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主演已经进组卷得其他的没有工作安排的演员们都迅速就位。
本来应该半个月以后才进组的演员们竟然都到了,搞得置景工作人员压力非常大,还是导演安抚他们让他们按照节奏来别赶活必须要保证质量。
陈砚与剧组里的人熟悉得很快,她性格大方爽朗,自6岁出道上荧幕开始,就已经熟悉了这样的工作节奏。
4年前她23岁,靠着一个反派角色成功转型,从此开始大量接触御姐和恶女的角色,在一众甜妹小白花里杀出了一条自己的道路。
女演员、女明星,总是要经受更多的苛责和审视,当她还是一个儿童的时候就知道这点了。
女性,女生,女孩,一样。
曾经绕过的捷径总有一天会找来补票,她看的明白,所以路要走得稳妥,吃要吃的大口。如果游戏规则对女性更加残酷,那她就只能争抢的再狠一些。
她为了这个角色下了不少功夫,女孩成长的环境她早就去适应过,今天进山这条崎岖不平的山路上,她是走得最稳当的一个。
高质量项目,高质量搭档,还有她准备好的营销。虞则清是弯的或者直的都无所谓,电影中的男女主可是要跨越时空相互救赎,炒cp他要是能配合最好,不愿意就算了,有了口碑和作品,她以后的剧本质量必定能再上个台阶。
虞则清扮演的男主叫高兴是90年代山村里出来的大学生,眼看着生活就要飞黄腾达没想到被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葬送前程。
大车司机全责,倾家荡产赔了三万元就消失了。
他只能回到小山村,一个人躺在土屋中,有时候父母会推着他晒晒太阳,看着眼前这辈子都走不出去的大山,只觉得烈日烹煮,命运赐予他的一切筹码都成了压在他心口的巨石。
村里人有的人可怜他,有的人嘲笑他,说这山窝窝里的穷鬼就没有富贵命,妄想飞出山去当凤凰,最后只能被老天爷生生拍死在山沟里。
“高兴,现在高兴吗?天天晒太阳,也不用下地,高兴呢哇?”
“高兴,还叫个高兴,笑死人了,他爸妈可给起个啥名字。”
“哎呀,好不容易出个大学生,哎,太可惜。”
一家人的钱都搭在他再难站立的身上,但多少治疗最后都毫无效果,花光了钱,就只能天天躺着等死。
后来,连他自己也不能听到自己的名字,听到就会发疯了的嚎叫,小山沟里那怪异、渗人的嘶嚎时不时响起。
渐渐的他的声音如同这片村庄豢养的独特鸟类,混杂在耕地的牛叫声、鸡鸭祈食声、看门狗的咆哮声中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几年以后,他像是一截树桩,不生不死的钉在一方院落中。他的母亲不知道从哪儿知道的电脑,给他抱了一台二手的还连了网,他看着蓝盈盈的屏幕已经自己死去的灵魂开始波动。
生于2045年的女生何瑞雨患有躁郁症,对外界极不信任的她整天泡在互联网上,有天刷到千禧年复古视频,想起自己蒙尘的□□一时兴起又下了回来。
没想到,两个人竟然可以借助□□跨越50年进行沟通,新鲜的、怪异的、离奇的信息涌入高兴的世界,而他时刻沉静的气质让何瑞雨终于找到一块安全区。
他们不知道对方到底来自哪里哪个时空,只觉得对方像是外星人一样突然降临自己的生活。
两个人的相互救赎没有带来轰轰烈烈的结果,他们的链接也如突然开启那样突然消失,两个人消沉了一段时间,终于向生活伸出手,他们决定再试着好好活一次。
这部电影的基调比较灰暗,仅有的亮光就是通过互联网相互依偎得到的温暖。
