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烧完全退了。
比利看着体温计上趋于正常的体温,总算是松了口气。他偏头看向重新缩回被子准备当一辈子鸵鸟的卡洛斯,无奈地挑眉笑了一下。
一场完全是趁人之危的混乱情事。之前是头疼,卡洛斯现在是全身上下没有一块不疼的地方。如果掀开被子看,还能看见他白皙的肌肤上留下的散布在各处的青青紫紫的暧昧痕迹。
他红红的眼睛死盯着墙面发呆,想把脑海里反复播放的暧昧气息的纠缠还有低声的哭叫全部抛出脑袋埋进不为人知的地里。卡洛斯听见比利又凑了过来,想揪着他转身接吻。
“fu*k off ”这是比利第二次听卡洛斯这么字正腔圆地骂脏话,他把准备作恶的手讪讪地收了回来,试图补救道:“发烧就是要出汗嘛,多运动运动....”
“闭嘴!”卡洛斯的气急败坏却沙哑的声音闷闷地从被子里传来,比利耸了耸肩只好作罢,给他接了杯水递过去:“那总要喝点水吧,少爷。”
鼓着的被子微微蠕动几下,卡洛斯面色僵硬地露出脑袋从床上坐起来,哪里都疼,他龇牙咧嘴地摸了摸要折断的腰,夺过水杯就一饮而尽。
比利看着卡洛斯还泛着事后潮红的脸,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小幅度上下运动着,修长的脖颈上零星散布着几个绯红的吻痕,他吞了一口唾沫,转身欲盖弥彰地从衣柜里重新为他翻出一套干净衣服。
卡洛斯穿上衣服遮去那些痕迹,又摇身一变成了平时的体面的模样。
“为什么你会在我家?”稍微平静了一下心情,抛下生病时的少爷脾气,卡洛斯觉得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也不好再继续揪着不放,显得他小气。
比利指了指窗户:“一上午没看见你,我怕你出事了所以来找你。”酒饱饭足的他像一只被哄好的大猫四周都散发着毛茸茸的气场。
原来是来关心他的。卡洛斯鼻子抽噎两下,那颗心很快又软得一塌糊涂。如果比利没来,说不定他真的要烧得驾鹤西去了,看着比利睁着带着担忧的漂亮的眼睛盯着自己的模样,卡洛斯叹了口气,主动蹭上去延续了一个绵长的吻。
真是除了嘴硬全身哪里都是软的,比利失笑地想,闭着眼睛扶住小少爷的脑袋反客为主开始攻略城池。
夜幕悄悄降临。
一整天滴米未进的卡洛斯的胃开始抗议,两个不会做饭的人面面相觑一下,决定去外面吃点垃圾食品。
“你是不是忘了接麦克斯?”卡洛斯坐在车上系安全带的时候才蓦然反应过来,“我正享受鱼水之欢呢,哪有心情管那个小混蛋。”比利满不在乎地答道,得到卡洛斯一记眼刀,他舌头绕了个弯迅速补充道:“她会自己滑板回家的。”
“或许我应该赶着假期把驾照考了。”
“不考也行。”比利心情很好地打开了收音电台,里面传出他喜欢的那套重金属摇滚乐,“你不是有专属司机吗?”
好吧,被嘲讽了。卡洛斯愤愤地扭过头去当哑巴,看着小镇的风景在窗外转瞬即逝。
或许刚才只身梦里,从遥远亘古的地方传来的低沉呼唤是他的错觉。卡洛斯眉眼里染上了些忧愁,准备将那片火红色的浓雾和钟声遗忘在记忆的角落。
两个人在快餐店填饱肚子 ,比利提出要带卡洛斯去个地方。
“布利伯恩炼钢厂?”卡洛斯不明所以地看着这个破旧荒废的地方,那块写着名字的大铁片锈迹斑斑,许多爬山虎伸长了枝叶缠绕着它。
看起来像什么荒郊野岭的完美抛尸地点。卡洛斯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跟着比利走到了炼钢厂的侧面,映入眼帘的是堆积在地上的一大片颜色各异的空酒瓶。
他向前看去,不远处的地面到处都是碎裂的玻璃渣子,还有一个标靶歪七扭八地立在那儿,被人用油漆涂上了红色和黑色的印迹。
“这是什么?”卡洛斯皱眉疑惑地问。比利没应他,从那对形态各异的瓶子里挑拣了一个绿色的啤酒瓶,后撤,瞄准,将那个脆弱的玻璃制品狠狠摔向面前的标靶,正中红心,玻璃四分五裂地在空中炸裂飞溅,最终落在地上化为一片粉渣。
“我的秘密基地。”比利朝他眨了眨眼,那股疯狂的气质忽然鼓动在他周遭,他似乎摇身一变又变成了那个狂妄的霍金斯之王。
卡洛斯看着那些在破旧短路的昏暗路灯下反射着不同颜色光线的玻璃碎渣,迟疑道:“什么意思?”
比利又伸手掏了个漂亮的酒瓶递给卡洛斯,然后自己弯腰捡了一个,玻璃制品炸开的时候发出的声音很刺耳,让人害怕,在这爆裂声的余韵中,卡洛斯听见比利说:“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来这。”
“最近你总是魂不守舍的,我知道你有事瞒着我。”比利逆着光走近卡洛斯,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经历了这么多凶险的事情,我们一起从鬼门关走出来,或许你有你的想法,但我希望你不要一个人去承受。”他伸手点了点卡洛斯手上的酒瓶,嗓音低沉极具诱惑性,如同引诱夏娃吃下伊甸园苹果的那条蛇,“试着把烦恼都放在里面,打碎它。”
手里的酒瓶似乎忽然变得滚烫起来,卡洛斯怔怔地看着不远处摇摇欲坠的标靶,脑海中闪过那片虚无还有在梦境中桎梏他的致命红雾,他咬了咬牙,像被海妖的魅惑歌声引诱的义无反顾跳海的水手一般,将酒瓶狠狠甩向吱呀旋转的标靶。
是啊,管他呢!就算真的活在末日前夜,今夜也要慷慨淋漓地享受这个虚妄的世界。标靶终于支撑不住应声倒地,掀起一阵灰尘还有玻璃碎渣,在灯光下跃跃起舞。
灯光下微风吹过,树影婆娑,两个青涩的背影也在那份昏暗的光明下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