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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社团那天骆铭把陈一辰推进了A大B市一中小团体群。
国庆晚会前一天,群里有人张罗着聚餐,说开学一个月了,还没见过大家,甚是想念。
陈一辰郑重的打扮一番就去赴了那场浩浩大大的晚宴。
结果可想而知,酩酊大醉的他是被李立和刘冲拖回来的。
喝醉的陈一辰嘴巴很大,非得要说一说酒席上的见闻。
陈一辰说参加聚会的人贼几把多,挤得满当当的两张大圆桌,到最后他也没认全人。
陈一辰说有个大二学长是带女朋友去的,就坐在隔壁桌子上,女生长得贼美,总之男的配不上女的,换成他就对了。
陈一辰说大四有个学长是学金融的,已经到了准备找工作的阶段,初步打算自己创业,问有没有人想加入。
陈一辰说有个大一新生也带了女朋友,刚谈的,羡慕死他了。
陈一辰说这次聚会的有个美女学姐,倍儿漂亮,一直盯着骆铭看,不止一个美女,好几个美女都盯着骆铭看,他不特服气,论长相他也不骆铭多少吧。
陈一辰说骆铭不喝酒玩真心话,说有个喜欢了很久的人,还没追上......
提到骆铭,李立倒是挺感兴趣的,他摇晃着意识混沌的陈一辰问:“他喜欢谁?男的还是女的?谁说的?”
陈一辰迷迷糊糊的想着地个地方躺下又无处可趟,坐在椅子上东邪西歪,口齿不清的说:“他自......己说的......真心话......游戏......他亲......口说的......肯定是女的......谁几把......喜欢男的......你个煞笔喜欢......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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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与人最基本的礼貌是该有的,见面打声招呼再正常不过了。
可自陈一辰来了之后,骆铭一直正面避着不理,显然是另有他因。
有了猜测就要证实。
刘冲窃笑着在心里盘算了一会儿,想到了个好主意。
刚才陈一辰看的杂志书乱七八糟的丢的占小半个桌子了,此刻正有一本瘫在刘冲手边。
他拿起那本杂志书假模假样的翻了两页就丢了给陈一辰,压低声音漫不经心的问:“陈一辰,这书有什么好看的,我看你啧啧啧个不停。”
见说到自己的兴趣上,陈一辰满目骄傲的立即把书展开到一个女模特页面,推给刘冲,说:
“你就看这个模特,啧啧,这身材,这眼神,这表情,这气场,虽然我不能亲临现场,但,单看图片上的行走姿势,就能想象的到她当时肯定是气场大开,有没有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气魄?是不是特迷人,贼拉勾魂儿。”
一个插图有这么妙?能读出那么多信息?
虽然刘冲看不懂,但出于尊重,他还是拿着书从上下左右多个角度审视了一下插图,结果,依然没看出个所以然。
他把书推远,继续推进自己的小计划,说:“嗯,勾魂儿,我看的确勾你的魂儿,勾的你也没尿了是吧?话说坐了这么久,你怎么也没个尿急?”
“怎么......没尿急?”陈一辰疑惑着斯哈一声,然后点头,说:“你还别说,我这会儿真想尿尿去了。你去不?咱俩一块儿,好作伴。”
刘冲就知道这小子要上钩,继续说:“上个厕所你还要手拉手?让我给你把门?我不去。我可不像你,尿急尿频尿不净,这一趟一趟的,你不得把我折腾够呛?你自个去吧,我觉得我还能憋的住。”
“槽,冲哥,你这人说话可真不留情面。特么真槽蛋,还拐着弯的骂我前列腺有病,你可真尿的。爱去不去,不去拉倒,我自己去,你就憋着吧,憋死你!”
