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听舟垂眸看过去,看到了一个笔记本,他弯腰将本子拿在手上,用边缘抵着眼镜男的脖颈,声音冰冷,“没找到什么?”
眼镜男白着嘴唇,想要向后跑,但刚刚那一下实在太痛了,膝盖处像是被刀砍了一样,他站不起来。
“说谎的人往往会死的很惨。”云听舟抬起手腕,让本子贴到了眼镜男脸侧,看到他脸上染上恐惧,才慢慢补了一句,“你忘了吗?
“我...”眼镜男嘴唇动了动,想要说话,可惜话只起了一个头,喉咙就完全失声了,一阵天旋地转,他的脑袋掉在了地上。
云听舟站在他前面,身上溅了血迹,再加上他手上拿着刀片,在灯光下显的有点阴森。
“哇塞。”沈屿青就在云听舟右后方,目睹了一切,他眨了眨眼睛,语调激昂:“这眼镜男果然是个骗子!知情不报该死!!”
“找到了什么?”女人在后方还蹲在地上,没有看见发生了什么,只能听见对话。
“一个笔记本。”云听舟手指放松,刀片便掉在了地上,他看着右手里的笔记本,缓缓转过了身。
“看看。”
没有人在意一个背叛者,如果这种人活在他们身边,意外一但发生,他会不会死不一定,但其他人一定会被他害死。
不值得惋惜。
云听舟闻言手指摩挲了笔记本边缘,视线落在封面上。
从外边看,这个笔记本样式很老旧,但封面却没有任何损伤,一看就是被主人细心保存的结果。
他手指一动,翻开了第一页,在那瞬间就有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他用指骨抵着鼻尖,垂眸看向上面的字迹。
【3月1日,晴。
今天我交到了朋友,他没有介意我年纪小,笑着让我去他家做客,我去了。
他们家真的很温馨很大,有很多孩子都在这里,他好像有很多朋友,不像我。】
【3月2日,晴。
他果然没有骗我,今天又来找我玩了!】
【3月10日,晴
他把我介绍给了其他小孩们,我们玩得很开心,我很喜欢他!】
第一页只记录了三天的日记,看文字很美好,但纸页很破旧,不仅边缘磨损严重,而且每一个字都被鲜血浸染,只能勉强看得出上面的信息。
再往后翻一页,日期有了大跳跃,已经不在三月,悄然来到了四月。
【4月1日,晴。
他说有一个惊喜给我,要我去他们家找他,我很期待所以我早早就去了他们家。
可他骗了我,他给我的根本就不是礼物。
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东西,我不喜欢,为什么不送我更昂贵的东西呢?】
【4月10日,晴。
他的那些朋友也骗了我,他们根本就是一群自私自利的东西,我只是想要他们手里的东西而已啊,为什么不给我呢?
那就去死好了。】
【4月23日,晴。
我做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大事,我杀人了。】
【5月1日,晴。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们全都死了,全部被我杀了,这是他们罪有应得!!早在骗我的时候就应该知道的!!
我是一个疯子家庭生出来的疯子啊,怎么会正常的被他们戏耍呢?太天真了哈哈哈哈哈。
看到他们被我用刀片,一片一片割下身上的肉,脸上布满恐惧,嗓子都叫干了,又跑不了我就心生愉悦。
这种感觉太好了!!】
后边的字越来越大,也不在写日记,而是重复的写一个字,
——杀。
“我去...”沈屿青看完这些日记,无端的头皮发麻,浑身冒冷气,他双手抱臂不停的摩擦,牙齿都在打颤,“这小孩怎么恩将仇报?人好心好意跟他做朋友,他倒好全给人杀了。”
“还是一刀一刀割下了血肉,太残忍了!”
