不太好,顾渺满肚子的火气都沉在心底,憋着难受,但想发又懒得发。
想了半天,顾渺还是用那个最简单暴力的字对陈霜其两人回道。
“滚。”
说完,手机“啪”的一声被顾渺砸在了床上。
可她还是低估陈大小姐和安老狗的作死程度。
李孟书和桃桃把头冒黑气的顾渺拉到客厅时,陈霜其跟安和两张笑嘻嘻的脸就映入了她的眼帘。
顾渺一瞬间心态平稳下来,觉得这两个人今天必须人头落地。
李孟书宅,但她希望随了自己性子的顾渺能多出去逛逛:“年轻人,就是要多去亲近自然,不然到时候发霉了怎么办。”
顾长津也在,他是坚定的运动养生主义者,对李孟书的话很认同。
墙头草桃桃直接说:“我觉得外婆说得对。”
顾渺才不听这些,盯着一头没打理的乱发眼神幽幽,盯着对面两人不放。
陈霜其玩着桃桃的小辫子,嘻嘻一笑说:“我也觉得阿姨说得对。”
“哼。”
顾渺不屑冷哼,顾长津一锤定音:“行了,人给你们叫出来了,我们俩先出门了。”
桃桃今天要去打疫苗,顾长津和李孟书昨天就和顾渺说过这件事,但是顾渺起不来,就没打算和她们一块儿去。
结果防不胜防。顾渺死鱼眼望天,她还是早起了。
“叔叔阿姨再见。”
陈霜其和安和异口同声,等门关上,陈霜其三步做两步,上前挽过顾渺的手:“反正你也起了,走,爬完山带你吃火锅去。”
“…是请。”美食当前,火气减半的顾渺提出要求。
“...”
陈霜其摸了摸自己的荷包,点着下巴道:“好,请你吃。”
顾渺还念着上次的那份小蛋糕,指着安和说:“上次郊游你答应我的蛋糕到现在还没实现,所以你也要买。”
“...”
“???”
莫名被点的安和笑容僵在了脸上:“顾渺,脑子烧坏了吧?”
一年前的蛋糕现在都还记着??
顾渺持宠而娇:“他不买我不去。”
安和还没说话,一心想把顾渺拉出去感受阳光的陈霜其当机立断:“买,他说不我都按着头让他出钱。”
“…”
安和磨着牙,深觉今天被摆了一道。
“买。”安和捏鼻梁,“我看你有几个胃能装。”
顾渺的脸色总算好了不少:“这就不劳烦你操心了。”
陈霜其解决一桩心头大患,插着腰指点江山:“你们在这坐着,我去收拾一下。”
十分钟之后,三人离开翡翠湾,往郊外的白云山去。
爬山实在是一件很累人的事,下山的时候顾渺整个人都不好了,趴在陈霜其身上像个软骨精:“我要死了。”
陈霜其和安和经常运动,从山上下来后不见疲态,脸色反而更精神了些:“死不了,吃片毛肚就有力气了。”
顾渺这才想起还有顿火锅大餐:“你说得对。”
就像是机器人充满了电,顾渺直起身子,乐呵呵的走在了两人身前:“走,吃火锅去。”
白云山附近就有家火锅店,味道不错。
陈霜其点好了菜,出去实现诺言的安和拎着两个蛋糕走了进来:“祖宗,拿去。”
顾渺眼睛一亮,接过蛋糕打开,陈霜其也接过了他手里另一个蛋糕。
顾渺挖了一勺送进嘴里,刚想对安和说声谢谢,就看见陈霜其拉着安和的衣角准备出去。
他们俩爬个山还没缓过来?脸怎么还是这么红?
顾渺没太在意,脑子一个灵光,反而想起了另一件事:“你们俩...”
顾渺话还没说完,陈霜其这挺迫击炮就开始率先发作:“我、我们干嘛了,我们什么都没做啊。”
“...”
“你俩。”顾渺一脸果然如此,“是不是想逃单?”
“...”
对面两人脸色一僵,嘴角抽搐不已。
“你才逃单。”陈霜其自暴自弃的回到座位上坐下。
不逃单就行。顾渺放心点头。
好一会儿,等陈霜其和安和都以为她忘了这件事。
顾渺突然抬头:“等会儿,你俩看着好做贼心虚啊。”
安和心一提,这一惊一乍的他实在担心自己心脏患病,于是拿起顾渺的奶茶就往她嘴里塞:“多喝点,不够再说。”
顾渺拿着奶茶,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犹疑。发现好像确实没什么事,这才埋头继续苦干。
安和松了口气。
周末虽然没睡好觉,但是吃了一顿好的也算让顾渺有了几丝安慰。
但周末多美好,月考成绩就有多令人沮丧。
从周一一早看到公告栏上的月考成绩后,陈霜其已经不知道叹了多少声气了。
“别叹了。”顾渺咬着笔盖,“这辈子的气你是要一天叹完吗?”
