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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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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电光火石之际会丧失思考的能力,事情结束后,王玉儒才想起来他们都没带换洗的衣物。

翟悉跟已经升天了似的,五仰八叉地靠在床头上,任由他哥扒开衣服检查当前的混乱程度。

“先脱下来吧,”王玉儒摸到了那一滩湿灼,就像碰到了俗礼中的不洁之物似的,指尖轻颤了颤,他呼了口气,“我洗一洗,用吹风机吹干。”

“你洗你的,”翟悉缓缓坐起来,“我一会……自己去。”

“行,你先歇会。”

翟悉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影子在黑夜里打着晃:“我也没累着啊,要不你放那儿我等会一块洗了。”

“不用,”王玉儒无端无故地感觉浑身上下僵得不自然,于是迅速转身走向浴室,“我先去吧。”

他探着夜色来到浴室,灯光亮起的瞬间,就好像有什么亮亮暖暖的东西撒在了身上。

腿上的酸与疲累,和长跑之后的乳酸堆积不同,跟回天乏术时的身心压抑也不一样,那是种从钢丝线上跌落后,历经惊魂动魄的生死之劫后,被捞鱼网兜住的释然。

王玉儒掰开水龙头。

流水穿过指尖,他像是个习惯了重复性工作的浣衣工,呆板地搓着衣服。

脑袋里空空一片。

虽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但他却分毫不敢细思,仿佛只要不去咬嚼,一些新的转变就不会被消化吸收,他还是之前的王玉儒,对待翟悉也还能延续之前的态度。

但王玉儒明确地清楚,身体里有些东西正在悄无声息地发生改变。

从换导师开始,到胡润妮的手术和王宇的事故,虽然不甚显著,但勇敢这种品性,确实有在翟悉的感染和他自己对责任感的追求下,萌出了丝丝的小芽。

现在都敢承担国家级项目了。

他这样想着,安慰自己。就好似能以此来减缓在翟悉面前依旧不敢直面内心的负疚。

室内响起走动的声音,他才从虚幻的思索中抽离出来,因走神而短路的五感也紧随着在刹那间复苏。

本来手腕就发酸,他也分不清是不是洗的时间有些久了,直觉上才过去了一小会,但翟悉推开门,塞了个脑袋进来,问道:“还没洗完吗?”

“洗好了。”王玉儒立马拧干水,打开门走了出去。

他快步来到吹风机的前,可能是走得太快了,心跳又开始胡乱加急。

王玉儒吸了一口气。

他好像在面对翟悉时会有一点手足无措。

……甚至还有一点心虚,毕竟曾经自己口口声声说是直男,如今又做了直男不可能会做的事。

“这东西沾到裤子上还这么难洗,”翟悉的声音从浴室里传了出来,“下回得先脱了衣服。”

王玉儒喉头一梗,直接把吹风机档位的调节键推到底。

呼呼的风声一响,他就听不清翟悉说的话了。

吹衣服比较耗时耗力,翟悉洗完出来发现还得排队,就把衣服丢给王玉儒吹,还说这是让他好人做到底。

夜深人静,只剩吹风机强劲风力的嗡嗡声,与一些不知名的气氛一起,被隔音的墙壁围困在不大的房间里。

“我好像真有点饿了,”翟悉躺在床上翻手机,“这有家汉堡24小时营业,太拼了,我都想支持一下他的事业。”

王玉儒看他犯馋,忍不住笑了,然后把吹风机调成低档:“那就支持一下吧。”

“牛肉堡买二送一,”翟悉爬到床尾,抓着手机给他看优惠活动,“我吃不了,你要不再一起吃点。”

“嗯,”王玉儒瞥了眼,“来的时候看到过这家店,就在对面。”

“啊?”翟悉瞪大了眼,“那还要配送半小时。”

“等下我吹完了下去买。”王玉儒说。

“你吹吧,我去,”翟悉滚了个身,蹬上拖鞋就要走,“请你吃顿汉堡我还是请得起的。”

王玉儒看着他往外走,整个人都愣住了。

还以为是自己理解有误,结果翟悉都快走到门口了,吓得王玉儒连忙喊住:“你干嘛去?”