“难怪。”云听舟皱着眉把笔记本合上,收在衣服口袋里,很轻的说了一句话。
“什么?”沈屿青摩挲着手臂,直勾勾盯着面前的人,没听清他说了什么,下意识问了声。
“我们从进到这个村子起就没看见过小孩,看到的都是成年人。”云听舟抿了抿唇,思索道:“甚至刚刚的幻境里也没见到。”
“但这么多年了,他会不会已经长大了?”女人皱着眉,说了一种可能性,“或许他就混在接待我们的人之中呢?”
“现在是什么时候?”云听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又抛出了一个问题。
是啊,现在是什么时候呢?
是事情发生的当年,还是事情发生之后的十几年?
没有人知道。
“出去看看。”
云听舟没有思考太久,打算趁着白天还算安全的时候去外边看看,他的手刚搭在腐朽的门上,还没用力就听见门外传来了...
敲门声。
声音很轻,但足够让屋内的所有人都听见。
“不能是那个小孩吧?”沈屿青咽了咽口水,带着小草向后退了一步。
“嘘——”
云听舟皱着眉,侧过身体耳朵趴在门上,更贴近声音。
两秒后,又传来了一道敲门声。
他脸色一变,猛地转过身看向身后的三人,张开嘴说了一个毛骨悚然的事,“这敲门声,来自房间里面。”
“?!”
“......”
“什么?”女人一脸不可思议,好像对这件事存疑,于是她迎着云听舟的目光来到了门口,学着他的样子贴在门上,听了两三秒。
然后,沉默的转过了身,背靠在门上,一脸惨白。
“多说几句话。”云听舟边走边轻声提醒房间里的几人,在经过沈屿青的时候还拍了拍他的肩膀。
沈屿青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清了清嗓子睁眼说瞎话,“姐,你不觉得这房子特别好吗?我一会要把我一家子都带来度假,你觉得呢?”
他声音掷地有声,遮盖住了云听舟的脚步声。
“......”女人沉默了一会闭着眼也说了几句瞎话,“是挺好的,就适合你来度假,如果你能带上七大姑八大姨就更好了。”
“姐,还是你懂我!”沈屿青笑了两声,突然用手揉了揉小草的脑袋,语气随意的说:“小姑娘你呢?要不要带你家里人来看看?”
“沉浸式!多体验!享受多样人生!”
“我是孤儿。”小草抿了抿唇,手一直放在身前的挎包里,打算一有什么意外情况就自保。
“?”沈屿青眨了眨眼,突然伸手打了自己一巴掌,晃着红毛转身蹲在小草面前,语气沉重,“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要不然...”
“没事。”小草看了他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看起来很冷漠。
“嘎吱——”
云听舟借着他们的交谈声,来到了原本的里间,只见那无端出现了一个高大的木柜子,就靠在右侧墙角。
他放轻声音,来到柜子前,手放在上边迅速一拉,把柜子打开了。
不知道是年久失修还是怎么,柜子发出了一声枯朽的悲鸣。
在这悲鸣里,他和蹲在里边的一个看起来只有五六岁的小孩四目相对了。
“快进来。”小孩在看见他的那一秒,就神情紧张的向里边蹲了蹲,给他腾出了一个位置。
云听舟犹豫了两秒,长腿一迈走了进去,然后柜门就砰的一声关上了,他从善如流的蹲下,和小孩肩并肩。
“怎么了?”他转过头,盯着小孩看。
“外边有人要杀我们。”小孩紧紧抿着唇,眼睛里满是恐惧,他说:“那个人他要把我们的肉一片一片削下来,让我们痛不欲生的死去。”
原来现在是故事正在发生时。
“他是谁?”