说完陈一辰骂骂咧咧的头也不回的踢着刘冲的凳子就跨了出去。
刘冲本就是要支走陈一辰的。
他跟李立一致认为陈一辰这小子是赶着不走打着倒退,想让他办点个事儿直接说得求个半天还不一定有效,但只要稍动一下脑筋,用些不入流的法子激他,他肯定屁颠屁颠的就去了。
此时此刻,刘冲觉得他们的认为相当对,他还觉得他这次的法子用的也相当对。
果然,陈一辰刚走骆铭就抬起了头,忍了半天终于笑出声来,看着刘冲,问:“还能憋的住不?”
刘冲知道这是骆铭又想拿他开玩笑,但他不接茬,心里隐隐的断定自己猜对了一半,要不怎么陈一辰一离开他就说话呢?
既然你要拿我开个玩笑,那礼尚往来,你做初一就别怪我做十五,来呀,互想伤害呀!
刘冲轻咳一声,正经的说:“比起学长你为了躲陈一辰,假装看书看的那么辛苦,我憋得一点儿都不辛苦。”
骆铭发出吃吃的笑声,声音压得更低沉,说:“嗬,你猜对了。”
刘冲也不装正经了,满眼调笑的望着骆铭,说:“真是这样啊?陈一辰喝多了说醉话,他说学长玩真心话,还说你有个喜欢很久的人,没追上呢。我们都说他骗人,没想到是真的。哈哈哈哈......”
骆铭单手支着下巴望着刘冲也跟着笑了。目光里未带一丝恼怒,尽是柔和。
虽然骆铭没恼,但刘冲笑了几声就赶紧闭嘴了。
当面调笑一位不算特别熟悉的学长,怎么看都算得上不尊敬。他又压低了声音,略略带了微笑,继续说:
“我就是胡乱蒙的。竟真是因为这事儿,没想到学长也有不敢面对的人,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骆铭说:“有什么不可能的?我也就只大了你们不到两岁,是正儿八经的青年团体的一员,跟你们一样的爱玩爱疯爱闹。”
说到此处他顿了一下,撤了支着下巴的手扶了一下眼睛,说:“不过,确实有些失策,那天真该找个借口不去参加聚会的。”
刘冲说:“其实,陈一辰那天喝的挺多,说话稀里糊涂的,一早醒来就忘了。”
刘冲说陈一辰忘了一点儿都不假,因为第二天陈一辰酒醒后李立又去问关于真心话大冒险的经过,陈一辰却说自己满心满眼的都是美女姐姐,压根没记得玩儿过这劳什子游戏,把李立气的吹胡子瞪眼要掐人。
说话要说全,显然骆铭知道刘冲还未说完,也不急着搭话。
刘冲暗笑着顿了下,继续说:“不骗你,他真忘了。其实,一开始我也没往那处想,可学长你唱了一出此地无银三百两,牵着我不得不往那边想了。”
“那倒真是我弄巧成拙了。我应该一早就跟他打声招呼,直接揭过去这页的,”
骆铭也低笑一声,继续说:“其实那些都是说的玩儿呢,他们问了,总的说点什么,就随口说了。”
刘冲笑着拧眉,说:“耍赖?你也太不诚恳了,我要实名举报。”
骆铭微微颔下首,又抬了头,说:“也不全是随口说的。”
刘冲问:“半真半假?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骆铭笑笑:“你猜猜看,我看你这次能不能猜准。”
“其实我也不爱八卦,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宿舍的李立对这事儿特上心,追着陈一辰问了好几次,不过也都没问明白,我就当替他八卦一下吧。”
刘冲顺杆爬,说:“我猜,你说的后半句是假。学长你这么优秀,怎么可能追不上。”
骆铭说:“猜的不算对,也不能说错。我没追,谈不上追上追不上。”
“为什么不追?是还不够喜欢吗?”刘冲问。
但他问完就后悔了,毕竟他们没到那种交心的地步,问出这种隐私问题实在唐突。若是有人这么问他,他定是会心生抵触的。
不待骆铭回答,刘冲赶紧补救说:“学长肯定有自己的考量,不管是谁,只要学长你喜欢就行,总能追上的。”
骆铭面上止了笑,说:“嗯,总能追上。”
“我还有个小疑问,学长你可千万别怪我话多啊,”
刘冲嘿嘿一笑,说:“输了比赛不是一扎啤酒就行了吗,为什么要选真心话?”他很不解。
“选真心话有什么不好吗?有些事在心里久了会压的难受,说出来也还不错,有人聆听是最好的释压方式,不是么?”骆铭说:“而且,我不怎么喝酒。”
“不怎么喝酒?”刘冲问:“是......不喝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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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骆铭宁肯选择真心话也不喝酒呢?跟他有接触过的人都知道他几乎不沾酒。
几乎不是绝对,所以必须承认骆铭喝过酒这个事实。
提到喝酒就不得不提那次过过招的“假大王”之战了。
童州三人三张空白纸惨谈收场。
刚得以放飞自由的男人么,战场失利那必须是要在别的场子找补尊严的,路边的烧烤摊就是最好的找补之地,撸串加啤酒可谓是畅意又恣意。
想让他们彻底服气可以呀,那就吹两瓶!