“…那我巴不得。”
“可完全没可能啊!”陈霜其哀嚎了一声后倒在了桌上。
由于她背对着顾渺,所以脸上的神色顾渺也看不见,但她手里那张答题卡上的成绩倒清晰得很:“就我这语文和英语,我起码还得叹两年。”
“你的问题在于英语单词积累太少,语文语感太差。”顾渺靠在墙壁上摸陈霜其的马尾辫,“就顾着那数理化生,成绩能好才怪了。”
“...我真谢谢你啊。”陈霜其皮笑肉不笑。
不过这个笑也没能坚持多久,一看到答题卡,陈霜其忍不住抱头惨叫:“啊啊啊啊啊我真的要烦死了!”
“烦就给我多背几个单词,你那完形填空就不至于一个都蒙不对了。”
陈霜其猛的一激灵,李白那张阴魂不定出现的有点突然。
李白挑眉:“怎么,吓到了?”
陈霜其抖擞了两下:“也很难不被吓到吧...”
李白轻哼,没再和陈霜其这块朽木浪费口舌,走上讲台敲桌问:“月考成绩都看了吧。”
台下人点头,李白拿着成绩单又看了一遍:“一部分人还是稳居前列,一部分人进步挺大,还有一部分嘛...”
“闻煦。”李白直接点名,“死牛不怕开水烫。”
沈笙勇敢发问:“老师是死猪吧。”
“死猪...”李白不自在一瞬,“那就死猪不怕开水烫。”
死猪本猪一脸与我无关,抱着手闭目养神。
李白以前还骂骂他,现在连动动嘴皮都觉得没必要。这么些年他也算是看明白,闻煦自己不迈过心里那一关,他说再多也没用。
但除了闻煦以外,还有几个成绩下降的也很严重。
李白虽然没点名,但也正色说了一句:“我还是要提醒你们一句,高三离你们不远了。”
全班突然安静。
“再过段时间期中考,你们当中肯定有人被刷下来。”
李白翻了翻平行班出彩的几个人,手指滑到了七班的一个学生名字上:“别觉得人家不如你们,你们也有不少人是从那儿升上来的。这次月考平行班考的好的人不少,像之前我们班的焦棠,人家上个月才出院,今天才回学校,但他这次月考比你们大多数人成绩都好。”
听到了熟悉的名字,顾渺猛地抬头。
顾渺曾经也是有同桌的,一个古灵精怪的男生,叫焦棠。
顾渺跟他从高一开始就是同桌,两人关系很不错,焦棠下放到平行班的那天她还去帮他搬过书。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焦棠家里也是。
虽然了解不多,但顾渺知道焦棠妈妈是一个控制欲极强的女人。上学期期末考试时焦棠为了一件事和她大吵一架,期间出了意外,焦棠失足摔下楼梯,在医院住了很久,也因此去了平行班。
顾渺没法联系焦棠,也不知道焦棠现在怎么样。现在猛然听到李白提起,知道他回到学校,才放心了一些。
但转念又想起焦棠的遭遇,顾渺说不上什么心情,但确实不算开心。
心不在焉一节课,下课铃刚响,顾渺就马不停蹄飞奔去了一楼,大病初愈的焦棠正在教室里做题。
焦棠脸色没有顾渺印象中红润,还有些病态的白。
往常总是笑嘻嘻的脸上现在只剩下严肃认真。他毕竟落后了不少课程,想要回到一班不是件容易的事,努力是必要的付出。
顾渺看了他一会儿,本来想找他聊天的心突然没了。
她想,现在还是别打扰焦棠学习了,等人回到一班之后,想说多少就说多少。
下午的风比早上大些,顾渺拉紧外套低头离开了七班。
刚踩下台阶,头顶一声惊呼响起,顾渺刚想抬头看,就被人从原地推开。
“啪”的一声,一个玻璃杯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碎了一地。位置正好是顾渺刚才站的地方。
顾渺慌张着将将站稳,楼上的罪魁祸首早已经逃之夭夭,顾渺抬头看的时候连根头发丝都没见着。
再扭头一看——倒霉蛋闻煦胳膊上的血已经开始发洪水了。
顾渺有些窒息:“去医务室。”
“?”
闻煦捂着伤口皱眉提醒:“要上课了。”
换言之,你去医务室干嘛。
顾渺一惊,看着他的手心想还能干嘛?
扶额,顾渺指了指闻煦的手:“如果你想以这副尊荣出现在李白面前的话。”
闻煦若有所觉一低头,才看见伤口惨烈。
啧。
他有些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