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链是一种从未在我们接触的,与魔法相关的资料里记录过的东西。
它并不会像灵一样随着时间流逝,它是一种……完全稳定的结构,我们甚至找不到可以破坏它的角度。”
卡缇娅有些无奈,“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我们说链没有来源,这只是我们的研究观点。
因为我们找不到,所以暂且定性为没有,但研究结果是会随着探索的深入,更新换代的。”
她定定看着笼罩在彩色雾气里那个让她想要跪拜的身影,“但阁下您不一样,您可以看到比我们研究更远,更深的东西。”
啊?我吗?
要是现在别人能看到伏琮,都能看到一个和想法同步的表情包。
同样是花了几天,他求助弥亚花了半天,剩下的时间emo。
但同样长的时间,卡缇娅则是日以继夜的研究,初步确定了伊恩的性质和面对的问题。
一对比高下立现。
按照正常程序,伏琮本来应该觉得无地自容的,但他的情绪从来没有个完全正常的时候。
那点羞愧还在产生的过程中就被另一个中东西截断了,替换成了另一种叫做理所当然的情绪。
这也让他并未露出其他更多反应,反而点头示意卡缇娅继续说下去。
要是他还是正常人类的形态,这点小动作自然都会被那副皮囊遮掩,但现在他不是。
一直关注伏琮的维克就发现了一点小异常,伏琮和他身边的彩色雾气,就像信号不不稳定的视频一样,卡了一下。
画面轻微卡顿了极为短暂的一瞬,才恢复信号一样继续播放,这个变化太快,除了已经成为半神的维克,没有人注意到。
这倒是个……有趣的新发现。
“我记得在幻梦花疯长的时候,您用特殊的视角沟通过生灵,您可以试试看能不能看到灵体的灵,如果能看到,说不定也能看到链。”
卡缇娅提起幻梦花暴走时的事情。
“直观看见,比我们全靠观测的数据来推测说不定更能找到解决办法。
您不如试试看,看到什么,可以告诉我们,我们记录下来,做对比分析后说不定可以找到办法。”
伏琮倒没想过这个角度,他以为自己只能看到生灵来着。
“行,那我试试。”
他闭上眼,按照以往使用那些不用经过系统力量的方式,在脑海里想象和默念。
再次睁眼,果然就进入了那个看生灵的视角,他第一时间看向伊恩的方向。
诶,还真有。
只是和那些色彩各异的光点式的灵不同,伊恩那里没有光,只有很多灰色的线。
那些线很长,一眼看不见源头,只能看到它们伸出来的部分密密麻麻地在一处交缠,缠成一个人形。
卡缇娅说得没错,这个视角下,他果然能看见。
只是卡缇娅分析的那些什么构成他不懂,他下意识地扯了扯其中一根线。
非常扎实,他扯不断。
伏琮只能顺着这根线向后摸索,寻找那根线的源头在哪里。
比想象中长很多。
他摸着线一直走,一直走,不知道过了多久,始终看不到尽头。
伏琮突然想起弥亚的话,过去、现在、未来、时间,这些强行束缚伊恩的线,或许是就是过去,用一种特殊形式与现在牵连的方式。
这个想法冒出来的瞬间,他眼前突然就出现了一圈怪异的涟漪。
这些怎么都找不到尽头的线条,突然就有了终点,就在这圈涟漪里。
诶,这么唯心的吗?
伏琮试探性地伸手碰了碰那圈涟漪,好像打开了什么开关,涟漪以一种安静又浩大的方式骤然扩散。
他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伏琮身后突然出现一只散发着金色微光的手,在他身后轻轻推了一下。
甚至没有碰到他,伏琮却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从身后袭来,将他推得一个踉跄,直直撞进那圈涟漪里。
像是通过了某个传送门,涟漪另一面居然好像是现实世界,而且在半空。
猝不及防的伏琮还未站稳,就直直地从半空落下,将大地砸出一个深坑。
擦了擦实际上并未沾染上灰尘的脸,伏琮看着周围陌生的场景。
好像是人类世界的某个郊外,他甚至能看见远处的好像有个村落。
往村落的方向走了一会,突然听到不远处一个有些尖利的声音。
“何人敢拦大公车驾!”
