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请你细细查探。”
巫医看着面如死灰的谢瞻,最终还是没说,“这药管用,我给他看了那么多年的病了,还能不懂?他一年到头,春日里总会多病,天热点就好了。”
蓝兔才为自己莽撞表示歉意。
到春末,谢瞻也就好多了,平日里也是满山遍野地转,要看尽溪涧流水。
蓝兔不愿他去,总觉得他跟要死了似的留恋这世间的景象。
谢瞻执拗,因此蓝兔也被带着去。
两人相携,看山看水。
——
月夜晴朗,星海璀璨,幽魂台六月底绿意盎然,谢瞻果不其然好多了,精神也有了,闲暇时还能劈上一捆木柴。
“我那时候,一个人在这山上过了五年,闭关练武,我阿爹,有时候他也会来看我。”
“你想他?”
谢瞻也不瞒,“想呀,在国都那几年也想,他不发疯,不让我去喂鳄鱼的时候,也算是个好爹。”
蓝兔摸着他的脸,笑意十足,“你也是,虽然咱们的小孩没了,我觉得,你会是一个好父亲。”
谢瞻握着她的手,点点头,颇为自得,“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了?!”蓝兔佯怒,“你还有其他小孩?!”
谢瞻笑得灿烂,“夫人的醋难得吃到一次,是清河书院里的孩子,我之前教过几次,那满屋子的小孩,跟当爹也不差。后来,我心力不足,就不教了,找了个秀才替我去了。”
“做教书先生和当父亲可不一样,”
“是呀,我就体会不到了,阿蓝,今后你会是个好母亲。”
“我不要孩子了。”
谢瞻正色道,握住她的手,“不要也行,可你得找个好人嫁了。”
“嫁!嫁你个棒槌!”蓝兔怒不可遏。
谢瞻赶忙握紧了她的手,“我说真的,你不能让你这半生都耗着,玉蟾宫那些丫头们难缠得很,你得找个人帮你一起照管。江湖动荡,你一个人怎么能护得过来?梨泉山庄留给冬月祁寒了,没钱就找柳月,这些年卖酒的钱都在他手里呢,他不敢不给。”
蓝兔被这嘱咐弄得难受极了,她一直刻意回避谢瞻命不久矣的问题,“多年前没有你,我不好好的?玉蟾宫不也好好的?我的丫头们,都是好女孩,厉害着呢!离了你这个大魔头,江湖可太平着呢!”
“不一样。”
“怎么就不一样了?”
谢瞻将蓝兔抱在怀里,初夏风还凉,吹得人舒舒服服,“我瞎担心,我不还活着呢吗?说这些没用的干什么呀!”
借着月色,谢瞻低头,吻在蓝兔唇上,继而深入了些。
蓝兔紧紧相拥,攥住他的手,十指交扣。
——
身体好了,再没了理由避世,两个人就在七月初离开了幽魂台。
谢瞻离了这几个月,山庄里没一个去打扰他,无不明白这是他最后的遗憾了。
无常的伤好得利利索索,年岁大了,行事稳重得多,容颜更添靡丽。四岁的长霖满山庄的跑,那孩子正是狗都嫌的年纪。
方祁自请去风晴山谷,守着碑林。
剩下三个,将山庄照料得万无一失,平平安安。
谢瞻只觉得,他何其有幸,与这些人相识。
过了年,春日里阳光正好,在院中,支了书桌,他写了信,封好,送去玉蟾宫。
隔日就带着无常和顾长霖去了国都。
——
玉蟾宫,信拿在手里,蓝兔心痛欲绝。
素洁的纸,盖着红戳印,写着:
谢瞻者,卑贱鄙陋,未有前途寿数难卜之人,漂浮者不定及至而立之年,求得淑女为妻,然未能珍视,聚散离合,琴瑟断音。
瞻庸碌无能,不识女慧,致使我妻芳华虚度,蒙尘亏待,劳心劳力,多灾多难。
汝之高洁,我心不及,汝之端正,我心愧之,汝之贤德,我心垂慕。缘浅不得,徒生悲恸,缘深结发,却增忧忿,致使我妻与瞻怨怼不休,哀愁哀哉。
静言思之,妄自悲痛,是为愚者之无福,瞻何德何能?不配妻贤如此。
谢瞻者,背信弃义之人,凡夫采樵之辈,草芥流民之伍,得妻贤海涵,堪怜多年。今悔不当初,奈何重来,其心已故。
今日破牢解誓,特赦前盟,与妻和离,凭愿嫁娶,归省自由。
谢瞻甘愿受世之苛责与非议。
另一张纸,只写了端正古朴的明霓二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