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寸心丢下那一番狠话，独自回了房间。

留下外面的杨戬暗自叹息、杨婵满眼担忧、梅山兄弟和玉鼎真人面面相觑，尽皆无言。

杨婵叹了一口气：“二哥，去哄哄吧。这次，你答应了要陪嫂子游黄山，转头又把嫂子一个人丢下，是你做错了。”

杨戬也是叹息一声：“原本我们已经说好，以后好好过日子，没成想、、”

话落不过片刻，便又生出这样的事端。

哮天犬期期艾艾地凑近杨戬兄妹：“主人、、、”

杨戬看了一眼哮天犬，想说些什么，可到底还是没能说出口。

只眼神无奈地摸了摸哮天犬的脑袋，惹来哮天犬的一阵满足。

而后在哮天犬想要制止挽留的神色中去了与敖寸心的卧室。

哮天犬想要挽留跟上去，被杨婵无奈伸手拦住：“哮天犬，二哥要去哄嫂子，你跟着去做什么！”

哮天犬：“三公主会欺负主人，我得跟上去看看，不能让她欺负了主人。”

杨婵：“嫂子不会欺负二哥，便是当真欺负了，那也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你以后，真的要好好学学人间的人情世故了。二哥已经成亲，你不能再时时刻刻跟着二哥。你这样，会让二哥很难做的。”

哮天犬：“我、、”

哮天犬也很委屈：“可明明，是我先遇上主人，跟着主人的。她一来，就把主人抢走了。早知道是这样，当初还不如不去抢亲呢！”

杨婵：“哮天犬！”

杨婵厉声喝止哮天犬，然后又在对方委屈中缓下情绪：“哮天犬，以后不能再说这样的话。嫂子要是听见了，会伤心的。而且，我们当初决定去抢亲，是为了二哥，为了能够让他多快活些。他常去西海偷偷看望三公主的事，你不也都看在眼里吗？”

哮天犬被杨婵说服，也不再辩驳，只嘴中还在嘟囔：“可现在也没见主人有多快活、、”

**

杨戬回到房中，见敖寸心赌气坐在一边，心中叹了口气，抬步走到她身前。

见她身躯一转，似压根不想搭理他，连忙身后握住她的手：“寸心。”

敖寸心止住动作：“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杨戬：“今日之事，是我不对。你不是写了戏文想要演皮影戏吗？明日，我将东西带回来，叫上师父三妹，哮天犬还有梅山兄弟一众人等，我们一起做皮影戏，一起热闹热闹，好不好？”

好不好？

好不好？？？

敖寸心一把挣开杨戬的手：“不好！杨戬，你不要再跟我提皮影戏！你不配！你知不知道那场皮影戏对我来说代表着什么？我差一点点就要迷失自己相信你了，我差一点点就觉得你可以和念一样选择我陪着我了，我差一点点就要原谅你让我失去我脑海中那个一直陪着我的声音了、、不、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我说了让你留下，我说了让你晚一点再去，可你根本就没有把我、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在你心里，什么都比我重要。”

敖寸心：“你的那群兄弟比我重要，你怕他们无聊，带着他们出去降妖除魔、四处打猎，可我呢？我从西海来到灌江口，嫁到你们家，在这里我一个人都不认识，每天闲在院子里数桃花数蚂蚁，你管过我吗？你的师父也比我重要，你出门的时候会和他交代，还会带着你师父一起去，做什么事情都会问你师父的意见。可我呢？你问过我一声吗？我说人间的妖有山神土地城隍、让你别去了你听过我的吗？还有你妹妹，但凡她有点什么情绪，你马上就能发现。可我呢？我不开心，你却要杨婵劝你来哄我。还有哮天犬，哮天犬，成婚的第二天它就开始在房门口吠，成天守在房间外面生怕我欺负了你，早上天不亮就跟着你，晚上拉着你不让你回房。盯着我像防贼一样防。我不过就和你单独相处一日，它便急慌慌地夸大其词借着人间有妖的借口把你拉走。如今，就连青城山的凡人和妖怪也比我重要，杨戬，既然所有的人都比我重要，你当初求娶我干什么？！”

杨戬伸手拉住情绪激动的敖寸心，看了一眼外面：“寸心，你冷静一点。师父和梅山兄弟都在外面，他们听见了会、、”

敖寸心：“你管他们听没听见？”

敖寸心：“杨戬！现在是我在和你吵架，你却只管着他们听没听见？”

敖寸心：“我就是要让他们听见，不只要让他们听见，我还要让所有人听见。我要让所有人都来听听杨戬你是怎么背弃承诺，是怎么辜负我的！”

敖寸心：“杨戬，像你这样的人也配娶亲吗？你要妻子做什么？放在家里做摆设吗？你知道我每日看着你们亲亲热热吃饭喝酒、你一言我一语说着打猎的趣事，我像一个外人一样插不进一句话是什么心情吗？我曾经也有朋友的，我也是被万人拥簇的公主，我还有一个、、我还有一个、、始终会站在我这边，永远不会让我的话落空的念的、、、”

可是她现在，什么也没有了。

满室寂静无声。

杨戬看着敖寸心，他从来没有想过，这十年来，敖寸心竟然积累了这么多的痛苦和怨怼。可他，他、、

杨戬垂下眸光，可他给不出任何的许诺。

那不是别人，是他恩重如山的师父、相依为命的妹妹和有过生死之交的兄弟，他做不出任何选择的承诺。

敖寸心看着满眼惭愧黯然的杨戬，看啊，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他一直一直，都是这样。

好像是忍耐，其实只是不作为。

需要别人将一切挑破，需要别人率先做出选择。

他重情重义，他痛苦难过，他被迫承受她的无理取闹。

所以，善妒的人是她，容不下人的人是她，恶人是她，霸道的也是她。

可明明，从一开始，就什么都想要、既不懂得取舍又没有办法两全其美的人、、

是他啊。

是他、杨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