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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被遗忘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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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中旬,湖里打捞出了一具尸体,母亲认尸回来后,看着眼中混乱熟悉的房子,她走向某处,打电话给了顺年班主任,为他请了半天假。

随后母亲走到厨房,做着已做了无数次的饭菜。

等做好饭菜后,十五岁的白顺安赶回了家里。母亲看着白顺年与丈夫相似的眉眼,愣了半响,才缓声道:“追债的人找到我们了……”

白顺年闻言脸色一惊,尘封的记忆掀翻所有已有的书页,他过了好一会儿才理解他母亲说的后半段话——“你爸爸他前几天跳河自杀了,没死在家里。”

“……尸体昨天才找到。”母亲看着白顺年不知所措的模样,直视着他的眼眸,想唤回他。

她沉思了会儿,接着道:“先瞒着点顺安。桌上有热着的饭菜,你吃完饭后……”

“就去学校好好上课。”母亲忘了先前组织好的话,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她转身走到房前,并未回头,“你好好的,调整好自己。我会活着。”

等母亲关上房门,白顺年的身子一下子就像是失了灵魂般,支撑不住地跪倒在了地上,过了一会儿,才隐隐有哭声传了出来。

几天下来,母亲每天的生活仍如往常,比起自己的崩溃,顺年觉得这件事似乎并没有给母亲带来什么打击,甚至,他觉得母亲就是等着这么一天。白顺年不可避免地想起父亲还活着时,父母往日的争吵,难以控制地想着,母亲或许也是逼死父亲的一环。

又过了几日,顺安回来了,他兴高采烈地讲着学校发生的事,同学如何如何,老师如何如何……

白顺年听着,多次想要打断白顺安,他不知道为什么,不想看到白顺安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他完全没有发觉,白顺安没有一句话过问起父亲。

看着母亲一次次被顺安逗笑,白顺年待不下去,离开饭桌,回到房间躲在被子里哭着,实在忍不住哭出声音时,他就咬住被子哭,多日以来积压在心里的痛苦越来越多。

有一个晚上,母亲外出时,他大概是太想要有个倾诉的对象了,没忍住告诉了顺安,“父亲死了,你知道吗?”

白顺安愣了一瞬,前一秒溢着欢乐的眉眼平淡下来,“哥哥,我知道这件事。”

“你怎么会知道?”白顺年不可置信地看着白顺安,眉紧紧皱着,难道他说了梦话。

“老师找我谈过话。”

白顺年看着白顺安的脸,看不出任何忧伤的痕迹,还有那么一瞬间他在白顺安身上看到了母亲那时冷静的样子,整个家里好像就他一个人为父亲的死而伤心,当追忆美好回忆时,莫大的空虚与不甘填满心房,他控制着自己发颤的声音,“你不伤心吗?”

橘子树再次浮现在了白顺安脑海中,他分不清自己,“我没什么感觉。只是觉得迟早有的这么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白顺年后退了半步,不敢相信白顺安会这么说,不敢相信他的弟弟白顺安会这么冷血地像个怪物,这还是他的弟弟吗,这还是顺安吗,一时之间,困惑与怒火同时到来,他上前质问道:“若是妈妈呢,若是我呢,你什么感受!”

“我不知道。”

白顺年听到这话,走上前抓着白顺安的肩,“我们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啊……”

在怒火与震惊四处乱窜时,白顺年一瞬间找到了心中掩藏起的门,泄愤的口:“我当初为什么要带你回来啊……”

说完白顺年先愣住了,是啊,为什么呢。

白顺年一时之间无法面对眼前的白顺安,他转过身向着门外走去。

“你们是葡萄藤。”白顺安看着白顺年离去的背影,泪无知觉地落下,这时,内心的回答才浮出水面,却没有人能听到,“我希望你们好好活着。”

……

无论前一晚干了些什么荒唐事,第二天仍需要继续工作。

李轩月揉了揉太阳穴,以缓解发昏的头,她沮丧又抗拒地看着手机里的消息,想要一台时光机……

正当她胡思乱想时,陆近风走到了她跟前,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一脸怨气地看着剧本,翻着书页的响声听得李轩月很不耐烦,她回过神:“够了。”

陆近风停止翻剧本的声音,像看个神经病一样看着李轩月,“你又发什么疯。”

李轩月也翻起剧本来,“你哥问你过生日回不回家,我想你那天有戏,晚上应该也不会回,就替你回绝了。”

陆近风没什么反应,他淡淡地道:“知道了。”

过了会儿,陆近风才困惑地问:“他为什么问你不问我啊。”

“他以这个为由头,还发了些别的话。”

陆近风轻“哦”了声,没再说什么。

“怎么没见小顺?”