小孩被猛地一问,嘴里的话噎住了,他没想到会被问这个问题,一时间头脑一片空白,记忆里连个名字都没有。
沉默了很长时间,久到他们身处的柜子开始被人从外面摇晃,他才开口,“他叫圆满。”
“那你呢?”云听舟把视线从他脸上移开,落在面前的柜子上,手搭上上面的凹槽,用力抵挡外面的力气。
“我是盼盼。”盼盼咬着嘴唇,吸着鼻子把眼眶里的眼泪逼了回去,他哆哆嗦嗦的说:“我们一定会死的,我不想死。”
“不会死的。”云听舟得了回答,手上的劲松了,让外面的人打开了柜子,新鲜的空气顿时涌了进来。
“哥!!”沈屿青泪眼汪汪的看着蹲在柜子里的人,“你知不知道我刚刚一抬眼你就没了?大变活人啊,变得很好下次不要了。”
他把这一连串话说完才注意到角落里的小男孩,很疑惑的说:“这是?”
“盼盼。”云听舟从柜子里走出来,也把盼盼捞了出来,顺便给其他三人说了现在的时间线。
“那我们现在去哪?”
“出去,找人。”
找谁不言而喻。
可问题是他们不知道那杀人的小孩长什么样,难道要一点点碰运气吗?
“我们不认识他啊。”沈屿青皱了皱眉,很无奈的发问。
“不,你认识。”云听舟看他一眼,慢慢说出一个事实,“可能这个村子现在只剩下他和盼盼了。”
这对吗?
这好像不太对吧。
沈屿青盯着云听舟的背影,絮絮叨叨说了几句话,然后跟着他走了,边走边听见他说要分组,两组分别找人。
“我和姐一组。”他像小学生上课回答问题一样,端正的站着举手。
“好。”云听舟点点头,视线在小草和盼盼身上停留,“小草和盼盼跟我。”
分好组之后,云听舟来到客厅门前,还没等他用什么力气,门就自己开了。
刺眼的阳光从外边照射进来,打在他身上,把那股阴森寒冷的气息扫掉,这一刻才有了一种回到人间的感觉。
五个人一只水母在门口分别。
云听舟让盼盼选了一个方向,然后他带着他们走反方向。
一路上遇见了不少村民,个个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看起来非常好相处,但如果问他们问题,只会得到长久的缄默。
在问第二次的时候,云听舟就隐约明白了什么,不再问问题,而是朝着村民少的地方走过去。
说来也奇怪,村民都集中在中心区域,脱离群众之后,他们自然而然来到了边缘地方,在那看到了一座桥。
他在游戏里和鬼贴脸的那座桥。
云听舟让小草和盼盼在下面等着,他一个人走上了桥面,站在上面借着相对高度,看向熙熙攘攘的村民。
然后惊奇的发现,那些村民并没有做什么农活或者两人只见相互交谈,而是齐刷刷的扭着半个身子,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沉着眼眸看向他所在的方向。
“盼盼,那里有你父母吗?”云听舟转头,问了盼盼一个问题。
“没有。”盼盼眯着眼睛看向不远处,犹豫了一会才很小声的说。
“你是孤儿?”
“不,我不是。”盼盼这次回答的很快,也很笃定,他确实有父母,只是不在那群人里边罢了。
云听舟点了点头,不再言语,而是带着他们换了个地方,一路上走走停停的,像是在参观整个村庄一样。
偶尔遇见什么犄角旮旯的小道,他还会问盼盼,那通向哪,或者看到一些紧闭的房屋也会问这里住的是谁。
一下午,他都没有再提起去找圆满,哪怕盼盼有好几次忍不住想要提醒他,他都装听不懂,不知道什么意思。
久而久之,盼盼也就对他不再有好脸色,在生死之间,只有生最重要,其他的一点也不重要。
于是,在天微微黑的时候,他们路过一个小径时,盼盼指着另一侧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很好心的介绍,还让云听舟去看那有特别的东西。
当云听舟提步走过去的时候,他就迅速转身朝小径处跑过去。
他确实很有胆量,但很可惜小伎俩很糟糕,演技也很差,在他刚转身的时候,就被人从后边揪住了后衣领,同时耳边也传来了一句话,直击他的心灵。
“跑什么?”
“我...我替你们看看那边有什么。”盼盼梗着脖颈,使劲咽了咽口水,底气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