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光大亮。
杨均之睁开睛,觉得这一觉睡的很久,他躺了几分钟,才适应这强烈的光线,缓缓坐起来,靠在床上,脑袋像灌了铅,又沉又疼,嗓子也干疼,咽了口唾沫,像扎了一针。
他打量整个房间。
房间没多大,但干净,房间差不多都是蓝色,除了窗帘是橙色。
窗户旁的桌子上搁置了一台电脑,旁边放着一个相框,定睛一看,眉眼和魏涞有几分想象,面庞更加清秀一点。
他回忆着,想起魏涞还有一个比她小几岁的弟弟,算算时间,应该大学毕业没多久,工作了。
摸了摸手机,已经两点多点多了。杨均之赶紧穿上鞋子,才发觉袜子已经没有了,昨天魏叔把他抱进屋里了,还给他洗了个脚,对他真好,还真有点温馨的过了这一关,感觉心里踏实了很多。
“醒了啊,”
黄乔在客厅里绣着花,抬眼,笑了笑:“桌上的醒酒茶,喝了好。”
“你叔好多年没见你了,平常没人陪他喝,见谅啊。”
杨均之拿了个椅子,往她对面一坐,探起脖子,问:“黄姨你绣的是荷花吗,手真巧。”
“还行吧,”她弯唇看他:“我手上拿的布有孔,跟着教程很简单的。”
杨均之努了努嘴巴,喝完了醒酒汤,起身刷碗。
黄乔想拦住他,也没张嘴,万一,他和魏涞能成,就得考验考验他,让他知道魏涞有靠山。
没成也不会出现什么大事,权当交个朋友,多一个朋友多条路。
“杨均之,把院子扫一下吧,”她抬了抬胳膊,一脸歉意:“我这挪不开身。”
“没事阿姨。”
“扫帚在哪?”
他站在院子里问,看着憨憨的。
“扫帚要用那个大的,应该在大门后,你去看看。”
当然,杨均之不知道黄乔在想什么。
他想着,既然魏涞没在这,留在这里也没意思。
在客厅坐了一会儿,在心里思量许久,给黄乔说了一声,就要走。
“马上要吃晚饭了,吃了饭再走,不差这一会儿。”
黄乔有点惊讶。
“没事,我回去还有事,还得接角色。”
“你的耳朵还能工作啊。”
“已经好了,做完手术,拆完线了,”杨均之站起来:“昨天麻烦魏叔把我抱进屋里了,来的太唐突了。”
抱?
明明是用拖的。
黄乔笑了笑:“不麻烦,你叔有劲。”
“那我就不送你了。”
她看了看布料,“我这手头的……”
“没事,现在手机多方便。”
杨均之立马说道。
“也成。”
“我就不送你了。”
杨钧之没有说,魏涞回来的时候让黄姨告诉她一下。
难道还要再让魏涞的父母再给一次伤害她的机会,他是做不到的。
他还是找到她,做些什么,让魏涞消消气,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魏镇这个小地方并没有火车站,杨均之在小程序上定了去往温州的大巴票,最近的一张票是在下午一点,他在网上约了出租车,直接去南站附近吃点饭菜。
之前听说魏镇出名的一份面叫做铁板面,汤水一泼,十分劲道。
他找了家饭店,刚吃了几口,阿吉的电话就打来了,急匆匆的。
“哥,你回来了吗?江华才走,他问你去哪了,我说你去超市,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杨均之:“你胆子大了,喊导演名讳。”
“刚才吓死我了,你还没没办完事?”
阿吉躺在沙发上,心有余悸地喘着气。
“一点的车,后天应该能赶回去。”
杨均之忽然没了胃口,如果魏涞一直把他拉黑,只能趁着过某个节日,再来一趟,也忽然没了胃口,拿起手机试着发个信息,还在拉黑着。
总比拉黑删除强。
随便吃了几口。
他忽然想到一件事,停住筷子,走到前面结账,问:“老板可以借你的手机打个电话吗?”
“手机?”
“可以。”
老板爽快答应。
熟练地拨通了电话,电话嘟一声,接通了,杨均之屏息凝神,抿着嘴,全身绷紧,电话里传出来很久不见的声音。
“喂?”
“你好。”
她说。
紧张的不知道说些什么,总担心下一秒,她会挂断电话。
“喂?”
“喂?”
她耐着性子,仿佛知道这个人是谁。
“姐。”
他喊了声。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没有说话,也没有挂断,安安静静的,有汽车而过的声音,在酒店的声音。
“把我拉回来。”
“命令谁呢。”魏涞噗嗤一声。
“没命令你,恳求你。”
她没说话。
“你在哪?”他又问。
嘟嘟嘟。
被挂断。
杨均之皱着眉头,叹了口气,魏涞不给机会道歉。
——
“哥,从中午回来,就皱着眉,事没处理好吗?”