伏琮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过去,一排绿树遮挡,另一侧是明晚修葺过的宽阔道路。
一群人,有步行的,有骑马的,围着中央一座华丽的马车。
这个队伍前方,一个衣衫褴褛,满身伤痕的妇人抱着号啕大哭的婴儿,摔倒在队伍前方。
这妇人脸上全是惊恐,明明没有人触碰她,她却在地上挣扎不停,想要站起来,双腿和腰部力量不够,但又顾忌着怀里的孩子,不敢放下孩子,用手支撑。
同时她还不停回望着身后,就是伏琮不久前看到的那个村落的方向。
马车窗户的帘子露出一点边角,一直洁白修长的手伸出来招了招。
那个尖利声音的主人,一个站在马车前的高瘦男人,似乎是马车主人的近侍,立刻小跑过去,将耳朵凑在窗边。
马车的主人不知道吩咐了什么,那近侍一改脸上的尖刻,满脸慈和地走上前,扶起那个妇人。
语调也变得格外温柔:“这位女士,请问您是有什么困难吗?说出来,我们大公说不定能帮帮您。”
那妇人被扶起来,脸上有些受宠若惊的诧异和劫后余生的欣喜。
她还未开口,她过来的方向就有人类骂骂咧咧的声音传过来。
那声音格外凶恶,“贱人!敢偷走我的孩子,让我抓到你必定打断你的腿!”
抱着孩子的妇人一听到这个声音,浑身便颤抖起来,下意识地躲到那个近侍的身后。
那近侍的眼神却变了,看向那妇人的目光又是一变,满是怀疑,“你这孩子是偷来的?”
“不……不。”那妇人慌忙摆头,“不,这孩子是我的,是我才生下来的!”
伏琮几乎是立刻确定了这个妇人话语的真实性,不止是他能看出这妇人心里的情绪。
他也看到妇人腿间未干的大片血迹,以及未清洗过,还带着未干透的血水和羊水混合物的婴儿。
这确实是个刚生下不久的孩子,和刚生产完的妇人。
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能叫一个妇人生下孩子,连清洗都来不及便忍着疼痛仓皇出逃。
很快那“事”就来了,一群壮汉拿着棍子和农具气势汹汹地追了上来。
那妇人脸上的惊恐已经快化为实质了。
这些异常,不止他注意到了,这一队人马也不是瞎子,他们立刻意识到不对劲,将妇人挡在身后。
一看到那妇人,为首的壮汉便眼睛一亮,正欲开口,又看到拦在妇人前面这队人马。
那近侍先发制人,嘴还很脏,“哪里来的一群猪狗,敢拿着武器惊扰大公!”
那群壮汉原本看到那妇人还气势汹汹,一看到这群明显不是他们惹得起的队伍,立马就怂了。
脸上生出讨好的笑,露出黑黄相间的不整齐牙口,“这位大人,我们哪有这么大的胆子,只是和自家媳妇吵了架,她带着孩子跑了,我们特意来接她回去。”
“狗东西,你当我三岁小孩呢!”近侍随手扔出一个东西,砸在那为首壮汉的脸上。
“接媳妇孩子,用得着拿大棒子的?还有吵什么架能让一个女人刚生下孩子就慌张逃跑?”
伏琮看着义愤填膺的这个近侍,他看他最开始的表现,还以为这是个刻薄人,没想到还挺有正义感的。
那壮汉还想再辩,马车的主人却不想继续纠缠,一个让伏琮格外熟悉的声音从马车里传来。
“不要浪费时间,快驱走他们。”
这声音仿佛传递出的信号格外明显,那些穿着铠甲像是护卫的人立刻拔出武器,指着那群追过来的壮汉。
“滚,或者死!”
那群欺软怕硬的壮汉面对这群全副武装的护卫屁都不敢多放一个,立刻就跑了。
只是为首那个壮汉回头看了一眼躲在后头的妇人,那眼神,让伏琮格外不舒服。
那妇人更是害怕地垂下头,颤抖更甚。
赶走那群壮汉以后,那妇人立刻就对着马车跪下了,“多谢贵人,多谢贵人救命之恩。”
“小事而已,不必言谢。”马车的主人或许是想着帮人帮到底,“你还有去处吗?我送你一程。”
“这……”,那妇人脸上满是不可置疑,这不符合她对于这些贵人的刻板印象,刚刚帮她赶走恶汉对她来说已经是不可思议,现在这人居然还想再帮她一程。
不怪她如此惊诧,她们这样的平民,在这些贵人眼里,从来都不算人的。
“不必如此,我若在这里丢下你,恐怕你这次就白跑出来了。”
马车主人这话说得不错,伏琮的视力不同常人,他看得到,那群恶汉根本没走远,就在不远处,等着这队人将这妇人丢下,再一拥而上。
那妇人不知道这件事,只是看了看怀里的孩子,她咬咬牙,厚着脸皮试了试,“我娘家在王都,只要进了城,他们便再拿我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