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焕祥光骨蕴玉,业障消处福泽起。金丹恰似星中斗,恒照菩提修行途。”
“既如此,便称‘玑华’真人!”
钟扬朝觉慧颔首示意,以表谢忱。七日之期已至,女儿此番造化,觉慧上师居功至伟。
彼时,觉慧上师正为钟楚意搭脉探息。
“你的女儿具大造化,得妖兽之骨,经天雷淬炼,与自身相融,成就玉骨!”
“然福祸相倚,此骨坚逾精钢,寻常兵刃难伤分毫,可其阳刚之气过盛,且染妖兽\欲情。骨属阳,肉属阴,阴阳需调,若不得适配皮肉,恐遗无穷后患。”
钟扬此前闻女儿雷劫为橙黄品阶,又得妖兽坚鳞之骨锻成玉骨,心中正自欢喜。此刻听闻竟藏大祸患,心下陡然一紧,忙拱手道:“还望上师明示!”
觉慧见状,只得将其中利害,细细道来。
玉骨既成,已与钟楚意魂魄相融,于修士而言,皮肉之躯本为外物,然此玉骨殊为棘手,极难毁碎。其阳气盈盛,迥异于寻常女子,内蕴妖兽情欲之扰。阴阳失衡,若不得属阴灵物制衡此股阳气,势必危及钟楚意。
其显象为催人情欲,钟楚意身为女子受此玉骨影响,将情难自抑、意乱神迷,却又因阴阳之故,不得与男子交合,否则恐自伤其身,如饮鸩止渴。
一言蔽之,钟楚意将深陷爱欲泥沼,却无法与男子欢好,唯有寻得属阴之物调和阴阳,方可解此困厄。
……
钟扬与钟楚意领会其中隐忧,结丹之喜也稍被冲淡。二人拜别万佛宗,踏上归程。
沿途,山峦连绵起伏,云雾缭绕其间,如轻纱漫舞;路旁繁花似锦,蝶舞蜂飞,生机盎然。
行至途中,钟扬问起女儿结丹后的感悟。钟楚意轻声道:“女儿只觉此丹结成,恍若梦幻。本以为命丧劫数,却不想峰回路转,诸多经历皆神奇非凡。那金丹于体内,盈盈然似月,散发淡金华光。只是女儿总觉有些朦胧,好似与金丹之境隔着一层薄纱。”
钟扬闻言,微微摇头,神色间透着几分感慨:“金丹与筑基虽仅一阶之隔,却有云泥之别。昔日你目力仅及千米,如今却可远瞩万米,千里眼顺风耳不过如此,关键在于内在神识之力,此乃开启真正修炼大门之匙。自此,神念一动,功法即成,‘杀人不用眨眼’说的就是这个!”
说罢,钟扬爽朗大笑,钟楚意瞧着父亲因自己结丹而流露的欣慰,亦觉心中暖意融融。
“只是,觉慧上师那番话,女儿着实忧心。”
钟扬目光凝重,凝视女儿,看得钟楚意脸颊泛红,微微低下头去。
钟扬见女儿愈发美貌,往昔若只是娇媚,如今却可用‘妖媚’二字来形容了。
女儿眸色若水,未语先撩人心弦,钟扬不禁心中暗叹,又添几分愁绪。
“你如今既已结丹,当务之急是拜个良师,指引你往后修行之路。”
“宗门中,东方家的暮一真君、李家的万和真君,还有彭家的平凉真君皆为合适人选。暮一真君乃水灵根,其余二位是木灵根,三人皆为法修。”
钟扬知晓女儿体内水灵根已然觉醒,此时心中倒是淡定,“依我看,水木灵根,一攻一守,相得益彰。只是这几位真君修习方向有所区别,暮一真君擅长以守为攻,万和真君攻守兼备,平凉真君则主攻杀伐。”
钟楚意好奇心顿起,她平日对这些长辈了解甚少,“平凉真君可是许慕的师父?”
钟扬愣了一瞬,才想起许慕何人。可不知想到什么,脸色微变,沉声道:“平凉真君怕是不妥,你还是从暮一真君和万和真君中选一位吧。她们两家与我们是故交,只要你诚心拜师,定能成事。”
钟楚意满心疑惑,追问道:“为何不能选平凉真君?”
钟扬眉头微皱,“他年纪最轻,资历尚浅,况且事务缠身,既要处理宗门诸事,且从未收过徒弟,怕是无暇教导你。”
当然这里的收徒是正式收徒,似许慕那种在真君身旁做个侍童,偶尔得真君指点算不得真正的徒弟。钟扬与平凉真君没什么交情,也不很了解他的情况。但……
暮一真君与万和真君皆为女性,于钟楚意而言更为适宜,只是钟扬未明说。
他转而细细为女儿分析起来:“暮一真君结丹稍早,听闻十七岁便已结丹,如今约莫二百岁出头。门下有七位入室弟子、三十多位真传弟子,徒弟多为女子,想来你的玩伴中便有几位在其门下。你若拜入她门下,也可与诸多师姐师妹相伴。”
“万和真君精力稍逊,入室弟子仅有三名,真传弟子七位,其中有一名入室弟子是其亲传弟子。你若拜她为师,为父定当全力求她收你为入室弟子。”
钟楚意听出父亲更倾向于万和真君,不禁笑道:“父亲,怎知女儿就不能成为亲传弟子?”
