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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书神app > [聊斋]学兽医救不了苍生 > 第115章 肉食

第115章 肉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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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在忙吗?”

母亲从厨房里探出头,无奈道:“叫泥鳅跟你去好了。”

小泥鳅本就只是回来报个信,顺便把狗带去帮忙的。听了这话她不免有些犹豫,王子服却叹了口气,体贴道:“你回去忙吧,只是看榜而已,我自己去也是一样的。”

去年他因为种种原因没有精力去贡院看榜,今年无论如何都要自己去看一看才行。

“我和同窗约好了同去,坐他家的马车。”王子服背上包袱,拍拍小泥鳅的脑袋,“天凉了,叫她别在外面跑太晚,好吗?”

小泥鳅此时多少带上了些愧疚,尴尬道:“要、要不然我还是跟着一起去?”

“不用。”王子服看了眼日头,觉得时候差不多了,和母亲打了招呼便出了门。

他和同窗约在了对方家门口见面。同窗带了几个随行的家丁,早已等他多时。王子服见状,连忙小跑上前行礼道歉:“实在对不住兄长。我家医馆出了点事,只得叫内人先去处理,此次不能同行了。”

同窗一脸的了然,揽过他肩膀:“这算什么。她不来正好,我带你上历城的教坊司,咱们……”

“不去不去。”王子服吓了一跳,连忙往车里躲,“看榜!就看榜,我哪儿也不去。”

同窗数次教唆他学坏未遂,倒也不恼,仍是笑眯眯的:“瞧你那样儿。”

……

另一边,小泥鳅抱着狗回到医馆,就见婴宁已做好了出门的准备。

胳膊肘一耷拉,怀里的小白狗不怕颠簸,睡得正酣。

“能行吗?”她眼看着婴宁捏着狗鼻子把人家闹醒,撇撇嘴道,“你不陪他看榜,小心他又跟你发脾气。”

下一刻脑门儿上就挨了结实的一记脑瓜崩儿。婴宁轻哼一声:“是你操心的事儿吗。背书去!”

医馆门前,两架精致的马车正晃晃悠悠地经过。

同窗收回勾车帘的手指,在锦帕上擦了擦。见王子服只闭目养神,他便好奇道:“这是你家医馆吧,不停车关照关照?”

王子服没睁眼:“那些都是她在打理,我不懂。”

“这可不行,”同窗好意提醒他,“子服你年少失怙,如今你就是一家之主。生意是大事,你无暇操持经营,至少也要时常过眼,心里有数才好。”

王子服在心中苦笑。他算什么一家之主,他身上穿的衣服是婴宁买的,脚下鞋底是母亲纳的,就连怀里抱的手炉都是小泥鳅烧的。

他和家里的小白狗一样,每日只等着张嘴吃饭罢了。如今也只能盼着今年能够中举,好早些考取功名回报这些为他托举一生的女人。

同窗却不懂他心中所想,仍是苦口婆心地劝:“我知道弟妹厉害。夫妻举案齐眉是好事,可你不能把全副身家都押在别人手上,她再有能耐也终归是个妇人,顶不住大事。”

王子服换了个姿势,悠悠道:“能有什么大事。”

“……”同窗见状也只得作罢,扭了扭靠进苏绣的软垫,嘟囔道,“等她爬你头上就老实了。”

……

“前进——”

赤狐踩在大黄牛的脑袋上,雄赳赳气昂昂地指挥。小白狗跟在黄牛脚边,兴奋得嗷嗷叫个不停。

大黄牛无奈地喷出一道鼻息。

“这边这边,我记得那个坡底下有个水塘。”婴宁用前爪扒拉黄牛的右耳,示意它转弯,“轻一点。”

在婴宁和小白狗兵分两路,逐一拜访过城中野猫野狗的各处据点,向它们询问几只猫的下落。经过几番辗转,婴宁终于从酒馆后门的暗巷里掏出一只,另一对则在城墙根下的鸡窝里打得难舍难分。

将三只猫送回沐春重新洗刷干净,如今只剩一只要找了。

婴宁钻进水塘边的草丛里,窸窸窣窣地翻找许久。小白狗不敢靠近,只听她忽然“嗯”了一声,旋即便发出威示性的低吼。一大片乱草猛地颤抖起来,水花四溅,几声不知什么动物的惨叫过后,婴宁点着轻快的爪步满载而归。只见她嘴里叼着一只半大的白猫,猫嘴里则又塞着条活蹦乱跳的活鱼。大黄牛见了,默默转过身啃起水草,露出屁股上长长一道猫抓的血痕。

婴宁将猫往爪下一摁,“呸呸”吐出嘴里的猫毛,教训道:“鱼都抓不明白还往外跑,图点儿啥呢?”

白猫骂骂咧咧,但碍于方才挨过一顿胖揍,此时也不敢再造次。小白狗凑上来闻闻猫头,似乎很喜欢,又舔了几口。

“说话算话,”婴宁很是神气地冲大黄牛扬扬头,黑乎乎的尾巴尖悠然摆动,“你有什么心愿,婴宁大人都满足你。”

此牛是她在城郊找到的目击证牛,天大的巧合,也算有缘。黄牛思考片刻,有些不好意思地答道——想被吃。

婴宁吓了一大跳,还以为对方得了疯牛病。谁知牛接着说,上等的好牛才能被吃呢,牛主人常骂它骨瘦如柴,走起路来颤颤巍巍晃晃悠悠,就是杀来吃肉也不值。

“……”婴宁不语,忽然不由分说地扑上去,重重在牛腿上啃了一口。黄牛吃痛地撂开蹶子哞哞直叫,她便顺势打了个滚儿躲开。

牛腿上鲜血淋漓,赤狐舔舔牙间那股浓郁的咸腥味,有些意犹未尽地眯起眼。可她如今不是啖毛饮血的小畜生了,婴宁这样想着,便打了个喷嚏,问道:“怎么样,还想被吃吗?”

