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一夜的冷静期,楚云忆和尹君辞不约而同的达成了默契。
二人再也不就洛璃未来的去向问题产生无谓的争执,毕竟大敌当前,若不能够团结协作,整个仙门岌岌可危,又有什么机会谈及未来?
于是大家把重点放到了寻找真凶,消灭魔修的正事上。
既然说起寻人,那就不得不提一句尹家绝学——循迹觅人了。
尹家所修法术由黄芪之术引申而成,尤以治疗辅助见长,后经历代衍伸,研习出各种意想不到的效用。
就比如说,出门在外,烧火煮饭极为不便,于是尹家先祖便顺手发明了灵焰术法,能够凭空燃火,且能在一定范围内爆炸构成伤害,这一术法后经尹铃兰传授给洛璃,而成为他长期以来唯一能够傍身的绝技。
另外,尹家有诸多类似的术法不计其数,其实严格说起来,这些术法颇有些旁门左道,并不能成为仙门正统,且武力值相对较低,但尹家常年避世与世无争,倒也守护着一方安宁。
这次因相助外甥而为其所用的循迹觅人,其实最早是一群小辈为了玩躲猫猫而研制发明的,偶尔玩闹无伤大雅,长辈们虽然知晓但也没当回事,后有一只极为珍贵的灵宠丢失,这法术由一少年提出并成功运用找到了那只灵宠,这才受到了大家的重视,后经过尹君辞的钻研威力更甚初始,并经过文书整理记录了下来,成为尹家小有名气的一招绝技。
当然这些洛璃并不知晓。
此时他们跟随着由绛紫色灵流形成的踪丝而去,一路走到了东面极偏远的一座小镇,那镇子濒临海岸,却因为环境恶劣而居民稀少,更是因为一个恐怖的传说,导致众人对那地方望而生畏。
相传千年前,曾有魔族打破结界进入人间作乱,在此一带建立据点,生吃活人以血糊墙,残害了不知多少人,后有当世一大能,在仙门众人的协助下以死献祭,将魔族赶回魔界并设下封印结界,才换来了当时的人族安宁,但是有传言说,那些死去的冤魂不消不灭,因怨念深重在此地盘踞多年不散,导致这里阴气郁结,活人难以接近。
后来,历经数百年的治理,这里才有人类生存的痕迹,但因阴影较大,有也仅有数百人定居在这里。
御剑刚一到达,三人就被这里的诡异感弄得浑身不适。
“这些百姓……有些古怪。”洛璃发觉到了异常,凑近二人悄声说道。
这荒凉的小镇上满是神情麻木的百姓,其行动迟缓呆滞,一举一动皆是不自然的样子。
“就像是……”洛璃皱着眉,不知该如何形容这诡异的感觉。
“像是被人操纵的傀儡。”楚云忆接话道。
“不错,正是如此。”洛璃点头应和道,“可奇怪的是,这里所有的人都是这副模样,那必然事有蹊跷。”
“此地危险异常,阿璃,你跟紧些,莫要单独行动。”
“是,舅舅!”洛璃乖巧的应道。
三人迈步向前,洛璃在后方悄悄拉了下楚云忆的衣角,“诶,楚云忆,你看我小舅舅他儒雅隽秀,气宇不凡,我娘也是柔情似水,温婉端庄的美人,我外祖家的人品性当真高洁无双,啧,只是可惜了,我更像我爹这边,脾气差的可以。”
——哎!谁说不是呢?
楚云忆暗叹道,可是面上却不敢露出丝毫不满,反而还一脸深情的自我感动道:“璃儿不管什么样子,都是我楚云忆唯一认定之人,是我此生的挚爱。”
“嗯嗯嗯!”洛璃一听,感动的满眼含泪,忙不迭的点头。
这辈子,有楚云忆这般深情的人对他不离不弃,此生也是无憾了。
慢着!不对劲,他这变相承认自己脾气不好了呗?
“楚云忆,你是不是嫌弃我脾气不好了?”
“绝无此事。”楚云忆极力否认道,“璃儿是世间难得的真性情,你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皆为我所爱,我怎么会嫌弃?”
这该死的求生欲,一听就很假。
洛璃刚想说些什么,忽听前方的尹君辞叫道:“你们二人过来,这里不对劲。”
一听有情况,二人收起了玩闹,立马正色的赶到尹君辞身边。
“怎么了舅舅?”洛璃纳闷的看着尹君辞目光凝重的盯着前方空地处,一个隐藏在枯草中央的阵眼。
“这是……”
顺着阵眼望去,只见正前方大约十几里远的地方有一座山,山不算高,可却寸草不生,通体透着诡异的黑色,离远了看,就像是一座上面残缺的墓碑一般。
“去看看。”
楚云忆话一说完,伸手捞过还在发愣的洛璃,二人动作麻利的站到了熙渊之上,同御一剑而行。
“我都有剑了,你还总是习惯带我一起御剑,你自己说,我那剑自铸成之后,它用过吗?”