包括两个人的结局都只是回到人海,只在彩蛋部分让观众看到了他们两个将来不约而同的旅行计划,去那个曾经和不知道哪个时空的人聊天时曾说过的地方。
这部影片对于演员的挑战比较大,尤其对于虞则清来说。
第一次演绎高位截瘫患者,他看了很多纪录片补课,后经人介绍在现实中也与患者接触,了解到高位截瘫患者日常生活是什么样子。
他全程避免带着一种过于慈悲的心态去谈这件事,不想把这一次的演绎表现得像是普通人投射入弱势群体世界的同情,这是一种生活,不带有任何情怀的人世生活。
他坐在轮椅中闭上眼睛体会胸以下不由自己控制的感受,他推着轮椅来到院中,工作人员还在布置场地,他漫无目的的游荡,半块砖头横在轮椅前,他试了两下都没有过去。
工作人员注意到他还想帮把手他摆摆手。他将轮子向后转了一点,用力一冲,没想到轮椅朝着侧面倒下。
“别过来!”要上来帮忙的工作人员被他制止。
手可以动,但是腰不能用力,腿更不可以,脚也不可以动。虞则清心里反复回忆着高位截瘫的科普纪录片的内容。
他的额角抵着沙土地上,双手用力撑起上半身。由于腰腹不能用力,他只能先扶起压在身上的轮椅。
工作人员和副导演赶来,他们都围在旁边。
虞则清不是真正的高位截瘫患者,他是家喻户晓的明星,他随时可以站起来冲大家笑笑说这真的好难,可他仍在坚持着,坚持和身体抗争,坚持和别人的眼光抗争。
他像一条蠢笨的大鱼,在陆地上大口喘息、挣扎。他将轮椅扶正,拉下刹车,企图借着轮椅撑起身体来,可这双腿此刻就是最沉重的负累。
用尽力气,他不过刚好能伏倒在轮椅上,两条腿杵着像两根倒伏的粗苯电线杆。他又跌坐回地上,他看了看轮椅的高度,准备背身托着身体上轮椅。
但那是轮椅,虽然拉住了刹车,但仍然不稳,颤抖摇动的轮椅就像是戏耍他一样,让他一次次滑倒,最后,轮椅直接向前一翻重重的磕在了他的头顶。
“不要,不用。我再试试。”工作人员围的越来越多,他们焦急、同情、不解的目光让虞则清更加难堪。
副导演将人往回拉了拉,给他空了一大片的地方,他此刻像是舞台中央表演的小丑,向所有人表演什么叫身残志坚,用苦难换掌声,他此刻好愤怒。
他拉起轮椅的刹车,推着轮椅往墙根下挪动,脚不能动就只能靠着双臂拖着身躯前行。
确定将轮椅靠好墙再拉下刹车,他背靠着轮椅,托稳了轮椅双臂用力,一次,两次,三次……最后他终于将自己托回轮椅上。
此刻的他身上沾满了灰黄的沙土,双手在爬行中已经被小石子划破了皮,指甲里也都是土。汗水混着泥土,他感到脸上粘腻难忍,工作人员见他坐好了才聚过来查看他的伤口。
他抬头,看着太阳,想到剧本里的四个字“烈日烹煮”。齐然早就站在一边焦急的等着,看他做好终于松一口气刚想上前,一个人影抢在他前面冲到虞则清面前。
虞则清眼前一暗仔细看,“小宁?”
易怀宁没有回答,他拉起轮椅刹车自顾自推着他往屋里走,房间里没有人他将虞则清推到里屋将所有人关在门外。
“你怎么今天到了?也不和我说一声。”他和易怀宁说话,对方也不搭话,关好门只是背对着他。
“怎么了?”虞则清推了两下轮椅,易怀宁转过来,虞则清看到他脸上的泪水。
虞则清站起来,才走了一步,易怀宁扑在他怀中紧紧抱住他。虞则清轻轻抱着他,双手在他背上轻轻拍着。
“要不你先放开,我身上脏。”
“我不!”话说出口,带出些小声的呜咽。
虞则清低着头小声哄他,“都是演戏,这个本子你也看过,高兴是高位截瘫。”怀里的人并没有被哄好,还抱着他忍着哭声只有身体在微微抖动。
“哭的这么可怜,要不是一脸的土,我就亲你了。”
易怀宁抬起脸来,在人家胸口趴久了憋得脸上红扑扑的,“谁嫌你了吗?”
