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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逃还是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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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明义轻手轻脚地回到父亲房里,刘父早已坐起身,一双眼睛如鹰隼般锐利,直直地盯着他:“昨夜你去哪了?”

“卫姑娘被恶鬼缠住了。”刘明义低头收拾地铺,把卫斓被鬼掐脖子的事大致说了说。

刘父听完,微微点头:“原来那恶鬼是冲着她来的。”

“孩儿听说城南有个游方道士,能瞧见阴阳两界,我正打算去请他。”

刘父却摇头叹道:“如今有真才实学的道士,大多隐居深山,哪会在市井间游荡?这些四处坑蒙拐骗的,不过学了点皮毛。对付小鬼还成,遇上恶鬼,怕是不够看。”

刘明义皱起眉头:“那该如何是好?”

刘父沉吟片刻,缓缓说道:“我倒有个法子,能将那恶鬼送去投胎转世。”

刘明义眼睛一亮:“是什么法子?”

刘父神秘一笑,却不肯多言:“天机不可泄露。”

为了宽卫斓的心,刘明义当日还是请了那游方道士来家。道士在院里摆开阵势,黄符纸烧得满院烟熏火燎,木剑舞得虎虎生风,口中念念有词,煞有介事地折腾了半晌,才算完成了那“驱鬼仪式”。其实这不过是哄人安心罢了。

道士走后,刘明义把一张叠成三角的符纸塞进卫斓手心,说道:“这是安神符,你压在枕头底下,保管灵验。”

此后几日,卫斓把红花唤来,两人同榻而眠。起初卫斓睡得极浅,半梦半醒,不敢沉沉睡去。然而几夜过去,竟再无噩梦,她这才渐渐恢复了正常睡眠。

与此同时,刘父的头疼也好了许多,精神大有起色。卫斓和明义见状,这才放心回了长沙城,继续忙活他们的青霉素研发工作。

——

转眼到了开春,惠民医学堂的青霉素实验已折腾了三个月。上千次绿霉试验,竟无一次成功,卫斓的积蓄眼看见底。实验室里日日用牛肉熬制培养基,常有学员背地里议论:“好端端的牛肉拿去喂虫子,真是造孽。”

卫斓翻着那半尺厚的实验记录本,在“医院”里独自核对数据。在这明朝搞科研,难如登天。没有显微镜观察菌群,没有恒温箱控制培养环境,连消毒都只能靠土法蒸馏的酒精。现代实验室三个月能完成的筛选工作,在这里或许要耗上三年,甚至更久。

正核对间,红花匆匆进来,手里拎着半袋米和半桶油,气喘吁吁道:“粮铺限购,每人三升米。我排了两个时辰队,才抢到这些。盐价也涨了,如今三钱银子一斤,菜市都空了。”

卫斓合上记录本,长叹一声:“把后院种的芥菜腌起来吧。这日子,怕是要节俭些了。”

自从洛阳、襄阳接连被攻破,她的实验就不得不暂停。正月里,李自成攻破洛阳,把福王朱常洵和鹿肉同煮分食;二月,张献忠破襄阳,襄王朱翊铭的尸体被焚烧。如今流寇距离长沙只剩八百里,急行军五天就能杀到城下。

红花把米缸盖子扣紧,声音里带着一丝担忧:“你说他们会打进长沙来吗?”

卫斓走到桌前,铺开一张地图,用手指比划着:“长沙已经不安全了。只能往南去两广省,那里或许能寻个安身立命之所。”

红花犹豫道:“可……近日从北方来的难民涌入,医馆和药铺挤满了人,明义、顺兴他们如何走得开?”她握住卫斓的手,“我自然是支持你的,但明义哥不同意走,我们这一波人难道要分散行动?”

正说着,街上突然响起急促的马蹄声。二十匹驿马旋风般冲过石板路,骑士背后的血红令旗猎猎作响。

卫斓双手紧紧抓住窗框,看着那驿马消失在长街尽头。这是吉王府的加急探马,整个长沙城谁都能逃,唯有吉王必须死守封地。

“等明义哥回来,我们一起商量商量。”

暮色笼罩下的“医院”,八仙桌上摆着腌芥菜和糙米饭。红花给众人分完最后半碗米汤,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空木勺,眼神里满是忧虑。

往常热闹的饭厅此刻鸦雀无声。顺兴用筷子尖拨弄着碗里的米粒,忽然压低声音:“河南来的难民说,李闯王破了洛阳城,把福王府的粮食都分给穷人了。”

“这话能信?”三七突然抬头,语气里满是怀疑,“襄阳来的难民说,张献忠破城时,连染坊的粗布都被抢光了。”

茯苓往门口张望两眼,压低声音道:“听说李闯王和张献忠早分家了。洛阳难民说闯军只杀藩王官绅,可襄阳逃过来的人都说八大王……”他咽了口唾沫,“什么都抢。”

