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胥思顿觉不妙，背部绷紧低头操作，“二技能好了吗？”
“好了。”
遇舟轻笑，给她脚下放了个圈。这时他们已经将兵线推到对面水晶，即将取得胜利，遇舟干脆放下手机，注视着关胥思毛茸茸的发中缝。
“终于赢啦～”关胥思发出感叹，抬头和遇舟对上视线，“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遇舟微微叹气，似乎妥协了什么，摇头：“没有，时间差不多了，走吗？”
“走吧。”
关胥思肌肉放松，起身喝光最后一口咖啡，但心脏依旧悬着。
他一定知道什么，只是碍于面子没有直说。
二人到达饭店门口时，刚好轮到他们，遇舟拿着号码牌向服务员示意。
身穿统一制服的小姐姐偏头，看到他身后的关胥思，笑着说：
“你男朋友来的可早啦，中午就问我们有没有空位。但是你们的到店时间太晚，再加上五一嘛，只能跟着排队。”
关胥思惊讶地张开嘴巴。
遇舟先一步接话：“我们不是情侣，是朋友关系。”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误会了。”
后面服务员还说了什么话道歉，关胥思完全没印象了，满脑子都是那句“中午就来了”。
这岂不是证明，遇舟一个人在商场等了自己近两个小时？那个时候她刚回宿舍，还在和白礼吃午饭。
“在想什么，”遇舟在她对面坐下，“中午吃饭顺路，没想到服务员误会了。”
“你真的没等？”关胥思皱眉，良心和理智又开始打架。
遇舟打开手机扫码点餐，接过服务员送来的水壶，顺便倒了杯水推给她，“没有，先点菜。我没什么忌口，点你喜欢的就行。”
“这怎么行？”
关胥思连忙摆手，盯着遇舟点了两道招牌，又补了汤和甜品，这才觉得良心好受一些。
在商场相顾无言的尴尬再次弥漫开，关胥思来回刷新各大社交平台，脑子乱成一锅粥。
遇舟什么时候知道自己的主播身份？会不会从一开始，就连性别也被他知道了？可自己直播了那么多场，自认假装男的有两把刷子，应该不会被认出来才对。
何况她后来在季鸣群的指导下，已经改变了直播风格，改为甜妹高手流。
除非……他是自己的粉丝。
这样也说不通啊。关胥思手指无意识拽住垂在胸前的辫子，全然忘记自己是今天的组局人。
“我刷到泉水钩教学了，你看看是不是这个？”
干燥且骨节分明的大手映入眼帘，遇舟把视频内容展示给她看。
关胥思怔怔回神，顺手接过，扫了一眼博主ID，随即侃侃而谈：“这个博主教的也没错，但是换个出装会更好……”
她就这么在遇舟的鼓励下，连续说了五分钟的游戏意识操作和打法。
饭菜终于上齐，关胥思主动结束话题，把服务员当场完成最后一道加工的牛肉推向遇舟，“快尝尝，这道菜里面加了芋头，再加上做法不太一样，肉质特别嫩。”
遇舟颔首，示意她把手机递给自己。交接过程中，手机屏幕被关胥思碰到，划到下一个视频自动播放。
“听，雪落的声音。”
听起来像是“兔兔拿五杀”的视频常用开场白。她很喜欢公孙离离祈雪灵皮肤的这句台词，干脆放在开头提升个人辨识度。
关胥思指尖微顿，硬着头皮递过手机，莫名心虚。
但是，不对啊，她为什么要心虚？就算被发现了又能怎么样？遇舟也没问嘛不是。自己最多只是借用了几场组队素材……
“嗯？这么巧，是兔兔拿五杀的视频。”遇舟认真看完时长半分钟的短视频，语气满是欣赏，“很秀，这样的人不该被无辜抹黑。”
关胥思岔开话题，“嗯，对，所以兔兔特地让我请你吃这顿饭……”
她声音越来越小，终于放下筷子：“遇舟。”
“我在。”
“我们现在算是朋友吧。”
“当然是朋友，”遇舟笑，“再不济也是游戏搭子的关系，怎么了？”
“你之前问过我一个问题，被欺骗会不会原谅对方，我……”
“如果是你，情有可原。”
遇舟打断她，锋利浓密的眉毛下，那双温柔潋滟的眼睛认真注视眼前的少女：“我知道你是兔兔拿五杀，大数据推送的结果。
你从在咖啡厅打游戏的时候就不对劲，是在担心这个？没事，不算你骗我。”
关胥思难为情地低头，虽然对方这么说了，可她心里依旧有道坎。先是性别隐瞒，后面是主播身份，她不想在遇舟面前留下任何不良印象。
“关胥思，没事的。”遇舟耐心解释，“我理解你的警惕心，这是好事。我认识的关哥可不这样，至少不会为这种小事发愁。”
