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后宴会上的热闹景象,钟楚意已无暇顾及。
她只觉一阵醺醺然,仿若置身云雾之中,恍惚间,竟瞧见了秦关的身影。
钟灵儿眼见钟楚意面色绯红如霞,口中喃喃着醉了,欲寻处醒神。
只见她向众人摆了摆手,有师兄关切提出陪同,却被她婉拒,就连彭月师姐,她也未让跟随。
钟灵儿瞧见钟楚意凑近彭月耳边,低声说着悄悄话。
钟灵儿心中一动,暗自运起灵力,凝神侧耳倾听,只隐隐听见她低低笑道:“我醉了,看见……”
后面的话语,钟灵儿便再难听清。
钟楚意似是施展了灵力,脚步轻快,转瞬之间,身影便已远去。
此时,高台上已支起白布画框,首轮击鼓传铃获得金铃的雅席,即将开始作画表演。
钟灵儿见状,只得与众人一同重新坐回雅座,静待欣赏这场精彩的才艺展示……
后殿之中,弥漫着融融春意。
明霞真君所施黑布极为阔大,将整座醉仙阁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相较于前殿的灯火辉煌,后殿显得幽暗许多,烛火微光在这昏暗中摇曳,周遭一片黑黢黢。
钟楚意甫一踏入后殿,晚风拂面,驱散了她大半的醉意。
其实,她本就未真的醉倒,只是前殿场面热闹非凡,光影迷离,令人仿若置身梦幻之境,心神皆醉。
此刻,秦关紧紧拉着她的胳膊,步伐急切地向前走去。他的力气极大,钟楚意只觉胳膊处传来阵阵疼痛,忙不迭轻呼:“疼、疼……”
秦关听闻,稍稍放松了些许力道,可那手臂上的劲道依旧强悍,让人难以挣脱。他步子迈得又大又急,钟楚意被他扯着,只能一路小跑,才能勉强跟上他的步伐。
终于,二人在一座高大曲折的假山前停了下来。
秦关将身形娇小的钟楚意往假山内一带,便进入了一处隐秘的山洞。
虽身处这漆黑环境,可对于修士而言,视物并非难事。
然而,黑暗却无端地加剧了人的感知。
钟楚意背靠在假山洞的石壁上,男人的目光如灼灼烈火,紧紧盯着她,让她浑身不自在。
秦关伫立在离她一臂之遥的地方,一言不发。
他的目光仿若实质,从头顶倾泻而下,钟楚意承受不住这般注视,只得垂首。
二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钟楚意愈发察觉到周遭气氛的异样。
晚春时节,连吹拂的风都是温热的,更何况这通风欠佳的假山山洞?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闷热得让人难受。
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秦关身为男修,身上散发的热气太过浓烈,钟楚意只觉胸口憋闷,有些喘不过气来。即便她不抬头去看,也能感觉到被他注视的皮肤微微发怵。
终于,钟楚意率先打破沉默,败下阵来。
她缓缓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明亮如星辰的眼睛。
那目光太过耀眼,钟楚意仿若被光芒刺了一下。
“你这般看着我干嘛?”
钟楚意轻启朱唇,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以及自己察觉不出来的娇嗔。
这,便是她说出的第一句话。
秦关嘴唇微张,吐出的话语满含深情,直叫人羞赧:“楚意,你本就闪闪发光,我为什么不能看你?”
秦关素来自诩行事磊落,他既钟情于钟楚意,便觉无需遮遮掩掩。
钟楚意听了这话,面色愈发娇艳,比春日绽放的桃花更添几分妩媚,叫人看了,心底都软成一汪春水。
秦关见此,呼吸不禁急促起来。
钟楚意心头一惊,岔开话题,“你认识东方师兄?”
秦关目光灼灼,神色间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应道:“见过一次,还算知晓。”
……
巧了,东方极云刚将谢贞三位仙子妥善安顿入座,不经意间回头,便瞧见钟楚意师妹面色绯红,离席而去。
东方极云暗自惊叹,这丫头如今出落得如此绝色,往昔怎就未曾留意?
想来是女大十八变,身子愈发婀娜,从前是青涩的小女孩,如今已长成风情万种的女子。
正打量间,却又见受益真人也跟随着钟楚意而去。
他心中疑惑,受益不是称醉了吗?怎会往这边雅席而来?