黄芪冷笑一声,接过话茬:“管他谁打来,总不会比藩王更贪。前日吉王府征了二百民夫运粮,说是‘备战’,结果车队出城往南边去了!”他语气里满是愤懑,筷子重重地戳在碗里,仿佛在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卫斓夹菜的手顿了顿。她知道明朝百姓对藩王积怨已久,但亲眼见到药童们听到吉王倒霉时压抑的兴奋,还是觉得心惊。这些吃着糙米饭的年轻人,既害怕战火烧到自家门口,又隐隐期盼着改天换日。

卫斓放下碗筷:“不管谁当皇帝,打仗老百姓都得遭殃。我们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南下。”

“我留下。”刘明义夹了口菜,语气平静。

卫斓抬起头,眼神里透着急切:“到衡州府不过五天路程,那边局势相对安稳,我们能避一避…”

“卫姑娘。”刘明义用这个生疏的称呼打断她,“长沙是我的家,这里有我的病人、学生,还有街坊邻居。我不能丢下他们不管。”

“所以你要留下当圣人?”卫斓猛地推开碗站起来,木凳在地面拖出刺耳的声响,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生气:“我们又不是当官的!等战火烧过来,你拿什么挡?草药?”

空气瞬间凝固。红花猛地拽了拽顺兴的衣袖,几个药童端着碗轻手轻脚地退出去。院子里传来刻意压低的脚步声,他们都在墙根偷听。

“正因是百姓才不能逃。”刘明义淡淡地说,“若人人都跑,长沙就真成死城了。”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我既是刘山长,又是刘大夫,担着这些名分,就该尽些责任。这时候我不能走。”

“说得好听!刀剑可不认什么山长、大夫!”卫斓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和愤怒,她瞪着刘明义,眼神里满是不解。

刘明义沉默片刻,语气依旧坚定:“你带着其他人走吧,我不能走。”

卫斓愣了一下,随即冷笑一声:“照你这么说,我也该留下才对。”

“别赌气。”刘明义皱了皱眉。

卫斓绕到刘明义身边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捏住他青布衣袖:“明义哥,就当是陪我走,行不行?”她低着头,鞋尖轻轻蹭过对方的靴子,“两广气候湿润,最适合养霉菌……”

明义喉结上下滚动两下,别过眼,不敢直视她:“并非我真不想走,只是我做不到一个人一走了之。要是整个长沙城的人都能走,我也走。”

“那我俩先走不行吗?”

“落叶总要归根的。”刘明义声音放软,抬手想碰她发颤的肩膀,又生生停在半空。

卫斓愣住了,心里突然涌上一股酸涩。她终于看清了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鸿沟:他是长在这片土地上的当归,根须早已深深扎进这片疮痍大地;而她不过是无根的浮萍,来自三百年后的灵魂终究要飘向远方。

她也想带着所有人一起走,可她心里清楚,她们没有这个能力。去他的明朝,去他的清朝,她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一份子,不能永远在这儿耗着!

卫斓突然意识到,这儿没有电话,没有网络,一旦分开,不知何时才能重逢。她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要是那个男鬼再来索命……”

刘明义安慰道:“不会的,他已经投胎转世了。”

卫斓咬了咬唇:“要是……没有你在身边,有人发现了我的秘密,我可怎么办?”她心里还有许多话没说,在这男尊女卑的时代,她那些稀奇古怪的念头、那些前卫的举动,全靠刘明义帮着遮掩、帮着周旋,才得以施展。不知不觉间,她对他早已有了深深的依赖。

刘明义心里一软,差点没绷住。他何尝不想让卫斓留下,可这战乱纷飞的世道,谁也说不准会发生什么。他不敢拿卫斓的安危冒险,轻笑道:“所以我不在你身边,你要多留心言辞,莫要轻易露了马脚,嗯?”

卫斓也跟着笑了起来,可笑着笑着,她的眼眶就渐渐红了。青霉素的试验失败、战争的风雨欲来、未来的迷茫……这些沉重的情绪如潮水般涌来,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此时,两人离得很近,卫斓的身体仿佛失去了支撑,不受控制地向他怀里倒去,像是本能地在寻找一丝安全感。

刘明义闻到了她发间残留的淡淡香气,忽然想起那晚她蜷在自己怀里的温暖。他像是被某种魔力蛊惑,下意识地伸出双手。

然而,就在即将相触的瞬间,顺兴突然咳嗽了两声。毕竟还有许多未成年人在看着呢。

两人如梦初醒,闪电般地分开。刘明义豁然起身,背过身去,声音又恢复成平日的沉稳:“你带红花她们先走。等战事平息了……”

卫斓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空落落的,最终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随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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