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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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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月似乎碰到了什么尖锐的物体,她也顾不上那究竟是什么。她的脑袋再也不是清醒的,理智的。如果要让她再重温一次那样的梦魇,那她宁愿去死!她的手不停地摩擦着那些尖锐的东西,也顾不上手里传来的一阵阵的痛处。她知道,她的手被割伤了。鲜血正顺着她纤细的手腕往下流,有一种触目惊心的美。

终于,夙月成功了,绳子被割断了。她仿佛是见到了清晨的第一缕光。仿佛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充满希望过。她使出了所有的力气,将那个残暴的男人推倒在了地上。男人似乎很吃惊夙月竟然挣开了绳子的捆绑,可是吃惊很快就转变为了愤怒。

夙月不顾一切的向门外跑去,但无奈那男人的速度更快,又把她给抓了回来。他揪着夙月的头发,就像再抓一只小鸡一般轻松。

夙月实在是太弱小了,根本不是那男人的对手。她的手已经被割得惨不忍睹,鲜血一直不停的向下流着,不知道有没有割伤动脉。若再不处理,她可能会死在这儿。夙月实在是忍受不了那个男人身上的恶臭,便使劲咬了他一口,直到口中已经充满了甜腥味她也没有松开。

男人吃痛地叫了一声,似乎真的怒不可遏了。他一把把夙月挥到了桌子边缘,夙月的肚子生生地撞在了桌子上,并碰到了好几个茶杯。紧接着,便是茶杯碎裂的声音。那就好像是她的人生,千疮百孔,残败不堪。

夙月已经没有了反抗的力气,她只能等死。

“你干什么?你不是答应我不会伤害她吗?你这个禽兽!”碧岑又在身后抱住了男人的大腿,阻止了他去拿刀。

“哼,那是她自己不识相,自己找死。你给我滚开,不然我连你一起杀掉。”男人对着碧岑又是狠狠一踹,甚至还狠狠地踩着碧岑的手指,直到血肉模糊才肯罢休。

夙月竟然还觉得自己仿佛得到了解脱。让她死吧,死了以后,便什么烦恼都不会有了。夙月闭上了眼睛,渐渐地放弃了希望。也许下辈子,她也可以过上平静的生活,不再有这么多的谎言和欺骗。那对于她而言,已经是最大的幸福。

然而,夙月原以为的疼痛并没有如期而至。她仅仅是听到了一声不属于在场三个人的闷哼。

夙月回过头去,只见流采硬生生的帮自己挡了那一刀。刀子就这么落在了流采的肩膀上,血迹浸红了流采的衣服。那一片鲜艳的红,让夙月有些睁不开眼。

但是,噩梦怎么会这么快就结束?

只见那男人又拔起了侧立在流采身上的刀,往流采的心脏同去。夙月想去阻止,但是却太迟了。流采喷涌而出的鲜血全部溅在了夙月的脸上。夙月觉得自己好像快要无法呼吸了。

她什么都不能做,她只能看着流采无力地往地上栽去。对,她还可以扶住他,可是,仅此而已。

“你为什么要这样……”夙月忍不住流泪。她就是爱哭鬼,每次都只会哭。每次都要别人替她卖命,她是真的没用。

“我没事。”流采笑着说。他的嘴唇已经变成了白色。

夙月撕开了自己的衣服,给他包扎止血。

“哈哈哈,这样似乎也不错。与其杀了你,倒不如让你一辈子活在自责之中。你看看,你的小情人为了救你,连命都没了。”男人丧心病狂的大笑着。可夙月却仿佛听不到似的,只关心流采的情况。幸好,没有伤到心脉,还有救。

然而,男人看到夙月并没有被他激怒,仿佛自尊心受损似的,愤怒又蔓延到了他凶恶的脸上。

夙月却也顾不得他,以至于他再次举起了刀,夙月也丝毫没有察觉。

“不要!”夙月只听到碧岑绝望的呐喊。再之后,便是男人倒地的声音。碰地一声,重重的。他的背上正插着一只破碎的瓷碗。这瓷碗很可能就是夙月方才用来割绳子的东西。

碧岑也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吃惊,她拼命的摇头,却又迅速地把碎瓷片拔出,然后再次刺进了男人的身体里。碧岑就像是疯了一般,眼里的泪水怎么也止不住,手里的动作却也停不住。直到男人再也没有了呼吸,她才停了下来。

碧岑不停地嚎啕大哭,仿佛是在哭自己悲哀的人生。

“夙月,对不起,真的对不起。”碧岑机械地重复着,仿佛麻木了一般。

夙月看了一眼碧岑的肚子,还是心软了。她不想再次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无辜的孩子的生命被剥夺。

“快帮我把他扶到靖轩,快!”

