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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林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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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昕摸出撇火石,点燃一只蜡烛,往右边去。

她来到一间房门前,房门挂了锁,推也推不开。卫昕正觉狐疑,只能将蜡烛放在地上,用右肩膀向前撞,终于把门撞开了。

房内潮湿异常,卫昕将蜡烛放在桌面上。她看着臭虫,蟑螂在飞,站定一会儿,就来到屏风处。

卫昕将这个房间环视一周,翻箱倒柜,空空如也。房间没有床榻,显然不是卧室。有一处屏风,屏风算得上诗情画意。因为房间空气不流通,屏风画面有些腐蚀。

她想,房间锁上门,显然是堆放杂物,亦或者是有别的用途。

卫昕走出房间,去到对面,仔细确认,这些房间全部没有挂锁,而且空气流通清新,没有异味。

她又返回原来的地方。卫昕感觉,挂了锁的房间是没有人打扫的,他们是特意将这个房间闲置。

卫昕嘀咕:“为什么呢?”

杨家人为什么要把这个房间闲置呢?

卫昕实在弄不懂,灰尘这么多,为什么杨家的仆人不愿意打扫这个房间?

她看着地板,有十多只苍蝇兴冲冲往屏风底下凑。卫昕将屏风拉开,不止十几只苍蝇,那简直就是一团又一团的苍蝇。

卫昕自言自语:“这三块大地砖有什么特别?”

她突然灵光一闪,走出房间门,吹响口哨。

陈庭跑过来,说:“云舒,是什么事?”

“你来。”卫昕拉着她走进房间,“这几块地砖有问题。”

“杨家人说,这是个杂物房。三年前,丫鬟给这个房间打扫的时候,撞到鬼了。”陈庭眼神流转,“他们找道士驱邪,道士说这个房间风水不好,谁住就方谁。杨孜只好让人把这个房间锁了。”

“不对。”卫昕摇着头,“我们把铁锹和铲子拿来,敲碎这三块地砖。”

“这房间有什么问题吗?”陈庭拿着蜡烛环顾四周。

“你站在远处,看看苍蝇汇聚在哪?”卫昕关上门,退到门边。

陈庭左顾右盼,将烛台举高,发现众多的苍蝇就喜欢往正中央的三块地砖凑着,成群结队地。

“柴房有铁锹,我这就拿来。”陈庭看向卫昕。

一刻钟后,陈庭将铁锹递给卫昕,她自个拿着铲子。

两个人将三块地板敲碎,又将碎块用铲子铲起来。

卫昕和陈庭不约而同戴上手帕,护住口鼻。

尸体是完整的。由于时间太久,空气长期密封,骨头和血肉连在一起。

腐臭酸涩太过刺鼻,卫昕实在受不了,打开门和窗户通风。

“张依。”陈庭瘫软在地,“你嫌我的活不够,是吧?还要再给我加!”

卫昕摊开手,表示自己很无奈。

“有人。”陈庭躺在地上,“屋顶有人。”

黑衣人从屋顶顺势而下,即将跳入房间,陈庭一股风冲出去,顺便带上门。

卫昕理直气壮地锁上门,然后拿着烛台,观察着尸体。

尸体已经高度腐烂。就算他有亲人,谁也认不出这幅样子!膨胀,感觉是一个肉团。

想吐!

赠羹刀抵住黑衣人的弯刀,陈庭力度够足,丝毫没有退。她两三个旋转,刀锋直抵黑衣人面巾。

黑衣人正想一掌击,陈庭用左腿抵住对方的右拳。卫昕打开门,吹起骨哨。

黑衣人始料不及,重新越过房顶,然后飞奔而去,逃之夭夭。

卫昕看见黑衣人掉落一把梳子。

“云舒,你怎么回事?”陈庭皱着眉头,“正打着兴起呢,我还想活捉他。”

“你觉得这个人是冲着什么来?”卫昕捡起地上的梳子。

梳子断成两截,这是一把乌木梳子,梳子上刻着“林间”。

“冲着尸体而来。”陈庭直截了当。

“他为什么现在才来?”卫昕继续问道。

“对啊。”陈庭摩挲着下巴,“他为什么现在才转移尸体啊?”

“我们为什么来到杨府?”卫昕问道。

“杨孜举报兄长杨羽杀害其妻子。”陈庭说。

卫昕眼神下垂。

“这具尸体高度腐化,显然是前尘往事。”陈庭眼神流转,“这是两个独立的案子。会不会是杨孜之前的邻居所犯下的案子?”

“黑衣人听到骨哨声,方寸大乱,才会将梳子落下。”卫昕摩挲着梳子,放入怀中。

“你对这种梳子,有什么方向吗?”陈庭问道。

“先去梳子铺看看。”卫昕抱着刀,“看看梳子铺老板有无印象,找一个叫“林间”的女子,应该不难。户部有户口记录,还有奴籍,顺便去温柔乡找找,应该不难。”

“行。”陈庭叹了口气,“我先放信号烟花。”

陈庭放了橙色烟花,橙色烟花是大理寺的。

一盏茶功夫,大理寺评事,参军,主簿,录事等吏员出动,还有差役,押司。

“见过大理寺丞,见过知推侍御史。”大理寺吏员行礼如仪。

“你们麻溜的,把那具骨头抬出来。”陈庭扯着衣领,“仵作在哪?”

