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月亮需要好多星星守护……
什么遇到杨若竹的男友,什么杨若竹的毫不讳言,什么她和顾淮颀心照不宣的疏离……这一系列的事都像石头一样压在余遇芋的心里,无法排解。
事情还要从那一天说起。
在余遇芋下飞机后的第三天,杨若竹的母亲又来了。
那一天,余遇芋照旧输入密码打开了房门。铺面而来的落日余晖洒在客厅各处,余遇芋似乎有所感觉,那人的声音如她所料的响起。
“溢溢回来啦?”
余遇芋不知所措地勉强笑了笑。
“嗯。”
“你说你们这些孩子,平时工作忙,但也不要忘了打扫一下啊。”
“来,溢溢,你看。”
江琳双手环胸,将余遇芋领到那略显昏暗的洗浴间,灯光在潮湿的空气中晕染出一层朦胧的光晕,好似给一切都蒙上了一层薄纱。她伸出手指,直直地指向那满是污垢的地漏,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嫌弃。
“你平时洗了头,要记得把头发清理一下,不然多脏啊……”
江琳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余遇芋就那么麻木地站在那里,眼神空洞地望着江琳那张满是嫌弃的脸,以及那不停张合的嘴,目光缓缓移向地漏。
她清楚地记得,自己这两天根本就没洗头,而且每次洗头,她都会习惯性地把头发直接扔进垃圾桶,不会让头发流到地漏那去。
想起昨天晚上听到了吹风机的声音,杨若竹吹了头发……那……应该是她昨天留下的头发……
委屈却又不想解释,余遇芋默默拿了几张纸巾,将地漏里的头发一点点收拾干净。
她站起身,回头看着江琳,只见她原本紧绷的脸瞬间笑开了花。
“哎呀,没想让你捡的,只是让你注意一下,这多不好意思啊。”
虚伪。
余遇芋强忍着不适,含着笑听完她的话。那一刻,她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
江琳是故意的,她和杨若竹生活了这么多年,肯定熟悉自己女儿杨若竹的生活习惯,又怎会不知道这地漏里的头发是杨若竹留下的呢?
余遇芋没再多说什么,只沉默着转身,径直离开了洗浴间。
接下来的几天,日子过得相安无事,平静得有些压抑。
这天,余遇芋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她拿起手机一看,是付泽铭发来的信息。信息里说,顾淮颀接了一档综艺节目,需要她陪着顾淮颀一起去。
余遇芋本来因为她和顾淮颀目前的关系,有些犹豫。但想到杨若竹家里的现状,她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而且,她终究也还是顾淮颀的实习助理,这是她的工作,她没有理由拒绝。
回去的路上,余遇芋还想着要怎么和杨若竹说,她明天晚上要出差两个月的事情。
一到家,余遇芋就看见门口杨若竹脱下的鞋子。知道杨若竹已经回来,便开始四处寻找她的身影。
看向紧闭的卧室门,余遇芋心中有了一些猜测。她缓缓走到门边,轻轻敲了敲门,那门便这样轻而易举地开了。
杨若竹和她妈妈交流的声音,一下子传入余遇芋的耳中,但具体在聊些什么,她根本什么也没听见,因为杨若竹和她妈妈听见动静便立马住了嘴。
余遇芋站在门口,看着杨若竹红红的眼眶,一时间愣住了。
“你不会敲门吗?”
面对杨若竹带点哭腔的责问,余遇芋下意识地小声回答:“我敲了……”很久。
“那你不会等到回应后再开门?”
余遇芋张了张嘴,那些未说出口的话,此时也不想说了。面对杨若竹的激动,这一刻她突然意识过来,这个家里,其实她一直都不被欢迎。她自以为和她很好的姐姐也从来都没有把她看作家人,她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外人罢了。
余遇芋平静出口:”“我只是来收拾一下东西,今天要搬回宿舍。”
杨若竹听了余遇芋的话,脸上的表情瞬间露出一丝尴尬,刚刚那咄咄逼人的气势瞬间降了下来。
“怎么……”这么突然。
余遇芋打断:“以后都不会再来了。”
说完这句话,余遇芋长时间的情绪,终于破开一个小口,正缓缓向外抒发。
这一刻,她像是一条濒死的鱼,终于得到了一点点珍贵的水源,可以暂时喘息一下了。
余遇芋没有再说话,她默默地走进房间,迅速收拾起自己的行李。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的犹豫。
当她收拾好行李,关上房门的那一刻,她对着紧跟着出来的杨若竹,轻声说道:“这段时间,谢谢你的照顾。我等下会把房租发给你,你查收一下。”
说完,她不等杨若竹的反应,便头也不回直接关上了门。
那“砰”的一声轻响,似乎是替她与她小时候心中的杨若竹作最后的告别。
走出单元楼时,四周静悄悄的。
余遇芋轻轻抬头,望向远处的天空,想着自己该何去何从。
今天,为了明天顾淮颀的综艺录制,她加班加点,将各种讯息整理得井井有条。
自从江琳来了后,她的晚餐常常是在外面匆匆解决,然后带着一身疲惫回到那个根本不算她家的家。而现在,又搞了这么一出,时间已经快二十二点了。
好像又都变回了刺猬,带上了每个人都拥有的面具……
余遇芋微微叹了口气,现在赶去宿舍显然已经不太现实,而附近的酒店价格不菲,她真的肉疼。
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手机的边缘,心中盘算着各种可能的选择,却始终找不到一个完美的答案。
突然,她想到工作室已经没人了。她毫不犹豫地拦下一辆出租车,直奔工作室而去。
路途上,她试图用一杯奶茶来安抚自己略显烦躁的心情,却不料在点单时遇到了小小的尴尬——
一杯奶茶竟无法达到起送费。
无奈之下,她只能多点了一杯,就当是犒劳这么努力的自己吧。
等着她一件一件把自己的东西搬到自己的工位时,外卖员也给她打来了电话。她急忙放下东西,匆匆下楼去取餐。
手捧两杯热腾腾的奶茶,满心欢喜地回到工作室。
刚一进门,她就意外地发现一个身影正静静地坐在工作室的大落地窗前,仰着头,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余遇芋好奇地驻足,目光在那人身上徘徊。
月光如水,将他的身影映衬得格外清冷。
那一瞬间,她似乎忘记了呼吸,不由自主地也跟着顾淮颀,默默坐在了他的后方。
余遇芋看着前面那小小的脑袋,也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是月亮!