她的药箱都在那里,只有回到那里,她才能救流采。

碧岑虽然是个孕妇,但力气却大的惊人。她倒是帮了夙月一个大忙。如果不是她,夙月根本无法将流采扶到靖轩。

“我就知道会出事。”泠樾低咒了一声,恶狠狠地看着夙月,那眼神仿佛能把夙月杀死。

夙月没想到泠樾竟然就站在靖轩的门口,看样子,她仿佛是在等流采回来。

夙月一声不吭。她还能说些什么?她自己都快要自责死了。

“放开你的手。”泠樾一把打掉了夙月的手,接过了流采,也顾不得夙月手上伤痕累累,血迹斑斑。她只要流采好好的,其他人,都与她无关。“我不是早就警告你不要再靠近他么?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如果他出了一丁点儿的差错,我一定让你偿命!”

可夙月却还想弥补一些什么,道:“你让我救他吧,都这么晚了,已经找不到大夫了。”

“靖轩有大夫。”泠樾冷冷地说完,便径直往靖轩奔去。

夙月只好跪了下来,又哀求道:“你让我救他吧。这是我唯一能为他做的事了。只要他醒了,我就马上离开,真的不再见他。”

“好,希望你说到做到。”泠樾闻言回头。

流采的伤势虽然很重,却没有伤及要害,因此夙月处理起来倒也算是游刃有余。但是这件事毕竟是因夙月而起的,因此她的双手难免有些颤抖,生怕出了什么不该有的差错。幸运的是,流采最终还是保住了性命。

夙月仿佛又重新充满希望似的。他还好好活着就好,只要好好休养,很快就可以恢复的。夙月将流采的药方写好,又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用量,才放心地走了出去。

泠樾正在门外,脸上尽是掩不住的着急。夙月知道,泠樾对流采的确是动了真情。有泠樾照顾着,流采一定会好的很快,根本不用她操心。

“他怎么样了?”泠樾几乎是在夙月打开门的一瞬间就抓住了她的手问道。

“没事了。药方我放在了桌上,你照着药方给他服药,他很快就能完好如初。”夙月无力地说着。她早就已经筋疲力尽,不过是为了强救流采强行打起十二分精神而已。如今流采得救,她便就像射了箭的弦,不再紧绷。

“你真的打算走?”泠樾有些不相信。

夙月点头。既然流采已经没事,她也没有必要继续留在这里。

“好,趁现在玄夜不在,你走吧。等玄夜回来,你就走不了了。马车和盘缠我都已经叫人备好,就在门口。我希望你能兑现你的诺言,不要再回来,也不要再见他。”

夙月对靖轩已经没有了丝毫的留恋。反正习楠送的荷包她一直戴在身上,其余的身外之物,要与不要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碧岑此时已经在靖轩的门口等着夙月。

“夙月,你恨我吗?”碧岑看着夙月向她走过来,如是问道。

夙月没有看碧岑。她也是个可怜的女人。这件事也怪夙月,如果不是她太没有心防,不问清楚就贸然前去的话,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不仅自己不得周全,还害得流采……夙月不忍心再想下去,她欠流采的实在太多太多,她已经没有脸面再见他,起码这辈子不能。

“上来吧。”夙月的声音很是疲惫。

若碧岑是有心改过,夙月也不妨原谅她这一次。毕竟,碧岑是她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以后,碧岑也许就是她唯一可以依靠和照顾的人了。

“去哪?”碧岑也上了马车。看向夙月的眼神有些闪躲。夙月知道,她是在自责。

“回家。回我的家。”

碧岑愣了一会儿,旋即又明白了夙月的意思。她只是跟车夫说了一声,去曳涯。原来她的故乡叫曳涯。已经太久没有回去了,她都快要忘记自己究竟来自哪里了。

“你的手……”碧岑看向夙月仿佛还在流血的手,很是担忧。

夙月只是瞥了一眼,没有伤到动脉就由它去吧。反正夙月也不会感觉到疼,那点疼算什么。她已经麻木了。

“没事。你要是累了就歇会儿吧。”

夙月掀开了马车上的窗帘布,向外看去。一轮圆月就这么高高地挂在一望无际的天空中,竟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又是月圆之夜,看来这个夜晚注定不会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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