骆铭懒得跟他们斗智斗勇,说名头他们拿去,他不做了就是。
童州他们那里会这么容易放过他,老规矩,石头剪刀布,一局定胜负。
好巧不巧,骆铭锤子童州布,愿赌服输。吹两瓶就吹两瓶,年轻人么,必然要输得起。
输得起的后果有两个,一个好的一个坏。
好的是张达胜和贾佳佳得了“骚猴儿”、“三西贝”的美名,坏的是童州不分昼夜的伺候了骆铭两天,又是洗衣服又是洗床单、被罩,外加宿舍里呕吐物的酸腐气两天才消下去。
叫张达胜“骚猴儿”一点都不冤枉。
醉后的骆铭就是个泥团,捏成什么是什么,问他什么说什么,叫他喊啥他喊啥。能问的不能问的能叫的不能叫的,张达胜都引着骆铭说了个遍儿。
“有没有喜欢的人?”“没有。”
“你喜欢我还是童州?”“喜欢他,不喜欢你。”
“叫哥哥。”“哥哥。”
“你是弟弟。”“我是弟弟。”
“喊老公。”“老公。”
“你是我老婆。”“老婆。”
......
前前后后闹腾了小半宿。
叫贾佳佳“三西贝”其实有些牵强,因为他本意是为了替骆铭解围。
只是这家伙嘴忒欠,喜正话反说,惹得骆铭一直喊他“骗子”。
前半宿在嘴仗中度过了,后半宿才是童州的主场。
骆铭吐得天昏地暗,夸张的说是已经把两天前的残羹都吐了出来......
谁惹得谁收场,童州大半夜起来擦地板拖地洗衣服,气的他是有气发不出,场面也是一度失控。
要不是张达胜他们拦着,估计童州真就上拳头与瘫倒在床上的骆铭过过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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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铭第二次喝酒还是在大一,学生会聚餐。
会长说举杯干一个,成员们哪能不给面子,举杯就举杯。
只半瓶啤酒下肚,骆铭就把自己喝成了胃出血,直接送医院挂了吊瓶,又是童州伺候了他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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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有二就有三。
第三次是在大二后半学期学生会竞选主席期间。
前任学生会主席联络了几个得力干将聚聚,骆铭跟童州都去了。
这次有童州挡着骆铭没喝多少,本以为可以安枕无忧了,结果骆铭就被人起哄逼着抿了一小口白酒,直接给自己搞趴下了,最后又是童州把他扛回来的。
童州架着骆铭回来的路上只苦着脸重复的强调了两句话:
“铭哥啊,竞选会长吧。当了会长就没人逼你喝酒了,老子真的不想再给你收尸了。”
“骆铭,你就是我祖宗,以后谁特么让你喝酒,老子跟他玩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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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铭拢共就喝过这三次酒,而三次的醉态童州都看见了。
这种情形下,要不杀人灭口要不就成过命之交。杀人是犯法的,所以,若说骆铭最信任的人是谁,必是童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