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让他搜出一枚斗方精致玉佩,晴底飘蓝。过去递给方祁。
方祁默默看着上面的字,揣进怀里,不作声,一面是为胳膊痛,一方面,他低头看了无常。
林寒给方祁简易处理了伤口,看他疼得厉害,不由得愤懑埋怨,“哥,这是你第二次为他受伤了,你看看,可有好结果!亏你还自诩为高手,就这样的水平?”
“你还说自己沉默寡言呢,你话不也这么多?”方祁将气喘匀了些,说,又向无常,轻声地喊:“阿宁?”
无常呆呆地,不言语,不动作。
林寒又瞪了无常一眼,见此伸手大力地推了他,却见无常顺着力气跌倒在地上,磕在碎石上。
方祁气得又想出拳砸他,奈何一只胳膊实在是无力,问,“你从哪来?”
“风晴山谷。”
方祁脸色愈发不好,低身用那只好的手想要搀无常起来,“阿宁?”动作幅度大了,带着胳膊上的伤疼得钻心,强忍着痛,只好作罢。
林寒见状,叹口气,接过他的动作,“真是痴人!哥,你疼死算了。
回去时无常也不声不响,他呆着,见谢瞻,呆着叫主子,侧旁的顾时桢也像是不见。
谢瞻见此,也没责怪,只嘱咐林寒领他下去照顾。
“殿下见笑了,我一向不拘他,他也没规矩。”
“先生哪里话,该说先生宽厚才对。”顾时桢见这情况,也不好说起早些日子在街上见过。
“若有十一哥的消息,先生还当知会一声。”
“自然。”
“小王不叨扰了,先生静心养病。”
——
无常这般惊怔着,令方祁可算是万般担忧。
无常不声不响,不住地流眼泪。见方祁右手胳膊上裹得严严实实,布条缠得一层又层,让他走。
方祁不肯,“我守了半夜你才有点反应,你这样我知道。你不说我也知道。”
无常听了,背人擦了眼泪,“你且回去,我不过是在想事情。我想清楚了自然就好了。”
“好?好哪里了?你这眼泪不是为我流的。我自然知道你怎么了。”
方祁将怀中那枚玉佩丢给他。
“你不认识这上面的字?我不怕被你连累,但现在我算是明了,你总避我不见,是为我与你苟且阻拦了你跟辰阳王的好事,他虽被黜了,凭主子的运筹,何日不能再登大统?来日念起你的好,你便飞黄腾达,哪里是我一个草根之人可比的,就是我将来不死,可哪里又比得上国境之主,你怨我恨我,也是应当的,我不该招惹你,没忍住欲念,玷污你的清白!”
“你若是这样想我,我就是天诛地灭也不得好死!你竟这样想我们之间的情意!”看见那字,他心脏震动,“我不信!你不知道殿下的手段,这太低劣了,不可能是他。”
“你倒信他。”
无常又说,“可我至始至终不过是想独善其身,做个寻常人罢了。我对你有心,不比你少!”
方祁自知他理亏说了这口不择言的话,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却突然听见这话,一时半会竟呆了。
无常转过身去,背对与他,不让方祁看见他的表情,“我是三心二意,我不是石头,不是冰块,我的心是热乎乎的。谁的好我都记着,可是若不是为救主子,我常洛宁也想做个平常人,何须去委身顾亭林?不是这般的以色示人的相公!”
这时,火苗跳动,猛地灭了,室中一时暗下来。
只听闻心脏剧烈地跳动的声音,不知是谁的。
无常苦笑,“谁肯在乎我的感受?我不过…”他哽咽了两句,似要说不下去了,“我不过是别人的玩物罢了。”
“玩物”一词炸裂在方祁耳边!
“不,不……”他愕然,除此之外他在说不出话来,细想从前种种,难道他真的没这个意识吗?
“我与你,……行若云泥,我不愿你陷入这等地步,我不愿你染污秽,不愿你坠阿鼻!你不是世家高门,没得资格求人原谅!”
方祁心中酸涩不堪,难受得有如死了,“……多年来我竟是这样地欺辱了你……我……”
他泣不止声,“是我不尊重你……”
无常的温柔细弱的话在黑夜的房间里响起,“你若顺遂平安,我一个成下贱也无悔。”
——
谢瞻送客之后,又听了林寒转述白日里发生的事,不由哀叹一声。
他知道,无常必定过不了那道心坎。
若是能成人之美,也是无憾而为的一件好事。
比他幸运,就足够了。
谢瞻思索着,脑袋突然疼了起来,又重咳了两声,用帕子掩住,再拿下来时,素雪的细绢上已有猩红的鲜血。
他恐怕,时日不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