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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夫子一问三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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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彝伦堂,再往前数十步,主路渐行平坦宽阔,两侧高楼林立,层台累榭,雕甍绣槛,隐于假山树杪之间。隔空望去,最北侧便是国子监的“敬一堂”,乃是国子祭酒办公之所。

门童进入堂内禀报,郑朔便站于原地观摩这古代最高的国子学府。

“世子,崔大人有请。”门童从堂内走出,上前恭敬说道。

郑朔轻轻点头示意,缓缓走进堂内,入目便是一位花甲之年的老者端坐于正位,身穿深绯色圆袍官服,头戴两梁进贤冠,金带束腰,银鱼袋佩饰,虽已雪鬓霜鬟,却是目光如炬,精神矍铄,手执银白羽扇,正仔细端量着他。

“学生拜见祭酒。”,郑朔镇定自若,迈步上前行礼。纵然眼前老者是原主的嫡舅,可如今他毕竟身处国子监之内,此地唯有夫子与监生,而无舅甥之说。

崔承臣俨乎其然,肃颜不语,羽扇往旁一指,示意郑朔先行坐下。

“你娘亲身子可好些了?”,崔承臣继续伏案批阅率性堂监生每月旬试课业,未再抬头看郑朔一眼。

“好多了”,声音平静如水,不卑不亢。

“你为何求学?”,此人纨绔骄奢之名早已传遍中原,幼时不曾入堂登学,为何此时反而主动前来。更何况长安城内名儒硕博之士甚多,又为何要舍近求远,远赴洛阳求学。

“书犹药也,善读之可以医愚。”

崔承臣放下手中宣笔,聚精会神看向郑朔,古往开来,何人读书不是为名为利为前程。眼前人却是为医愚,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世家子弟,敢于人前自诩愚蠢。

崔承臣轻摇羽扇,凛然说道:“我虽是你娘舅,可此处毕竟是隶属礼部的国学,并非法外之地。”,眼前人劣迹斑斑,声名狼藉,洛阳为天子脚下,皇城根上,并非八百里开外的陪都长安,若真是惹出什么麻烦,他不一定能保全他。

“我自省得。”

“那便好,你且随陈主簿下去,听从安排。”,崔承臣看向堂外,义正词严吩咐道。

“是”,郑朔侧身便见一名男子不知何时站于门前,似是在此等候他良久,遂向崔承臣行礼后离去。

在陈主簿的引领下,郑朔换上国子监青衫学士服,配带刻上名讳的腰牌,熟悉监内布局,领取号舍,熟读监规。

“世子,如今已是酉时,早些安歇,明日卯初,我再来寻你。”,陈主簿双眼微阖,眸里满是欣赏。眼前人虽出身名门望族,可今日相处,却无半分傲慢无礼之举,相较于监内其他勋贵学子,可谓是难得。

“多谢主簿”

“世子,言重了。”,陈主簿俯首行礼后离去。

郑朔缓缓走出号舍,四处环顾,此处为正义院,院内有三十号舍,呈五行六列之势,整齐有序。对应的应当是正义堂的三十名监生。古代国子监监规甚多,监生每夜需在号舍歇息,除却月中及月末的休沐,有事需得祭酒首肯方得出监。和如今的住校生差不多,但又有所不同,古代监生毕业包分配,如今大学毕业一切还需靠自己。

今人犹叹古时事,半生蹉跎半生梦。夜暮幽幽梦旧事,时见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为当梦是浮生事,为复浮生是梦中,一梦终须醒。晨起汲井漱寒齿,清心拂尘服,忽闻叩门声,独秉烛视之,相互道拱礼,手持贝叶书,步出东斋读。

“贺博士,这是今日新入学的监生,姓郑名朔。”,陈主簿将郑朔领至正义堂,一一为他引荐。

贺博士轻轻点头示意,继续埋首读经,并未理会郑朔。此处为国子学内的正义堂,监生皆是三品以上勋贵官家子弟。此人开学一旬之后才来入学,只怕是无心经笥,家里威逼利诱,万不得已才至此。

他在此处传道授业六年,对于此类世家子弟早已司空见惯,遂不愿浪费时间搭理。

陈主簿见贺博士不愿多言,眼前人自持学识渊博,甚是清高自傲,亦不愿与之过多赘言,将郑朔安排至堂内末座,行礼后离去。

郑朔刚坐下,抬头便见堂内多人注视打量着他。他只当他们是好奇新生到来,便未在意。他来此处是为修学,当须专心致志,只读圣贤书,不闻其他事。

郑朔不理会他人目光,定定看向坐于正位的贺博士,此人一身浅绯圆袍官服,身形清瘦,书生意气,颇有文人墨客之风流,应是被誉为“吴中四士”的贺知章。武则天证圣元年(695年)中乙未科状元,后被授予国子监博士,分管教学、授课。

不曾想,自己竟能受教于他。

木铎响起,卯时正(相对于现代凌晨六点),正式讲学。

“肃静”,贺知章放下手中经书,重重敲击案桌,声色俱厉说道。

夫子一声经堂音,堂内霎时安静下来。

“今日讲《大学》,所谓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此话何意,何人解答?”,贺知章看向堂内,神情严肃,不怒自威。成才先成人,立人先立德,如今正逢开学一旬前后,须先教会新入学的监生为人处事之道。

半刻钟后,堂内依旧悄无声息,众人垂首不语。

“郑朔,你来释义。”,贺知章见郑朔端坐于正位,身姿如竹,不似他人垂首避目,他倒是想试探一番此人的深浅。

“不知”,郑朔缓缓起身,镇定自若说道。如今身处洛阳城,城内早已风起云涌,监内怕是有人时刻监视着他这位国公府世子的举动。此时不容显露锋芒,那便装作原主不学无术模样即可。

众人见郑朔身形挺拔,从容不迫,想必定是胸有成竹,不料竟是这般回答,一时之间引来哄堂大笑。

“肃静,肃静……王伯恩,你来释义。”,贺知章连忙出声制止堂内混乱。

“不知”,声音慵懒随意,似是无心回应。

“你……朽木不可雕也。”,贺知章顿觉怒火中烧,此子已在正义堂修学两年,却连这大学之道都尚未明晰,实在是不可理喻。若是今年他岁考再次名列下等,则需留堂重学。届时,只怕这太原王氏的脸面就要被他丢尽了。

“武崇行,你来”,贺知章看向坐于他跟前之人,敛容屏气说道。

“夫子,我昨日刚入学,不知。”

“罢了……”,贺知章无奈摆手,示意三人落座,一问三不知,虽说是监生学识浅薄,可他身为夫子,亦有过错,遂作古正经诠释起来。

须臾,堂内传来夫子的循循善诱,谆谆教诲。

郑朔剑眉微皱,看向坐于第一排正中的武崇行,国子监乃朝廷储才之地,培养预备官员之所,绝不可能招收女子。

武崇行乃是太平公主与武攸嗣之次子,历史上他并非是女子。

可为何眼前人却是这般女扮男装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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