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砰！

“徐渡！”

一声巨响，周墨斓破门而入，气息喘喘，转头就一脸惊慌地注意到了他手里的行李箱，脸色更是瞬间变得煞白，冲上来抓住了他握着行李箱的手，颤抖道：

“徐渡……不要走，不要走……我不是故意骗你的，真的、真的……听我解释，好不好？”

徐渡看了眼，周墨斓已经摘掉了遮掩面部的饰品，恰似少年时的黑发模样还真让他一时有些恍然，却也不想再深入回忆，继续拔腿走，什么也没说。

“徐渡！”对方瞬间又挡在他身前，死抓着他不放，“不要走……”

被对方强行截停，徐渡不由甩了甩手，不耐道：

“我不想听一个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真话的骗子解释，放开。”

他一点也不想再听对方无穷无尽的解释了。

可对方却仍旧不松手。

徐渡气得脸都要扭了：“放开！”

“不放！”

周墨斓声音升高，可水雾却瞬间覆盖上了眼睛，双眼憋得发红，声音颤抖：

“徐渡，你答应过我的，要是再有误会，你就会愿意听我说的，你明明答应过我的……我从来没有冒犯你的意思，你说过你会相信我的啊……”

“那也是建立在你的确没有骗我的基础之上。”

徐渡说着，咬着牙，试图挣开对方紧箍着的手指，他知道，周墨斓是在强忍泪水，但他已经不想再看对方那张总是会让自己变得面目全非、胸口莫名发痛的脸了，不由把视线转向一旁：

“可是你现在看看，你觉得你做到了吗？你觉得我应该相信一个从头到尾都在骗我、耍我的人吗？”

“放开！”

“不放！”对方抵触着，摇着头哀求，却又似乎是在隐忍着什么，“徐渡，不是的，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徐渡挣扎几番，根本不想听对方狡辩，却还是挣不开，顿时暴怒，猛甩道，“放开！”

“不要！”

对方仍旧抵抗，甚至转而更加用力地抓住了他的衣袖，声音颤抖，似乎是踌躇了好几番，才忍不住开口：“徐渡，我、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耍你，相信我，我只是……”

“我只是知道，你讨厌我……”

说到这，对方啜泣一声，终于再也忍不住泪水汹涌而出，声音却变得越来越小：

“我只是害怕……”

“我只是害怕，你知道你最喜欢的人是我，会更加的厌恶我，我只是害怕，我会连唯一一个让你喜欢的地方都失去……”

“我不是故意骗你的，徐渡，相信我……相信我……我真的、是想和你好好相处的，至少……至少……”

说着，徐渡余光瞥见，对方的嘴唇都在颤抖，呼吸急促，眼泪一滴一滴地坠落，像是有什么说不出口的话正在挣扎：

“至少和你做个‘朋友’的……”

徐渡早就不受他控制的胸口又开始因对方的啜泣而钝痛了，他不得不更是转头，尽量让对方不要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中：

“够了，我不想再和你重复这些话题了。”

说着，不想再顾及对方的拉扯，直接拉起行李箱往外走：

“如果我们总是会因彼此而产生痛苦、冲突，那么，我不知道我们的关系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我们的缘分就到此为止吧，我最后要说的都消息发给你了，这段时间麻烦你了。”

“不要！”

“嘭”的一下，周某再次迅速挡到身前，与他结结实实撞了个满怀，行李箱与背包都被撞到脱身。

徐渡瞬间大惊失色，与对方身贴身的接触，对方精壮的身体在不算太厚的衣服下颤动，香气扑鼻，仿佛新的苦橙叶子炸弹坠入废墟，在他溃不成军的欲念中轰然爆炸，苦橙叶子似风暴迅速席卷，带领着酥麻的感受瞬间窜遍了全身，这是一种足以光速碾压所有理智和直觉的欲念，叫他猝不及防便被轰炸得脑子发蒙，根本来不及防御就被刺激了个毛骨悚然，可对方却仍旧凑上来，抓住了他的衣襟，吓得他下意识连连后退，并撕扯起对方的手来：

“周墨斓，你......放手！”