说起这,洛璃就一脸不高兴,挺好的一把剑,连摆设都算不上,被楚云忆用灵力将其禁锢在储物袋的最里头掏都掏不出来,更别说用了,这幸好没遇到敌人,要是真遇到了,等他掏着剑了尸体都凉了,这不是故意找事呢吗?
提起这把剑,楚云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当初楚墨尘以命换命,救了洛璃之后魂归天地,除了将偌大的傲旭宗留给自己的弟弟楚云忆继承外,还留下了自己的那把佩剑溯洄。
按傲旭宗楚家的祖制来说,剑修归寂,剑当送回剑冢,以封印销毁的方式殉主,可溯洄这把剑与楚云忆的剑乃一块极寒之铁所制,不仅极为罕见,而且成为灵体剑之后威力更甚,为了溯洄,傲旭宗的铸剑师不知找了楚云忆多少次,说实在没办法将其封印销毁。
于是楚云忆心思一动,想着既然是同一块材料,而洛璃一直没有自己的佩剑,不如将其重铸,打造成新的佩剑送给洛璃。
想法是好的,可谁知那溯洄早已不是一把普通的灵体剑,随着楚墨尘修为的增长,那溯洄竟然萌生出了剑灵,那剑灵一见洛璃便极为亲切自愿认主。
这都没什么,剑灵嘛,高等器灵有自己的想法也是可以理解的,可气就气在那剑灵实在是太有自己的想法了,不仅悄然改变了外观,还坚持只认溯洄这个名字。
这这这……
这跟让洛璃用楚墨尘的佩剑有什么区别?
楚云忆看那溯洄是怎么看都不顺眼,哄着洛璃说这剑不要了以后再给他找一把更好的,可洛璃却不愿意浪费这么好的剑,坚持只要这一把,没办法,在生了三个多时辰的闷气之后,楚云忆只能自己把自己给哄好了,然后退而求其次将剑封印在储物袋里,美其名曰,有他在,洛璃根本不需要自己出剑。
说话间三人到了山前,那山近看更是透着一股诡异感,楚云忆御剑绕着山查看了一番,而后下定结论道:“此山名为苍梧山,那阵法,乃是天渡破界阵。”
“不错。”尹君辞面色严肃的应道。
“这阵法有什么用处?”洛璃不理解,这阵法看起来虽然诡异,可远不及楚云忆教给他的那些阵法威力强大,为何他们二人会如此心事沉重?
“这阵法,是破界之阵,破的,是苍梧山封印人界魔界通道的结界。”
“什么?”这下洛璃终于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那我们还不赶快把阵法毁掉。”
“来不及了,这阵法以生人魂魄为引,一旦阵法开启,除了布阵之人,其他任何人都无法终止。”
“所以,那些百姓才会形如傀儡,这是他们的魂魄被那魔修用来开启阵法了吧……”洛璃恍然道。
这魔修,当真毫无人性,可恶至极。
“为今之计,只能通知仙门,集结所有人,准备与那魔族一战。”楚云忆语气平淡的说道。
尹君辞点头又摇头,“可是,以我们的实力,根本毫无胜算。”
“没有胜算也要放手一搏,既然千年前人族能够击退魔族将其封印,那么我们也可以,这是仙门的责任我们责无旁贷,因为若我们退缩了,这人间怕是要沦为炼狱了。”
“阿璃说得不错。”
“通知集合人的事由我来做,尹家主,烦请您能够带璃儿回羊峒,待大战结束,楚某定备齐聘礼,亲自去羊峒接璃儿回来。”
“楚云忆,你想都别想。”
洛璃目光凌冽的盯向他,冷笑道:“你又想撇下我自己一个人扛对不对?”
“璃儿,别任性……”
“这不是我在任性,是你在逃避问题!”洛璃戳着楚云忆的胸口吼道,“每次一有事情你就瞒着我,说什么为我好,让我像傻子一样躲在你身后看你出生入死,可你知不知道,那不是为了我好,因为如果你死了,我也和你一样没办法一个人活下去。”
“璃儿……”
“我不想成为你的累赘,守护苍生也有我的一份责任,而且这件事本来就是冲着我来的,让我们一起面对,不好吗?”
楚云忆动了动嘴,终究是没有答应。
因为旁人根本不知道,什么守护苍生,什么仙门重任,这些所谓的正道正义关他楚云忆什么事?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正派之人。
守护人界,只不过是因为这人界还有他愿意守护之人。
倘若洛璃有了丝毫的闪失,这人界,不守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