话虽如此,她还是颇为关心未来师父的修习方向,接着问道:“父亲说万和真君半攻半守,是何意?”
钟扬早就为女儿打探过这些真君的详情,“听闻万和真君精通治疗之术,其功法有‘木愈不死’之美誉,传说是得自某次秘境传承。”
“万和真君出身李家嫡系,跟着她,定能学到诸多精妙法门。想来她涵养颇好,只是为父与她交往不多,所知有限。”
钟楚意听闻是木愈之术,心中不免有些失望,未觉此功法在攻击上有何精妙之处。
倒是父亲,左一个交往不深,右一个了解不多,好歹他也是钟家嫡系,怎么难道其他真君不是他的童年伙伴吗?至少钟楚意是这样,她许多的伙伴都是风崖山世家的,东方家、李家、彭家还有王家,都和钟家的孩子一起长大,自然算得上熟识。
钟扬见女儿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神色一正,严肃教导道:“金丹境乃修士踏上大道之始,切不可对任何事掉以轻心。日后无论修习功法还是其他,不可从一开始便心存轻视,否则必吃大亏!”
钟楚意忙点头称是,一副知错的模样。
她深知父亲所言皆是肺腑,也乐意与父亲多交流,便问道:“难道只有这三位真君可选?”
钟扬微微沉吟,道:“倒有一人,堪称完美师父,只是可遇不可求。宗门中有位顶尖人物,乃水木灵根,便是世祖长老之一孟君——孟祥前辈。只是世祖长老身为门派最强者,轻易不收徒,亦难得现身!”
“呀,世祖长老也有双灵根的吗?”
钟扬瞪了女儿一眼,“灵根天赋并非决定一切的因素,我一直教导你,莫要被虚名吓倒,要敢想敢做,如此才有成功之可能!”
钟楚意点,不敢再问。毕竟,世祖长老做师父一事,她连想都不敢想。
当下,钟楚意又向父亲多打听了几位真君的情况,最后问道:“父亲,你身为元婴真君,为何不收徒呢?”
钟扬闻言,微微一怔,道:“我从未想过此事。”
其实他自觉尚年轻,自修成元婴后,却总觉修炼之心有所欠缺,故而未曾收徒。
“如今好了,等你拜了师父,我也能安心去追寻自己的道了!”
钟楚意心中一惊,紧张道:“父亲,你要离开我吗?”
钟扬拍了拍女儿的肩膀,温声道:“修士皆有大道可追,父亲不会离你而去。但你要明白,修行之路,终究要你自己走,父亲无法陪你一生。”
一生何其漫长?钟楚意心中满是心事,此后路程,默默无言。
钟扬亦是心事重重,父女俩一路无言,很快便回到了风崖山。
山门处,一位守门长老偕同小童迎上前来,恭敬行礼:“尔山真君!”
钟扬颔首还礼。
众人目光投向钟扬身后的钟楚意,钟楚意见状,亦盈盈低身,以示谦逊。
“此乃意仙子吧!”长老向钟扬拱手道贺,“恭喜真君与仙子,我宗门再添一位金丹真人,实乃大幸!”
钟扬笑意愈发浓厚,携着钟楚意,朝着马岭坡方向稳步而去。
于修仙者而言,成就金丹仿若有着特定仪式。钟楚意刚至洞府,尚未站稳脚跟,便有小童匆匆赶来报喜。
钟楚意遂随小童前往元一殿。踏入殿内,顿感庄严肃穆之气扑面而来。
殿中,巨大的玉石屏风雕琢着上古仙人飞升之景,栩栩如生;数十盏巨大的青铜烛台上,烛火摇曳,光影闪烁。
此殿作为宗门核心之地,意义非凡。成为金丹真人后,道号将列入元一殿,点亮命牌长灯。从此,便可享宗门供奉,备受尊崇,在宗内拥有一席之地。
命牌长灯意义重大,若在金丹境前被人收为弟子,会在师门处点灯,但唯有自身突破至金丹境,获宗门认可,方能于元一殿点亮命牌。这意味着从此成为风崖山的中坚力量,各类珍稀资源也将向其倾斜。
钟楚意满心期待,凝视着刻有“玑华”二字的命牌,随着那长灯缓缓点亮,光芒渐盛,暖意瞬间涌上心头。
历经千辛万苦,如今一切付出皆有了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