“徐渡，不要这样……”

谁料对方似乎完全受了情绪操控，强追着上来，红着眼哀求道：

“你不是喜欢MoLD吗？我给你画，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画什么，画只属于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好不好？”

“我不需要！”徐渡忙撕扯着对方，“你这种手就省省吧，少自不量力了。”

“那、那我就好好养手，争取早日复出，到时候我就给你画你想要的，好吗？”不料对方却又上前一步，几乎踩到他的脚尖，徐渡更是瞠目结舌，喘息在交织，距离近到只需垫脚就会吻到，心跳都显得大声，可身后只有墙面，退无可退，早就失去理性的妖魅却仍旧红着眼睛求着他，气息抚过面庞和耳尖：

“徐渡，不要讨厌MoLD……再给我一次机会，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好不好？”

徐渡瞬间从脚趾酥麻到了头发丝，他知道，这是身体的欲念在喧叫，它已经张开了一张由苦橙叶子编织的网，瞬间清剿了他所有的直觉与理智，无比邪性地说着：

徐渡，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再不脱身，我就会让你变成苦橙叶子怪物本身。

“你没听到我说我不需要吗？！”

徐渡急切地暴怒吼着，他快被对方逼疯了，恨不能将对方从身上撕下来，却又不敢轻举妄动，直觉他们身子都烫得吓人，只要碰一下对方的身体就要控制不住起反应了：

“我现在不喜欢MoLD了，放手，我最后说一次，放手！”

“不要！”身前的人又喊了声，眼里噙着泪，说着，又像要失去声音，“我一放手、我一放手你就要……”

说着，逐渐将脑袋埋到抓着他衣领的手间，叫他看不见神情，哀求、颤抖：

“徐渡，不要讨厌MoLD……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

！

下肢接触到的瞬间，徐渡直感觉下肢神经简直箭在弦上，瞬间趁其不备、慌不择路地狠狠推了对方一把：

“我不想相信你的‘保证’了！”

谁承想，对方往后趔趄几步，却仍旧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襟，使得他也跟着转了几圈，受力不及与对方双双撞倒在沙发上，瞬间，情况更糟糕了——

他把周墨斓压在了身下，不由又是大惊，慌张地想要起身，却不承想手上居然还是被对方抓着，使劲大了反而还摔回去了，他撕扯着对方的手指：

“周墨斓，你够了，快放手！我们的关系根本就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

“谁说没有的！”

谁知，周墨斓居然瞬间暴起，抓着他又一起摔到了地上，“噗通”“唰啦”齐响，徐渡不小心扫落了茶几上的东西，却又只见周墨斓骑跨到了他的身上，势要按住他的样子，揪着他的领子，双眼发红，呼吸急促到了极致，似乎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浑身发着抖却不断重复着：

“谁说没有的？谁说没有的......”

说着，却又突然哭起来，上气不接下气的，靠在他的身上：

“谁说……没有的……”

愈发擦枪走火的姿势，徐渡真觉得自己要死了，自顾不暇，根本管不了对方的哭泣与脆弱，急切地推着对方，却又在即将起身的瞬间再次被对方压住，两个人不断纠缠着，状态简直就像扭打在一起，甚至在反复动作间受到了更大的刺激，徐渡最终不得不老实坐着，任由对方骑跨在身上，根本不敢再轻举妄动：

“周墨斓，你真是疯了，下去！现在就下去！我说了我们的关系没有继续的必要，我也再不想和你待在一起了，放我走！”

再不让他走他真要‘死’在苦橙叶子手上了。

谁承想最后一句话似乎刺激到了周墨斓，周墨斓咆哮着，突然将他抓起，按到了沙发边上，剧烈地喘着气，狠狠瞪着他：“好！！既然你这么想走，那你就先告诉我……！”

“为什么、为什么......！”

可是说着，凶戾又好像突然滞后了，周墨斓急促地呼吸着，突然，啜泣一声，嘴唇颤抖，再次变得脆弱：

“为什么......从小到大，无论我怎么讨好你，你都这么恶心我？”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可以成为你的朋友，可是我却只是靠近你都让你这么讨厌？”

对方的询问像是哀求，泪水决堤似的流，似乎也已经达到了理性的极限：

“为什么你就这么讨厌我，讨厌我讨厌到......知道了MoLD就是我之后，就连你喜欢了十年的偶像都可以毫不犹豫地抛弃......”