“买汉堡啊。”翟悉回过头来。

王玉儒迟疑了两秒,指了指桌子上的湿衣服:“你裤子还没干。”

门口那人猛地一怔,好像才意识到自己只穿了一个裤衩的事实。

“啊,我,”翟悉肉眼可见地脸色涨红起来,他跑回床上把腿盖住,“我光想着吃来着,把穿给忘了……”

王玉儒也不想笑话他,但奈何笑意它就是压不住,最后实在没辙了他才笑了出来:“给你饿成这样。”

“哎——”翟悉被他笑得有点无地自容,抓了抓头,红着脸说,“其实吧,我也不是很饿。”

王玉儒的笑逐渐放浅,他突然模糊地意识到翟悉也在害羞和强装镇定,但顾及挑破后可能会面临更加升级的尴尬,最后还是选择不懂装问:“不饿半夜点汉堡呀?”

“就是想找点事做,”翟悉把自己蒙进被子里,只留出来一条眼睛偷看他,看了半天,说,“我到现在还没转过劲儿来,恍恍惚惚的。”

王玉儒又笑了笑:“所以是真不饿?”

“不饿,我吃的比吐的多,”翟悉把自己裹得像个粽子,瞄向王玉儒,看两眼躲两眼,“就是突然这么一下子……不知道怎么跟你相处了。”

王玉儒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衣服终于烘干了,他把新鲜出炉的热衣服搭在椅背上,过去关了浴室的灯。

房间里陷入黑寂,王玉儒试探着小步走到床边。

“哥。”翟悉喊他。

王玉儒从翟悉那里揪了个被脚给自己盖上:“嗯?”

声音朝他挪过来:“你手呢?”

“我手怎么了。”王玉儒抬了起来。

“我要攥着,”翟悉一把抓住了,拽回被窝里,“睡觉。”

“这样睡觉好像不太方便。”王玉儒不是很适应,想要分开。

“别动。”

他才刚做了个要挣开的动作,就被更紧地按住,然后耳边响起翟悉的声明:“我就要攥着睡。”

王玉儒动不了,只好就不动了。

牵着手睡觉的感觉很微妙,就像害怕夜里有鬼的小孩,抓住了祛除惶恐的那根定海神针,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

但被握着的那一方就没那么自在了,王玉儒现在被限制住了翻身自由,掌心出了汗,感觉黏腻腻的,而且稍微移动分毫就会激起翟悉一声不满的闷哼。

本来是想再熬一会夜等翟悉先睡着他再抽出来。

但翟悉好像非要把牵手睡觉养成习惯似的,睡着了也有对松手的不安,动一下就能醒,王玉儒试了两次不成功,就放弃了挣脱,任由他死死抓握。

王玉儒没在意时间,但困倦感蔓延全身,大脑也非常昏沉,习惯熬夜之后他很少在两点之前有过这种感觉。

不知道是不是翟悉的存在,提速了困意的到来。

最后陷进睡梦中时,他们还依然握着手,不过夜里经历了什么就无从得知了,第二天一早醒来,王玉儒就看到他们分隔两侧,与之前同睡一张床的结果没什么两样。

坐在床头恍惚了几瞬,王玉儒转头看向翟悉的睡颜。

忽然就一个激流蹿上来,让他猛地意识到当前的走向已经歪出了正轨,主要是他们昨晚还发生了点什么,一旦翟悉醉酒醒来,他们该如何自然而不尴尬地沟通与共处……都是一个问题。

能拖一时是一时,王玉儒悄声爬起来,换好了衣服出门买早餐。

他在外面转了一会,又买了早餐,回来时翟悉已经起床了,含着一次性牙刷从浴室里冒了出来。

“我就知道你是去买早饭了。”翟悉拎着嘴笑,充满泡沫的声音糊里糊涂的。

“趁着热,”王玉儒只看了他一眼,“洗漱完来吃饭。”

“吃完饭干嘛,”翟悉抓着牙刷不动,在听到王玉儒说出门转转之后,脸上的神色动摇了一下,“……能不出门吗?想跟你在屋里多待会儿,反正退房早了也是浪费。”

“那也待不了一会了,”王玉儒顿了顿,“我十点半的车。”

“你已经买好票了?”翟悉的语气瞬间变得很冷淡,他盯着王玉儒,嘴角的白色泡沫之下是渐滑渐落的失态,“怎么这么早回去,你们组不是周末给放假吗。”