黄牛迟钝地眨眨眼,大而浑浊的眼中攒起雾蒙蒙的泪水。但它依旧点了点头,颇有点视死如归的意味。

“好吧。”婴宁也很快明白了过来——牛是很固执的生物,恰巧她也没有很多耐心,“但很可惜,我没办法帮你。”

牛急了,她眼珠一转,这才解释道:“因为你有病。疯牛病,知道吗?人吃了病牛的肉会死的,你不能这么自私。”

原来如此。牛呆呆地望着她,泪水终于顺着薄薄的面皮滚落。

“我就是兽医,我确定,你的肉不能吃,有毒、剧毒。”婴宁再次强调,可瞧见黄牛那副很受伤的神色又不免有些心虚,找补道,“不过你也不必太自卑啦,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可牛不接受这个说法。牛无法忍受内心的谴责,万一哪天主人突然大发慈悲,决定认真地吃掉它呢?它不会说人话,无法坦白自身致命的缺陷,只会害死人。

白猫正在白狗的膜拜下将大鱼开膛破肚,鱼不知死去了没有,但尾巴还在抽搐着拍打地面。鱼的胃袋被胡乱扯到一旁,撕开条大缝,虾子、泥鳅疯狂地往外跳,还有些尸身早已化作污泥。牛呆呆地望着这一幕,似乎被吓破了胆。

婴宁终于心软,叹了口气:“这病倒有的治。你若实在不放弃,就和我回去,将病治好了再说。”

牛眼一亮,连忙追问:要治多久?

“很久很久。”婴宁赌气似的,没好气道,“急什么,人类是不允许随便杀牛吃肉的,非得要等到老了、走不动路了才能吃呢。你愿意等就跟我走,不愿意就算了。”

牛呜呜地哭起来。

这日黄昏,沂水马场还未整修完毕,婴宁便将一头黄牛牵了回来。那是一头瘦弱、迟钝,平平无奇的牛,也不知她又看中了什么玄机。

马场众人并未对此发出任何异议,毕竟婴宁总有她的道理。

……

次日一早,婴宁没去医馆,而是翻出两套体面的衣裙,请母亲过目:“怎么样,还看得过去不?”

母亲撇了一眼,一套素得像上吊,一套鲜得要开花。

婴宁解释道:“随机应变。一会儿哥哥回来,我先躲在屋里。若是考上了就穿红的,没考上就穿素的,怎么样?”

母亲手起刀落,斩断熏鹅的头颅。婴宁缩缩脖子,悻悻道:“没品位。”

她忙着张罗些有的没的,不见担忧,反倒兴奋得像扮家家酒。可母亲心里是实打实的焦躁不安,想着若是考中,王子服早该连夜赶回来报喜才对。拖到如今,恐怕是没有什么好消息。

他已考了三次,对于别人来说或许不算什么,可王子服十八岁中秀才,寒窗苦读,美名在外,他每一次落榜,那些赞叹都将转为哀惜、怀疑乃至讽刺。

母亲了解这个固执的孩子。他是很难承受这些的。

“现在就烧肉了?”婴宁玩累了,又跑过来骚扰母亲,“等他回来都该放凉了。”

母亲忽然在锅边磕了磕炒瓢,怒道:“老娘乐意!”

婴宁再不敢招惹,连忙闭嘴。母亲炒肉的动作都带上了七分怒气,嘴上还嘟囔着:“中不中都是我儿子,什么狗屁科举,不考了也好过受这鸟气。”

也不知谁把她气成这样。婴宁唯唯诺诺地退出厨房,想着王子服也该回来了,便牵了马,准备去将小泥鳅接回来吃饭。

谁知她方才出了门,耳尖微动,便听见很远的地方忽然开始敲锣打鼓。应当是有人中了榜,已经开始庆祝。

婴宁大喜,连忙又竖起耳朵仔细听。那厢果然有人在高声吆喝着什么王某某考中了副榜,婴宁知道副榜是什么,也知道那不是王子服想要的,心中不免一紧。

所幸她爬高了些,很快便听清了那人的名字,并不是王子服。

待婴宁回过神,才发现自己正跨坐在院墙上,伸长脖子朝城门的方向张望。一脑袋的热血这才有些凉下来,婴宁默默想着,中个副榜都普天同庆了,想来今年县里是没出举人。没关系,落榜而已。待王子服回来,就穿那件素色的衣裳,好好安慰他。

“……娘子?”

婴宁猛地低下头,和背着行囊的王子服对上眼神。原来他不知何时已到了家门口,正抬头静静地望着自己。婴宁见他神色平静,眼睛鼻尖却像是哭过的样子,不免有些心疼。

王子服张开双臂,她便轻飘飘地跳下去,栽进他怀中。婴宁闻闻他衣服上熏香的味道,组织了老半天词句,才闷闷道:“回来好啊,回来就好。”

这话出口,她自己都想抽自己两个嘴巴。王子服却笑了,双臂收得很紧,婴宁被挤出“呃”的一声。

下一刻侧颈被什么干燥冰冷的东西贴上,是王子服的嘴唇。婴宁听见他的声音就在耳边,难掩喜悦:“我中了。”

“?”好容易宽慰的话就在嘴边,婴宁有些没反应过来,连忙将脑袋从王子服肩窝里拔出来,对上他的眼神。

他笑起来实在漂亮极了。长睫颤动间,一颗晶亮的泪珠便断了线似地滴落,让人觉得这一瞬十分悠长。

王子服望着她的双眼重复道:“我考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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