“虽然你这么说了，但是，还是有点，羞耻……”
关胥思抬手捂脸，她为了流量和粉丝，在网上放下了许多包袱。其中不乏在直播时撒娇叫女粉丝老婆，剪视频时配上自己的大喊大叫，逆风翻盘更是中二地喊出英雄台词，
“很可爱，真的，很可爱。”遇舟一字一顿地说。
关胥思别过头，烫的发红的耳根在他眼前一览无余，就像女孩那毫不掩饰的欣赏与爱慕。
可惜当事人是榆木脑袋，并未朝那个方向思考。
遇舟余光扫到桌面下方，关胥思两条笔直白嫩的小腿，再往下是一双精致小巧的白色高跟鞋。
他眸色敛了敛，关掉手机，思索着切换话题：“真的没事，你别乱想，我去趟洗手间。”
直到遇舟走出餐厅，关胥思这才情绪稍加缓和。她看着满满当当一桌子的菜发呆，十几分钟后，遇舟姗姗来迟。
“刚刚看你一直在活动脚腕，”遇舟手里拎着一双洞洞鞋，“就给你买了双鞋，试试合不合脚。”
关胥思惊讶地看着他，迟迟没有动作。
“不用客气，当做你带我上分的谢礼。”
遇舟俯下身子把鞋放在她脚边，不动声色地挪开视线。
“啊，谢谢你，遇舟。”关胥思下意识活动脚腕，还是决定先把鞋换上。
只是她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这么细心。还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
关胥思低头脱下小高跟，脚掌前侧磨损出两道红痕，接触到空气的瞬间传来丝丝阵痛。
换上新鞋，尺码意外地合适，她说：
“其实没什么，你太客气了。平时直播带粉上分都是很正常的事，这还是我第一次收到线下礼物。”
遇舟垂眸，“应该的，我不怎么打游戏。如果不是你帮忙，也不会这么顺利。”
“对了，你表妹今年多大啊。”关胥思装作不经意问道，“如果方便，也可以把号给我打。毕竟系统有时长限制，粥粥那个号也比较适合拿来带粉。”
遇舟笑：“十岁，如果她知道自己的号被主播征用，一定会很高兴。”
“没什么啦，”关胥思摆手，“所以粥粥这个号，用的是你的实名？”
现在各大游戏都要求实名制登录，未成年有游玩限制，遇舟一直在和她双排，只有这一个可能性。
“对，”遇舟大方承认，“在小姨家住过一段时间。我的号在v区，只是很久没玩了。”
关胥思欲言又止，这她倒是有所耳闻。
白礼说过，遇舟父母去世之后就和小姨生活在一起。虽说是近亲，但寄人篱下的滋味恐怕不会好受。
当众戳别人伤疤还是不太好，关胥思岔开话题：
“好哦，那你可以安心把号交给我玩啦，我技术很好的。”
或许是主动坦白的缘故，二人之间的话题渐多，从吐槽学校趣事到找工作的困扰，一顿饭吃得热火朝天。
吃到后半程，关胥思端着水杯小口啜饮。菜点的太多，她实在是吃不下了。
看着遇舟没停下的筷子，她不禁感慨：男生的饭量果然很好。
等到他们二人走出商场，已经快要晚上十点。但市中心广场依旧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完全没有深夜的寂静氛围。
关胥思苦着脸看向拥挤的地铁口，思索打到车的可能性有多大。
站在身后的遇舟像一堵结实的肉墙，将人潮和她隔绝开来。
“走吧，我送你回去。”
关胥思扭头，“我一个人就可以了，路上太堵，你到时候回来也不方便。”
“不行，”遇舟神情严肃，“时间太晚，你自己不安全。今天人很多，我要对你的安全负责。”
关胥思下意识捏住裙边，遇舟手里还拎着她换下来的高跟鞋。
“好吧，但是你回来只能打车了。我给你报销车费，可以吗？”
遇舟没有拒绝，他知道对方不愿意欠自己人情。
杭城市中心人流量最大的地铁站此时正被游客堵的水泄不通，像密密麻麻的蚂蚁挤进地下巢穴，人头攒动。
身材高大的男孩展开双臂，虚环着一道娇小的身影向前挪动。
遇舟额边淌下汗水，再次注意到女孩长度直到大腿中间的短裙。他微微叹气，将外套拉链拉开，试图遮挡一二。
但着急乘坐地铁的人流拥在一处，眼看身边的人就要蹭到他们身上。
遇舟抬手揽住关胥思的肩膀，“中间人太多，去墙边躲一会。”
关胥思再次呼吸不畅，顺着那股力道挪到墙边，头顶传来燥热的呼吸声。
紧接着，带着皂香的外套贴上手背，还带着独属于少年人的体温。
“人比较多，你穿裙子不方便，要围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