“为什么......为什么啊......徐渡，你告诉我吧，我求求你了......告诉我，让我死了这条心吧……我死了这条心，我就会放你走了......”

周墨斓说着，眼泪一滴一滴掉在他的脸上，仿佛情.药一般将他侵蚀，他早就在对方说话期间成了苦橙叶子的俘虏。

所有的话语全成了过耳云烟，橙叶气息在呼吸间缠绕，像是野火燎原一般席卷着他的每一寸神经，让他只注意得到对方颤动的嘴唇，身体的炽热让他好想、好想——

“告诉我，为什么你就这么讨厌我，却又会对我唔……”

轰隆——

瞬间，有什么东西彻底坍塌了，那是徐渡造了二十四年、曾经坚不可摧的欲.望城墙。

他反手扣住对方的后颈和腰，像是要把对方揉碎一般抱进怀里，张口含住了那张引诱他想象过无数次的红润柔软的嘴唇。

炙热的气息开始在呼吸之间燃烧，夹杂着浓厚的苦橙叶子气，可是徐渡却霎时间确认了，周墨斓本人其实不是橙子味的。

亲吻的感觉很奇妙，徐渡形容不上来，只觉得唇舌很湿润柔软，暖乎乎的，还越亲越热，可一直被对方骚扰不堪的世界却仿佛清静了、积攒多年的恨意也终于有了宣泄口，第一次，他觉得：

和周墨斓在一起相处，爽得要死。

他忍不住按住对方深入纠缠了一番，狠得像空气都不想再给对方，直到周墨斓几乎抵抗不住，“唔”了一声，他才退出对方的唇。

周墨斓仿佛溺水者般喘息，却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睛：“徐渡......？你为什么唔......！”

他再次含住，阻断了对方说话的权利，这张总是轻浮、惹他生厌的脸此刻终于显得乖顺些了，他狠厉道：“闭嘴。”

却又在对方回神之前抓着对方的头发狠狠在嘴上来了一口，才最终，忍不住朝眼前这个三番五次招惹自己，害自己彻底崩溃的可恶家伙恶狠狠地说道：

“我真特么恨死你了。”

周墨斓震颤着眼帘看着他，许久，垂下眼帘，不知想了什么，却又忽然身形一颤，破涕为笑，再次抬起头时，他见到了对方一如平时轻浮的微笑。

只是嘴角多了几分颤抖，周墨斓抬手揽上了他的肩，在他嘴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又缱绻至眼下，眼镜都被摘下，温柔地亲了亲他左眼下方的泪痣，咬着他的耳朵，用着他从未体会过的，包含着深情的声音说着：

“如果这就是你告白的方式的话，那我也恨你。”

这注定是个不平常的夜，理性掌管的冰原融化，他们裹挟着火山爆发的炽热，缱绻至了房中。

因为他的房间已经收拾得彻底，所以他终于知道了，周墨斓为何会如此忌讳他进入主卧，只因这里面的东西但凡有一件让他看见，对方的身份都会顷刻暴露。

还有……

书桌上摆着一张过分夺目的合照，是他们小时候站在一起拍过的合影，在周墨斓五年级、他二年级的时候。

对方说过，这是他们除了游乐园那次之外，最近的一张合照，可他却完全记不清了。

对方为何会如此珍惜地保存着这张久远的照片？失去思绪的徐渡顾不上了，他这次只是专注地体会到，主卧的床铺其实比他的还要柔软，静谧的房中，唇舌缠绕的水渍声高调得惊人，忽然，他感觉到对方似乎有翻身的欲念，毫不犹豫一把将人按回，扣住对方的手指，并握住对方的脖子、抵住对方的下巴，像猎手盯着自己的猎物般居高临下：

“我是1，否则，休想。”

周墨斓怔了怔，却转瞬一笑，眼底又绕不开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