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跟着学校的一个教授去采样石来着,时间挺长的,我就装了好些衣服,然后就忘了挂起来。”
秦响松了口气。
看出他想动行李箱的念头,姜隅拦了他一下:“等过两天咱们回来再重新收拾,咱们先去莱岸。”
—
睡前,姜隅看了眼手机,借口明天再去教授那里一趟。
秦响放下手里的手机:“什么事是啊?需要我帮忙吗?”
姜隅摇头:“不用,就写点东西,顺便带几颗样石回来,不过晚上可能赶不回来”
然后再三保证他第二天一定会赶回来。
元旦后的第十天,上午把运来的银杏树树苗在后花园栽种上。
留下秦响自己在莱岸住了一晚。
—
元旦后的第十一天。
虽然姜隅说自己能赶回来,但等到中午都没见到人。
为了这次的二人世界,他可是特意把布丁送到朋友闫景那里去了。
到了十二点多,秦响还在担心姜隅赶不赶得上,下一秒就接到了姜隅要回来的信息。
秦响激动的差点跳起来。
他已经一百多个小时没抱过姜隅了。
最重要的是,他过完这个生日就满二十周岁了,就可以跟姜隅去领证了。
所以,姜隅提着蛋糕刚进门就被秦响抱了个满怀。
“在外面这么久,小鱼有没有想我啊?”
姜隅顿了顿,把蛋糕放在玄关柜上,很乖的说:“想。”
秦响小小的“哇”了一声,笑着把人松开,说:“小鱼没有否认,那看来是真的很想了。”
秦响拉着人去到客厅。
吃完了他今天特意做的糖醋鱼。
吃完了百香果夹心的双层奶油蛋糕。
打扫完了客厅,姜隅抱着抱枕,轻靠在秦响的怀里看着最近很火的电视。
电视上的男女主表白了心意,正在浓情蜜意。
沙发上的秦响早就没有看电视的心思了,姜隅顺着秦响的力道,跟他接了一个带着淡淡奶油香味的、短暂的吻。
气息慢慢变稳,姜隅眼眶还是湿润,他笑着,声音温软却平和的说:
“秦响。”
“我们,分手吧。”
秦响心跳一停,然后开始笑:“什么鬼啊?小鱼别跟我开玩笑啊。”
姜隅垂着眼,抱着抱枕的手指骤缩:“我没有开玩笑,我就是要分手。”
说完才后知后觉自己现在的姿势不合适,爬起来就穿着拖鞋往门外走。
怀里一空,秦响呆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去追。
“……姜隅!”秦响拉住人,直接开始反省自己,“是我哪里惹你生气了吗?我哪里做的不好你指给我,我会改。”
“姜隅,你说的我都听,我都改。”
“不要跟我说气话好不好?”
秦响握住他的手腕,慌乱又小心翼翼的说着话。
姜隅转身,防止情绪外泄,他一字一句的说:
“你做的都很好,是我要出国,我不想异地恋。”
秦响语无伦次:“我有钱的,出国没关系啊,我能飞过去看你,每个月、每个星期都可以去找你,我们导师说大三有个交换生名额,你想去哪儿?我可以申——”
“秦响。”姜隅红着眼尾摇头打断。
“异地恋的变数太多了,我不想,所以。”
“我们分手吧。”
姜隅鼻子一酸。
眼睛再也蓄不住泪水,断了线一样往下掉。
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去掰秦响握着他的手。
秦响微怔。
——好荒唐。
看着他的眼泪,手上却顺着姜隅的力道松开,然后慌乱的擦着他脸上的眼泪。
秦响心里说不出来的复杂,但看着他似平静似委屈的眼泪,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你,你别哭。”
秦响的声音透着无措,擦泪的动作略显僵硬。
过了一会儿,他垂下眼眸,自嘲地勾了勾唇。
“我……”
明知这个理由很牵强,但,那又怎么办呢?
“我没说不同意。”
“……”
他不知道姜隅后面有没有说什么,也不知道姜隅有没有带走一些可以留念想的东西。
说完那句“同意”,他整个人就仿佛一台数据出错的机器人,被强行定格在原地,动弹不得。
过了好久,秦响才像恢复设置重启一般,缓慢又透着僵硬的动了动手指,接着转身,抬腿。
秦响仰头靠坐在沙发上,闭着眼安静了好一会儿。
再睁眼,外面的天色已变成橘红色。
秦响拿起叉子,机械的往嘴里一点一点的,塞完了被切块的一整个苹果。
吃完,整个屋子都暗下来了,需要开灯才能视物。
秦响慢悠悠看向落地窗,出神的想。
这个苹果怎么这么大?