夜幕深沉,加之高台上热闹非凡,众人的目光多被吸引,使得二人的身形被遮掩了几分。
可东方极云目光敏锐,瞧出受益的视线始终紧随着钟楚意,那眼神中满是爱慕,毫无半分不善之意,倒像是二人相识已久,情谊深厚。
东方极云心中暗忖,这里面定有故事!
他本就生性好奇,爱窥探一二,何况如今这钟家师妹已入了他的眼,本还想着寻机勾搭一番。这般想着,不假思索,便跟了上去。
见二人一同走进后殿假山下的山洞,东方极云心中犯起嘀咕,难道他们当真有私情?
虽心中对这近在咫尺的美人失之交臂感到些许可惜,但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他非要弄个明白。
于是,他轻提灵力,屏住气息,悄悄凑近,欲探个究竟。
此时的秦关和钟楚意,或许真的被酒气和这暧昧的氛围迷了心智。
在东方极云刻意隐匿气息的情况下,他们二人仿若久别重逢的爱侣,阔别半年未曾相见,此刻独处,虽称不上陌生,可也因许久未见,彼此心头都慌乱不已,竟生出几分近乡情怯之感,根本没发觉有人的靠近。
“不过见过一面,你便贸然来参加人家的生辰宴?人家特意邀你了嘛?”
钟楚意黛眉轻蹙,眼中闪过一丝嗔怪。
秦关情难自抑,急跨一步,高大的身形瞬间将她娇小的身姿笼罩在自己的影子里,声音中满是急切与深情:“我来,岂是为了这生辰宴?我为何而来,你又怎会不知!”
钟楚意慌了神,四下闪躲,生怕被旁人听见这番私密言语,“你究竟为何,谁能知晓?再者,说这些做甚,若被别人听了去,可如何是好!”
言罢,便侧身往一旁挪去,试图拉开彼此的距离。
她这一动,身上淡雅的香气若有若无地飘散开来,令秦关心中陡然一紧,涌起一阵空落之感。他怎肯让她躲开,再度靠近,紧紧相随。
“你、你要做什么?”
钟楚意躲他不及,慌乱中眼珠滴溜溜地转,神色间满是焦急。
见她这般心不在焉,对自己避之不及,丝毫没有沉浸在二人相处的氛围中,秦关心中无奈,索性施展灵力,布下一道结界。而后,长臂一伸,将她猛地揽入怀中。
刹那间,熟悉的芬芳、熟悉的触感扑面而来,怀中佳人虽有挣扎,却绵软无力。
钟楚意身上的香气如潮水般涌入秦关的鼻腔,让他原本躁动的心瞬间安定下来,连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我想你,你该是明白的!”
秦关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几分可怜与委屈,“我给你寄去信符,却始终未得回应。我猜你许是忙碌,未曾看到。前些日子,我百岁生辰,满心盼着你能来,却终究落空,那时我的心都快碎了。可我实在放不下你,既然你不来寻我,那我便来找你。”
他微微一顿,目光中满是关切与欣喜,“如今见你成功结丹,想必这段时日,你一直在闭关冲击金丹之境吧!”
“楚意,快告诉我,你的道号是什么?”
秦关的语气中难掩激动与期待。
钟楚意被他这般热烈地拥抱着,男人独有的气息将她紧紧包裹,令她娇靥泛红,又羞又躁。
时隔许久,再度置身于秦关怀中,一种久违的舒适感油然而生。秦关的气息,仿佛有一种魔力,令她心底泛起丝丝甜意,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似被唤醒,欢快地叫嚣着对这份气息的喜爱 。
“道号这么私密的东西,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秦关满心焦急,双臂将她搂得更紧,炽热的气息喷薄在她耳畔。
紧接着,他的唇重重压下,这一吻饱含着他漫长的思念,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们已有一月又十二天未曾谋面,这段时光于他而言,仿若千秋漫长。他要惩罚她,不许她再说那些令他不悦的言语。
钟楚意好不容易寻得间隙,急促地深吸一口气,娇喘微微,“你既已见着我了,便快些离去吧。”
秦关却将拥抱愈发收紧,嘴唇轻轻含住她的耳垂,呢喃道:“我不走,太久未曾拥抱你、亲吻你,如今到了你们宗门,我正好前去拜会你的父亲!”