“这几天没他戏份,他经纪人就给他找了个配音的活。”

“这样啊,马上又要去外地拍摄了,你要和他住一个房间吗,双人房,大床房?”

“分开住。”

李轩月今天没什么兴致打趣陆近风,她说了声“好”后,看着走进来的阿花,赶紧起身走向阿花,她拉着她的手腕,“我们谈谈。”

两人走到一块无人处,昏暗的地界。

李轩月缓了会儿,她们在这期间没有一眼对上过视线,李轩月盯着阿花紫色的袖口,绣着一朵白花,几片绿叶:“我们非得分开吗?”

阿花想起昨夜,看着面前的李轩月,她不忍心看她这样,说起过去来,“你为了让父母死心,离家出走这么些年,我相信自己的选择,于是跟着你。”

她背靠在了墙上,垂头看着左手的手指抚着右手的手指:“我在出租屋里码了很多年字,当时还是摄影师的你跟了一个又一个剧组学习,我们很少有相处的机会,以至于,突然就在一起的我们始终抱有热恋的心,那时候便觉得,有爱就足够了,一点爱就够了。”

“每一次相见,每一次爱抚,只是为了满足我们彼此渴望的心,疲惫的精神,我们忙得完全没有时间去滋养我们的爱,任其空洞的延续。”阿花想起些什么,眉目慈顺,脸上开始泛起些若有若无的笑意,那是一种怀念的神色,“但这不成问题,我们还为此许下了,终有一天你导演我的剧本这个梦想。”

“直至今日,我们终于合作了,盼了多年的相处终于多了起来,我才发现我们之间存在着的问题,我完全不了解你。我看到了你,却始终不明白你。而我们的相处早已在十余里越来越模式化,有一条准则始终横在我们之间,我不会迈过去,你也不会迈过来,我们无法为对方做出改变。”

阿花说着自己的判决,抬眸看向旁的李轩月:“我们对于爱的道路是不同的。”

李轩月压下心中的无力,情不自禁地反驳道:“我愿意改变,我……”

“你不能不关门。”

李轩月听到这回答瞬间哑住了,她愣愣地看着林敬桦(阿花),心慌乱不已,这一刻,在失去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时,她才知晓为何阿花这几月总是会看向她,早已定下的离别,往后再看一眼已是奢望,痴欲终难消。抹不去的十一年,无法否认的来时路。

“你记得我们曾一起住过的那间出租屋吗,门不关紧,会吱呀吱呀的响。我和你都忍受不了那几秒。”

李轩月茫然地站在原地,她看着阿花带着笑意的温柔模样,从容到看不出别的什么,却又是那么坚定。李轩月内心深处早已明了,她无法反驳她的话,再多辩驳的话都已无用。

“你知道为什么我会选陆近风吗,”林敬桦看着李轩月,目光终松懈了一秒,掠过浅浅涟漪,“他长得有些像你……”

李轩月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又该说些什么挽留的话呢,她早已在沉默间错过了开口的时机。

她想起昨夜,给阿花发的消息——“你离窗户远些,我有点想砸窗户。”

那夜她仰头望了半天,慢慢晃着酒瓶,手上动作越来越局促,怕砸破了窗户她会不安全,怕会误伤了她……

想到这,李轩月心里顿时生出恍然之感,十一年仿若空白般,让她竟找不出话来,这一倏忽,她看不明白自己来。

林敬桦沉默了会儿,垂头声音很轻很轻地低语着,“那么多人里,他最像你了。”

李轩月咽下口中分泌的唾液,一呼一吸渐渐放缓,她垂下眼眸,下了决心,不再望林敬桦,抬眸望向阿花,“陆近风,他是我弟弟。”

阿花笑出声来,“这样啊,怪不得像呢。”

她止住笑,舒展的眉眼笑意不减,“有时候看着他,还以为看到了年轻时的你呢。”

李轩月看着这样满脸笑意的阿花,想起阿花还没用阿花这个名,还在用林敬桦这个本名写作时。

想起她最开始,为了多见林敬桦一面,冒着风雪天,一路跑到她面前,只为送一支笔,她后退又上前。林敬桦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回头望去。

这时,李轩月正好怯怯地叫出了林敬桦的名字,她的声音像是被什么压住般,又闷又含糊:“导演要我送来的。”

林敬桦诧异了一秒,后满脸笑意地看着李轩月,她接过她手中的笔,“谢谢了。”

风雪下的白雪人儿,笑起时灿烂的红唇,美得惊人。

“我们再爱到电影结局,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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