“在。”老仵作走出来。

“进去吧。”陈庭让出道。

“我先回去了。”卫昕拍着陈庭的肩膀,“晚竹,这里就拜托你了。”

“今日多谢你。”陈庭粲然一笑,“我要是一个人来,不一定会发现里面的尸体。”

“你不要这么谦逊。”卫昕说,“刀法不错,明日找你玩。”

“好。”陈庭说。

卫昕向大理寺吏员微微欠身,出了府门,牵着流光,然后奔向秦公府。

子时。

她不走秦公府正门,来到后门,顺着屋檐往下跳。

书房。

宇文泰正在批改奏章,天气炎热,他扯着衣领。

他听到声响,说:“谁?”

“我呀。”卫昕看向他。

“去哪了?”宇文泰微微皱着眉。

“去查案。”卫昕站得笔直。

宇文泰凑近她,她往后退。

“不行,我先去沐浴。”卫昕说,“我和晚竹两个人去探险,幸亏带着刀。当然啦,我会保护自己的。”

“先去沐浴。”宇文泰凑近她,“一股霉味。”

“行。”卫昕转入内间。

卫昕泡在浴桶里,忽然想起道袍有一把梳子。

“芸香。”卫昕喊道。

芸香没有来,宇文泰进入内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逾明,我道袍里有一把断了的梳子。”卫昕眼神下垂。

“这个吗?”宇文泰将断梳递给她。

“嗯。”卫昕眼神发亮。

“林间是谁?”宇文泰抱着手问道。

“黑衣人落下的梳子。”卫昕闭着眼,“肯定是送给痴情女的。”

“哦。”宇文泰将梳子递给她。

卫昕摩挲着梳子,梳子质地很好,且“林间”两个字雕刻得唯美。

“实话实说。”宇文泰说,“招惹谁了?”

“张琛前几日给御史台递给案子。”卫昕眼神妩媚,“永达县县令杨孜,举报兄长杨羽杀害妻子。”

“有所耳闻。”宇文泰饶有兴趣,蹲在木桶边,“有什么异样?”

“我与陈庭分头行动。”卫昕拂过水,“我去了一间落了锁的房间,陈庭与我说,这房间无人打扫,无人居住,算是一间杂物房。我进入房间,到处都是虫子,苍蝇。里面有一幅屏风,苍蝇在地板上凑,结果地板下藏着一具尸体。”

“有人慕名而来?”宇文泰问道。

“是。”卫昕打着哈欠,“陈庭叫大理寺的人搬弄尸体,我就回来了。”

“原来如此。”宇文泰点着头,“你与黑衣人交手了?”

“陈庭嚯的一声,就飞出去了。”卫昕绘声绘色,“我倒是想出手,怕这黑衣人有帮手,我就守着尸体。”

“嗯。”宇文泰摸着她的头,“早点休息。”

四月十三。

辰时。

户部。

卫昕来到户部,想查一个叫作林间的人。

户部侍郎官纾战战兢兢,吩咐吏员给卫昕上着茶水点心。

“不必如此。”卫昕摆着手,行礼如仪,“见过官侍郎。”

“不敢当,不敢当。”官纾微微欠身。

“我只是从六品的侍御史。”卫昕站着说道,“官侍郎不必如此。你官阶比我高。在这里,我只是张依,不必拘礼。”

“好,好。”官纾坐下。

卫昕直截了当,说:“官侍郎,下官此来,只是想找一个叫作“林间”的人。户部有户口户籍管理,麻烦您将名单拿出来,找找看。”

“来人。”官纾示意卫昕坐下,“去将户口记录拿来,给张侍御史过目。”

“顺便给一份纸笔。”卫昕眼神赤热,“麻烦官侍郎给一份纸笔,我好一一排查。”

“没问题。”官纾点点头。

一盏茶功夫,吏员将纸笔,还有户口记录递给卫昕。

“有劳了。”卫昕看向吏员。

卫昕翻看户口记录,逐行逐行地比对,她翻阅整本户口记录,发现有三个“林间”。

她不由自主地皱着眉头。

有两个男子的名字,叫作林间。卫昕将信息誊写在纸上,一个是北朔河州安仁县人,一个东闵黔州清风县人。

还有一个女子,叫作林间。

卫昕瞪大眼睛,看着两个字。

病故!

“官侍郎。”卫昕指着这个“林间”,“这个女子可有什么家人?”

卫昕继续看着“林间”年龄,又舒了一口气。

七十岁。

林间在文定五年,三月十二日病逝。

卫昕不由自主地拍着额头,换了思维,问道:“有没有换名字的?”

“张侍御史的话,我不太懂。”官纾揣摩着卫昕的话语。

“曾用名。”卫昕指着这个户籍记录,“以前她叫林间,或者现在改了名。”

“小徐。”官纾叫着吏员,“将那个更名户籍拿过来。”

小徐就是方才给卫昕拿户籍记录的吏员。

“是。”小徐领命而去。

卫昕还是将这个“林间”的死亡日期,以及岁数,还有她是北朔灯州普宁县人记录在纸上。

小徐将更名册递给卫昕。

卫昕又逐一排查,看到又一个“林间”,是个女子,更名为“林环。”她的年龄是二十八岁,端州升平县人,现在是豆蔻居清倌人。

她讲两则信息记在纸上,然后纳入怀里。

“谢官侍郎。”卫昕行礼如仪。

“不敢当。”官纾微微欠身。

卫昕出了户部,然后直奔一家保和梳子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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