阿吉一只腿搭在桌子上,另一只踩在沙发上,半靠在沙发上,腿上放了一包薯片,右手拿了一片,放到嘴里咔咔咔吃着。
瞅了一眼正在泡奶茶的杨均之,眼神一定,急忙侧身子,嘴角歪的得像个被扯得气球,大喊了一声:“哥!水溢出来了!”
杨均之这才听到他说话,反应过来手被烫到,甩了甩手心,赶紧用水冲洗,手腕一片红,上洗手间拿牙膏,涂上去,又靠在沙发上,仰着脖子,不说话。
阿吉以为他还是因为耳朵的事,拢着他的肩,晃了晃。
“哥,手术做完了,这段时间就当给自己放假了。”
他挥了挥手,表示没事。
“那我先去棚里了,晚上咱俩一起去吃牛蛙,我定了个包间。”
杨均之点点头。
魏涞来到温江,和丹桢见了一面,听他说,北京的工作室也在开着,交给他的大徒弟了,他最近过来看一下生病的朋友。
不会是杨均之吧。
今天早上七点多的时候,他父亲发了一张照片是杨均之睡着的视频,放大看,越看越震惊,他的被子是魏远望那小子的吧。
他怎么跑过去了。
发什么神经。
接着,魏渊山发了两个个长达六十秒的语音,她呼了口气,没耐心听,转成文字,他是这样说的:“爸爸已经给你报仇了,把他灌得醉醉的,喝醉了,还喊你名字道歉呢,我气的把洗脚毛巾往他脸上一糊,早上我去上班的时候,不知道毛巾什么时候掉了,就给你发了组照片。”
“爸爸再给你说个事情,那孩子耳朵刚做完一个小手术,好像是刚出院,你妈,也没给这孩子好脸色,让他端菜,刷碗刷筷子。”
“这孩子见到我和你妈,话都说不利索了,看来啊,真被我们一家人吓坏了。”
“小涞,你要真喜欢这杨均之,你们好好聊,晾他个几天,意思意思就行了,不能一直让人家干着急,本来是他的错,你在这样下去,就成为咱们的错了,不能让咱们理亏,是吧,小涞。两个人互相喜欢,不容易,能好好解决解决,不能解决就散伙。”
魏涞心底暖暖的,回了句语音。
【知道了吧。】
魏涞给丹桢又发消息:【晚上吃什么,我请客。】
丹桢回复:【干炒牛蛙,为什么忽然请我吃饭,有诈。】
魏涞笑了笑:【向你请教点专业知识,我有这个机会吗?】
丹桢:【什么时候都有机会。】
魏涞:【那就这样说定了。】
丹桢:【好的。】
魏涞打算,自媒体换个方向,她日常就是社会的牛马,之前蹭了综艺的流量,再加上安栗思的脑残操作,涨了些粉。
可这不是长久之计。
于是她想到了一个办法。
她的脸说不定有用,变妆视频。
可惜技术不抗造。
所以,趁热打铁。
她喝着咖啡,手指有节奏地敲打桌面,新做的淡紫色美甲,衬得她的皮肤更加白,这是她一贯思考的动作,那时候魏远望说,他追剧时这个动作很像里面的杨导师。
当时,还吓了魏涞一跳,担心他看穿什么。
想到魏渊山的那一百二十秒的教育,魏涞把杨均之移除了黑名单,过了没多久,杨均之的消息就发来了,发了几个符号。
中间隔了几分钟,消息又发回来了:【吃饭了吗?】
——“我气的把洗脚毛巾,往他脸上糊。”
——“ 让他端菜,洗碗刷锅。”
气消了一点。
魏涞嘴角弯了晚,往嘴里放了一个葡萄,打字:【现在五点。】
杨均之:【一起吃晚饭吗?】
魏涞:【晚上和朋友谈工作。】
她关掉手机,穿着卫衣牛仔,从衣柜里拿了个皮筋,随意地挽了个头发,对着镜子,抿了抿嘴,前去赴约。
饭店是丹桢选的,他总能捕捉到哪里的饭店好吃,这种技能让她羡慕不已。
丹桢定好桌子,一眼就看到了她,还是老样子,拍了拍她的头。
“最近胖了啊。”
“这个字我不太喜欢。”魏涞吸了口橙汁。
“哪个字,胖吗,不要对自己太苛刻,”丹桢喝了口白开水:“橙汁太酸,我还是喜欢喝白开水。”
魏涞对着他微笑,问:“菜点了吗?”
“还没。”
丹桢挥挥手:“服务员,菜单。”
“给她点。”
他抬抬下巴。
“要份香辣的,再要份蒜蓉虾肉球,两份冰粉,”魏涞看向丹桢:“看看你吃什么?”
“鱼香茄子,酸菜鱼。”丹桢微微一笑,转身看她:“你要学化妆,现在就很好看啊。”
“我想提高我的技术。”
魏涞述说她的前景规划,丹桢连连点头:“挺好的,但是我后天就要回北京了。”
她脱口而出:“ 那我和你一起去北京。”
丹桢眼眸亮了亮:“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