虞则清愣了,他眼睛弯了起来微微低头,易怀宁并没有躲开,一双眼睛里面带了埋怨,“切,胆小鬼。”
最后虞则清没有吻他,他们额头相抵,呼吸纠缠。易怀宁呼吸渐渐平缓,眼睛闭上双臂还抱着虞则清。
敲门声突然响起,“额,虞哥?易老师?你们在里面吗?”是齐然的声音。
易怀宁一惊想推开虞则清反而被抱得更紧只能小声催他,“是齐然哥,你快放开啊。”
虞则清双手抱着不放转过头对齐然说,“在,我们一会儿就出去,让外面的人别瞎打听。”
这时易怀宁才想起来刚才在众目睽睽之下是他推着虞则清进来,连虞则清的经纪人都没让插手,他现在心里有鬼,实在不能坦荡解释这是来自同事之间的关心。
“好嘞哥,就是,这儿还得布置一下灯光,你和易老师要是方便了就出来吧,我们在门口等着。”
人走了,虞则清还是抱着人不放开,“还真是给了我一个惊喜。”
“放开吧,外面都是人。”易怀宁低着头扒拉他的手,“张哥还在呢,别让他们看出来。”
“看出来什么,看出来你喜欢我?看出来我们恋爱了?”
易怀宁去捂他的嘴,“谁说了谁说了,真是无语好自恋一男的。”
“你真的……刚才还笑话我是胆小鬼,现在谁才是。”
易怀宁低着头不说话,一时冲动的后果就是所有的伪装和坚持都烟消云散,只剩下赤裸裸的现实需要去面对。
“你明明喜欢我,已经不能控制自己的心疼我担心我。”虞则清捧起易怀宁的脸,“但是你怕外界的评价,你在乎你的团和队友,还有你的身份你的粉丝……但是,你也要面对自己的欲望。
你为了自己的梦想可以牺牲一切包括你自己,可老把自己关在笼子里,这样的生活有什么意思?为他们负责的方式,不是只有这一种。”
“那我们可以先不要公开吗?”他有些乞求的看了一眼虞则清,“在我能为所有人负责之前,不要公开可以吗?”
虞则清怂怂肩,“都可以,那我们现在算是在一起了?”看到易怀宁点点头,他终于松了一口气,终于追到了喜欢的人,不由得将易怀宁搂的更紧。
“刚才,我也不只是因为心疼你,”易怀宁看着虞则清,“我总感觉能在你身上看到我自己,就像从认识你开始这条路上就有人和我并肩相行。我一个人惯了,如果能有你,我得有多幸福。”
虞则清心中震动,他蹭了蹭易怀宁的面颊,“你才是我的高峰。”
易怀宁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挣扎着要走,“再等会儿张哥也得进来了,我们先出去吧。”走了两步他又回头,“这事儿要告诉公司吗?”
“看你。”
“那就,先,瞒一瞒吧?”
虞则清叹了口气,“好~以后记得给我个名分就好了。”
“一定一定。”他笑着哄虞则清,结果一拉开门,就看到脸色铁青的张司。
“你,给我去车上等着。”易怀宁看着马上要爆炸的张司不敢违抗,又舍不得把男朋友扔下。
“那我陪……”
张司一步插在两人中间,“虞老师,刚才副导演就在等您了,我和我家艺人说两句话就先不打扰剧组工作了。”【我家】两个字被张司刻意加重,说完他跟着易怀宁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没事,我等你。”虞则清小声叮嘱,易怀宁点点头赶紧跟上张司的脚步。
现在就他和张司坐在车里,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谁都不说话。张司看着他额头上沾了灰,稍微想一下就知道这是怎么沾上的,又赶紧去看他的嘴上还是干干净净的,稍稍松了口气。
“张哥,怎么了?”
“你,你还好意思问我?我倒要问你,你们刚才干什么了?我可听了个全场你别想着蒙我,我说你天天在我眼皮子底下,怎么就突然还恋爱了?!
你俩在剧组的时候不是还针尖对麦芒的吗?我一天天的操心你们别又掐起来,结果在这儿给我暗度陈仓?!”
“哥,我们一开始关系是挺不好的,但是后来,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张司急的语速都上去了,“我早该知道的,你俩拍戏的时候不对付,怎么营业的时候就那么敬业了,哦对他还来看你演唱会!又是送花!又是拍照片!原来这小子一早就憋着这事儿呢。他,咱们不管,你,你给我说说你怎么想的。”
易怀宁无语,你都听全场了还问,“我也……喜欢啊。”
张司叹了口气,“咱们公司没有明令禁止你们谈恋爱,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