吃这么久。
等晚上睡觉的时候,秦响才敢拿出手机,停在跟姜隅的聊天框,删删减减留下一句:【今晚回来睡觉吗】
点击发送却收到了一个系统自带的红色感叹号。
又陌生又熟悉。
秦响抿唇,确认了很多遍自己的网线正常,信号正常。
颓败的歪倒在床上,眼前逐渐水雾上涌。
他终于确认,消息发送失败后,系统提示的那句“您还不是他的朋友”是真的。
睡意朦胧间,秦响想,离开就离开,但是联系方式必须加回来。
—
姜隅提了分手之后,他们的小家自然不会回,那就只有父母家,姥姥家又或者奶奶家。
临近毕业,姜隅要上的课也不多了,按理说挺好找的。
秦响第一次知道,原来刻意的不想去见谁的话,真的很容易消失,导致有几天秦响找人都找恍惚了,觉得自己之前有的只是一个臆想出来的恋人而已。
而且周围认识的人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都说最近没也没见过姜隅。
某天下午没课,秦响又总是找不到姜隅,心中委屈又烦躁,从老混蛋那里拿了十几瓶酒回了碧景园。
一边无意识的在布丁身上顺毛,一边一口一口的张嘴灌酒。
半醉半醒间,秦响的思绪一恍惚,竟然对着蹲坐在身边的布丁,喊了一声姜隅的名字。
后来,十几瓶的就就剩下三四瓶还是完好无损的。
再后来,酒醒之后已经是晚上了。
秦响头疼的厉害,恍恍惚惚的听到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下意识半眯着眼撒娇:“姜哥~头好疼啊。”
喊完就又在沙发上躺下了。
空荡的客厅里,好久都没人应,这才后知后觉。
秦响温吞吞的摸到开关,灯没亮。
摸黑去到厨房的冰箱拿了瓶凉水,一气喝了半瓶。
凉气终于冲淡了一些疼痛,秦响蹭回客厅打开手机,才看到住户群里,物业在下午发了通知,今晚小区停电了。
那天秦响呆坐了很久。
再后来,秦响每次睡觉都会亮着一盏小灯。
不过这也是后话了。
自从生日之前的那个教室等人,他已经很久没在学校见过姜隅了。
各种意义上的见面,在秦响心里已经等同于姜隅在躲他了。
虽然事实确实如此。
生日后的第八天,秦响成功在教室外堵到人。
其他面熟的同学照例调侃他们一句,但是没有问过他一句,这半个月怎么一直没见人?
秦响猜,应该是姜隅解释了什么。
但这不重要。
两个人都不想把一件普通的分手搞得人尽皆知,姜隅拉着秦响去了那个虽然好看,但位置有点偏的月亮湖。
坐在长椅上,姜隅先开了口:“是有什么事吗?”
秦响“唰”的一下就看了过去。
“你——”
算了。
“……你把我的微信删了。”
秦响屈指,似是试探般在姜隅的小臂上敲了两下。
“可以把我加回来吗?”
姜隅余光看到了他的小动作,既是纵容也是冷情的没动。
“如果不可以呢?”
秦响沉默了,眸中却透着真实的茫然。
是啊,如果不可以呢?
他想了很多种结果,就是没有想过这种结果。
如果姜隅不想加回来,好像,他也不能怎么样。
姜隅耐心地等着。
秦响像是思考了很久,最后却是执拗的说道:
“我不打扰你。”
“我就占你一个微信好友位,好吗?”
姜隅终于看了过去。
不知道是风吹的还是怎么,小朋友的眼睛看上去很湿润,像是要哭了。
秦响有些挫败的低头,正想开个玩笑翻过这篇,姜隅微哑的声音飘了过来。
他听到了一声“好啊”。
秦响又噌的一下坐直,看看姜隅,又看看湖面,动作反复持续了几次,最后视线定在湖面,没忍住笑了一声。
然后终于安静下来。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静默了一阵才一前一后的离开这里,像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告别。
—
加回好友的第九天。
秦响的爸爸很讲信用。
一百万是从咖啡馆离开那天给的,姜柏行做完手术的身体也在逐渐恢复。
好像没什么好牵挂的了。
进修的学校也找好了,实习公司也物色好了。
跟导师说明之后,学校的批准也下来了,姜隅去国外,算是当交换生进修一年。
一些不好拿的行李提前寄到了学校,那边有秦氏安排的人。
加回好友的第十一天。
姜隅提着一个行李箱出现在机场。
行李箱是之前装衣服的那个。
他当时怕秦响看出来什么,就拿了大部分衣服还有一些重要资料,后面也在没回碧景园。
姜隅来的很早,距离登记还有两个小时。
姜隅坐在候机厅,百无聊赖的看着前方的显示屏滚动。
等检票的时候,像是期待着什么,下意识的往后看了一眼。
他想让秦响来,又没告诉他出国是哪天。
秦响戴着黑色的渔夫帽、黑色的口罩,捂得很严实。
一开始他坐在距姜隅不远的椅子上,等姜隅排队去检票,就又换到了正对着入检口的位置。
但也只是看着。
他想着,姜隅出国的时间都是从同学口里知道的,想来这是不想让自己知道。
如果贸然露面,应该会吓到人吧。
姜隅转头也只是临时起意,结果当然是什么也没有看到。
正要转回去,就感觉一道视线黏在身上。
凭感觉看过去,就看到一个身形看上去有点眼熟的人。
姜隅拉着行李箱,刚要迈步走过去,就听检票员喊:“先生,请出示您的证件。”
是姜隅前面的人正在检票。
姜隅将步子收回来,转了回去。
飞机起飞的第十分钟,微博的某个不知名账号更新了一条微博——
前途坦荡。
配图是一张万里无云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