她看到了那轮皎洁的月亮,虽然并非满月,但周围的白雾却为它增添了几分神秘与柔美。
余遇芋像是被顾淮颀这份清冷所吸引,目光始终无法移开。
月光透过窗户,温柔地洒在他的身上,也洒进了她的心里。
她坐在晦暗的角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心中那些复杂的情绪在这一刻像是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那些委屈、那些疲惫、那些不开心……都随着泪水在不经意间滑落,悄无声息地融入了这片黑暗。
月亮旁边星光点点,如同骑士般守护着这轮明月,而她,恍惚间觉得自己也成为了那些守护星星中的一颗。
她斜前方的顾淮颀正是那唯一的月亮,温暖了她这颗小小的、毫不起眼的星星。
四周一直都是寂静无比的,突然,一阵震动声传来。
斜前方的顾淮颀被惊扰,手机的光投射在他脸庞,一时间的明暗对比让余遇芋的心有些恍惚。
斜前方的人忽然动身,着急忙慌地拿衣服。余遇芋察觉出顾淮颀的动静,急忙起身想先一步躲起来。
可惜再快也不可能完全躲住,顾淮颀一转身就看见了余遇芋慌乱的姿势。
一时间,两人都未开口说话,只呆呆愣愣盯着对方。
余遇芋知道躲不住了,立马侧过身,伸手将脸上湿润的液体抹干。
幸好光线很暗,如果不注意看是看不出什么的。
就在余遇芋快要尴尬得想死,想不动声色的离开工作室时,顾淮颀终于出声。
“你怎么在这儿?”
“为后续工作提前做准备。”
余遇芋说出这句话就原地社死了。出发时间是明天晚上,需要准备什么,要来工作室提前一天来准备的?
果然,余遇芋的话音一落,便是寂静的气氛,谁也没说话。
寂静,真的很寂静……
余遇芋觉得,要是有只苍蝇在这儿,气氛都不至于如此。
她开始后悔自己没有早点走掉了,现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更关键是她还不知道说什么来缓解一下这死亡的氛围。
不过,好像也不用她开口。
顾淮颀:“那你等会去哪儿?”
余遇芋:“去宿舍。”
那边的顾淮颀不动声色的看了眼时间。
“现在?”
余遇芋趁着这昏暗的月色下,开始脸不红心不跳、毫无负担地说谎:“嗯。”
说完,她便心虚得垂下眼眸。
接着又是一阵沉默……
余遇芋不由得心慌……
她感觉自己真像那岸边濒死的鱼,一直被好心人一滴一滴喂着水,这种“折磨”真是要命。
终于,一声叹气声传到余遇芋耳边。
“走吧。”
一直埋着头的余遇芋这时抬起头。
“嗯?去哪儿?”
“……”
顾淮颀看着余遇芋天真的眼神,耐着性子回答。
“我家。”
余遇芋登时瞪大双眼,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但从顾淮颀认真的眼神中,她知道他现在没有在开玩笑。
她不知哪来的勇气,如赌气般,死活不肯去他家,甚至说出“我们需要避嫌”这种话。
看着顾淮颀一愣一愣的,余遇芋意识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样的疯言疯语出来。几次想开口挽回,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只能小心翼翼地拿出一杯奶茶,还是自己最想喝的那个口味,递给了他。
顾淮颀呆呆的看着眼前奶茶,突然笑了出来,被气笑了。
“我今晚不回去。”
余遇芋收回手,反应了几秒才意识过来他在说什么。
“那你去哪儿?”
顾淮颀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让她安心。
“所以你不用怕。”
“哦。”
余遇芋也不再多问,低头随手拿起另一杯奶茶,插入吸管,猛吸一口。吸入的奶茶全鼓在嘴里,她开心地慢慢细品着小料。
她喝得这么开心,自然也不会注意到一旁的顾淮颀一直在默默看着她,并且学着她的样子,也猛吸了口奶茶。
余遇芋今天似乎很亢奋,人一亢奋就容易做出一些头脑发热不太恰当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