钟楚意听闻此言,心中大惊,抗拒之意更甚。
秦关心中不悦,手上与嘴上的动作却愈发急切,又是亲吻,又是拥抱,还加上轻抚,直弄得钟楚意娇喘连连,双腿发软,几近站立不稳,肌肤也泛起一层诱人的粉红色。
“嗯……,莫要、嗯……”
秦关顺势将她抵在冰冷的石壁上,固定住她的身形,唇一路向下。
“嗯……,莫要如此,秦关,若是让旁人知道了可如何是好!这里是风崖山,不是你们长龙派!”
然而,秦关却察觉到,钟楚意并非假意推拒,她是真的抗拒。
她小巧的牙齿咬在他肩头,竟用上了灵力,真真切切地让他感到疼痛。
秦关满心不解与愤懑,他们二人早已亲密无间,她如今却这般遮遮掩掩。他心中一横,猛地撤去结界,心底竟隐隐盼着此刻能被他人撞见。
含梅温热,香气迷人,秦关陶醉其中。
钟楚意只觉浑身热意渐起,这并非单纯的羞涩燥热,而是体内媚骨之中涌起的灼灼热浪,令她肌肤温度急剧攀升,烫得惊人。
随着这份难受愈发强烈,钟楚意咬了咬下唇,狠下心来,高声道:“我厌恶你,秦关!你总是这般,只图自己快活,从不曾问过我是否愿意!”
她喊得情真意切,声音中满是痛苦,与先前的娇柔低语截然不同,显然是真的动了怒。
秦关闻言,不禁一怔,松开了她。
他目光凝重地打量着钟楚意,只见她倚靠着石壁,娇喘吁吁,身子微微颤抖,神色间既有妩媚之态,又透着痛苦,眼眸之中,竟多了一丝他从未见过的嫌恶。
没错,那确确实实是嫌恶!
难道自己的靠近,竟让她如此恼怒?
可瞧她身形娇弱,站立不稳,靠在石壁上摇摇欲坠,秦关终是忍不住关切问道:“你这是怎么了?”说罢,便伸出手想去搀扶她。
钟楚意却一巴掌拍开他伸来的手,语气愈发不善:“你还看不出来吗?我怕你,厌恶你!”
她嘶吼着,秦关从未想过,如此娇柔的她,竟能说出这般伤人之语。
刹那间,他只觉心口一阵剧痛。
然而,钟楚意仍不罢休,继续冷冷逼问,语气疏离且认真,更似在陈述而非质问:“你从一开始便不是真心待我。你为何接近我?你们长龙派的弟子,又为何接近我风崖山的女修?你强逼我、玩弄我,别告诉我你从一开始便是真心。秦关,你可有真心?”
我可有真心?
秦关只恨不得将自己炽热的心挖出来,捧到她面前。
他想要解释,可钟楚意那如利刃般的目光,直直刺在他的心间。
她嫌恶、她惧怕、她满心伤痕……钟楚意断断续续地说着,秦关已听不进去。
望着心爱的女子浑身颤抖,恶语相向,他呆立当场,不知所措。
“我不想与你待在此处,免得惹人误会!”
言罢,钟楚意便朝着洞口走去。
秦关忍不住伸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钟楚意却用锋利的指甲,在他手上划出一道血痕,决然地将他的手甩开。
“楚意,难道我们的关系,就至此为止了吗?”
“我们有何关系?我不想与你有任何关系。”
言毕,钟楚意便如惊弓之鸟般仓皇逃离。
钟楚意只觉浑身又烫又软,脚步虚浮,深知自己坚持不了多久。
匆忙寻到一间休憩的小室,迅速布下结界,闪身冲了进去。
她泪流满面,颤抖着双手抚摸自己那敏感且躁动的身躯。
方才所言,皆是为了摆脱秦关。她清楚自己正处于特殊之期,却绝不能与秦关共处。她不能与男人欢好,故而才口出伤人之语。
可秦关呢?他并未解释,还说要去见自己的父亲,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