王玉儒告诉他:“焓特那边的项目得去跟进一下。”

“哦,好吧。”翟悉努了下嘴唇,犹豫了几秒,抓着牙刷回去继续洗漱了。

只有在翟悉背对着他时,王玉儒才敢狂妄地看过去,浴室虚掩的门缝里,翟悉藏不住的小情绪就映在镜子里。

王玉儒看了几眼,然后默不作声地帮翟悉剥起了鸡蛋。

直到听见翟悉洗完出来,他没有抬头,安静地吃着早饭说:“跟焓特那边的对接人换了,约的是下午交接一下。”

“哦哟,不是那个蔺之暮了?”翟悉的语气又带了点欣悦。

还是这么容易就能哄好,王玉儒忍俊不禁,轻轻笑了起来:“嗯,他奶奶生病了需要人照顾,就请假回去了。”

“我印象他奶奶年纪挺大了吧,”翟悉盘腿坐在他对面,“生什么病了,得一个整人回去照顾。”

“不清楚。”王玉儒说。

“希望不严重,”翟悉咬着肉饼,吃了两口突兀地笑了一声,接着赶紧咳了声,难为情似地解释说,“你跟他不用见面……我就放心了。”

王玉儒愣了一下,喉头滚了滚,不知道要不要把后面的安排告诉翟悉。

奶奶算是蔺之暮穷苦人生里唯一有感情牵挂的长辈了,能丢弃工作,自己顶上去全程照料,想必不可能是小症状。

焓特这边,按照之前定好的人员,项目参与者还是蔺之暮,所以那个刚加上微信的曹闰国就是个顶替,王玉儒也只是暂时地不需要和蔺之暮开展项目,后面还是需要接触的。

既为了建立联系,方便后续进行工作,也是为了尽一个项目负责人关照项目成员的职责,当然还因为原本就有的同学关系——王玉儒想要去看望一下患病的老人家。

工作上的事情没有和翟悉说的必要,但想到翟悉对蔺之暮又比较在意……

王玉儒放下喝了一半的米粥,说:“我还想去他家探个病。”

不满就是一瞬间的事,翟悉眉头一皱,饭也不吃了就瞪着对面的人喊:“你还要去他家?”

“下周你回来,”王玉儒温声道,“到时候,一起去吧。”

“哦……听起来勉强可以,”翟悉脸上还是有点不愉快,但口气善良了许多,“也不知道她老人家生了什么病,去看看。”

“嗯。”王玉儒抿唇笑了笑。

两人在酒店吃过早饭,又去翟悉学校周围的商业街转了转,时间就踩上了离别的台阶。

王玉儒跟着翟悉,听他叽叽喳喳地讲起自己生活过的痕迹,实在不忍打断,偷看了好多次手机,最后卡点说:“我该回去了。”

翟悉扼声站住,眼皮半掀不掀的,面无表情地重复着他的话:“你要回去了。”

他们正站在路口的零食商店门口,称不上是风景,但翟悉处于眼睛这个取景框里,王玉儒就会觉得这张照片承载了此刻无限的心情与回忆。

“这离你学校近,你先回去,”王玉儒恍了恍神,“我打个车十分钟就到站了。”

“撵我呢?”翟悉这会儿把眼皮全掀开了,定定地看着他,“我要送你进站。”

“那样你还得倒腾回来。”王玉儒不是很赞同。

“又没多远,”翟悉说,“再骑车回来就是了。”

以翟悉那股犟劲儿,不让送估计会闹别扭,王玉儒迟疑了稍会儿,低头打车:“那让司机送完我再把你送回来。”

“行。”翟悉点了点头。

靠近大学城,网约车很便捷,很快就打到了,王玉儒跟翟悉都坐到了后排上,有第三人在场,他们都没怎么说话。

不过也可能是因为分别在即,气氛使然。王玉儒本就不擅长闲聊,翟悉又一副霜打茄子的模样,像是被抽走了全部的劲头。

王玉儒改变不了事实,只能祈望自己走后,翟悉能尽快回到平常的生活节奏。

车行到中途,在一段平稳宽敞的马路上,翟悉突然把手移过来,力道很轻地抓在了他的手上。

王玉儒愣了一下。

见他没有动作,翟悉就握得紧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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