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齐徊捏紧手里的凶器,正准备对阮乔再次下手,就听见少年的声音在身前疑惑地响起,听起来很正常,完全听不出害怕或是故作镇定:
“哥哥,你听是不是有人在敲门?”
齐徊手中的动作犹疑不决地停滞在半空,脸上的神色还带着几分仓惶。
他早就看上了阮乔这个猎物,但他没打算今天就下手,因为除了对鲜血作画的变态渴求之外,他同时也极度享受围困追捕猎物,诱导对方一步步落入他陷阱的过程。
今天他原本只打算很自然地结识阮乔,最多能留下对方的手机号码,后面对方主动提起的一起回家一起进画室,都过分顺利,顺利地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
或许就是这种彷佛上天注定送过来的完美猎物,齐徊才会格外地精神亢奋,原本只是打算浅浅逗弄一下对方的心思也在不知不觉中变了,最终导致在浑噩的不清醒状态下,莫名其妙地做出各种不理智的行为。
齐徊只想永远当高高在上的猎手,享受追逐和捕杀的乐趣,可并不想将自己送进监狱,而他今天什么都没有准备好,现在贸然杀人很有可能会让他当场暴露。
齐徊犹豫了。
他的大脑也在飞速地思考——阮乔的声音听起来毫无异样,甚至齐徊自己,对于之前的行为记忆其实也总像是蒙了一层纱,隐隐绰绰看不真切。
如果,他其实没说什么出格的话,也没做什么会引起怀疑的事,压根没有暴露自己呢?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他贸然行动的下场很有可能就是无法挽回的万劫不复。
该怎么办?
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齐徊保持着攥紧杀人凶器向下,随时重重刺入的姿势。
而他身前的少年却还一无所觉,正神情专注地对着房门的方向竖起耳朵,男人的声音清楚地传过来,阮乔很快就辨认出那是商景的声音,有些苦恼地皱眉:
“是商景,怎么办,我才进来玩一会,他就在那里敲门,真是扫兴。”
少年说着,转过头去,猝不及防地直直同齐徊对视,眼神无奈,嘴角也不高兴地往下压:
“我现在得出去了,哥哥下次还能再带我来这里玩吗?你画的画都好漂亮,我很喜欢那些画上的红色。”
“是吗。”
提前察觉到少年的动作,及时收回手的齐徊悄悄松了口气。
在阮乔看不见的地方,差点要了他性命的凶器被嗜血的恶徒以微不可察的动作再次塞回了口袋里。
“那我们先出去吧。别让你的朋友等着急了。”
齐徊说话的语气明显放松了许多,他随手往耳后拨了拨那几根被冷汗濡湿的长发,伸手动作自然地扶上阮乔的肩膀,带着人往画室的外面走,笑地很是温柔随和:
“下次你还想来我画室玩的话,随时欢迎。”
“不过现在,我得把你还给你的朋友了。”
咔哒,门锁被打开的同时,商景一把将阮乔拉过去仔细检查,确认完全没事才放心地将人拉扯到身后,接着看向齐徊,毫不掩饰自己完全阴沉下去的脸色:
“齐先生,谢谢你的衣服,不过我们今天已经打扰你太长时间了,也是时候告辞了。”
回应他的是重重的啪嗒一声,画室的门被落后阮乔几步出来的齐徊用力地关上。
伴随着这阵巨大关门声的,还有某个要命的凶器跌落在地发出的轻微撞击声,它带着通身的浓厚血腥气无声蛰伏在画室紧锁的门后,安静地等待着下一次的屠戮时刻。
乍然响起的关门声大地有些过分,怎么听都像是在表达某种不满。
然而商景良好的教养让他对这种行为说不出什么难听的质问的话,皱了皱眉就准备拉着阮乔离开。
齐徊连忙紧走几步赶上去解释:
“实在不好意思,商先生,我画画的时候喜欢安静,所以这间屋子的墙壁是特制的,隔音效果非常好,才导致刚才没能第一时间听见你的声音。另外我关门时比较用力,也绝对不是对你有什么意见,只是这间画室的门锁有些问题,必须得使劲拉上才可以。”
“希望不要引起你对我的什么误会才好。”
商景脸色依然沉滞,准备随意应付上几句就走,一旁的阮乔却抢先接上了话:
“放心吧,哥哥,商景绝对不会对你有什么意见的。”
说完,他眸光晶亮地看向齐徊,一脸期待的表情,语气却有些迟疑和不确定:
“那,哥哥,下次我还可以来你家玩,对吧?”
齐徊大概是被阮乔乖巧请求的样子可爱到了,无视一旁商景愈发不好看的脸色,伸手在阮乔黑色的柔软头发上轻轻摸了摸:
“我之前不是说过了?随时欢迎。”
嗯嗯。
听到齐徊的回答,阮乔嘴角满意地上扬,乖乖低头用自己的头发在青年的手心亲昵地蹭了蹭。
……
“怎么了?”
苏衡有些意外地看向眼底阴翳几乎快要溢出的男人。
跟在阮乔后面走出楼道的商景半垂着眼睫,薄唇紧紧抿起,原本清冷的气质愈发显地冷,走在他旁边都能被这股冷气冻到的那种冷。
“没怎么呀。”
阮乔倒还是一脸单纯天真的模样,听见苏衡的问话,很是茫然地开口。
苏衡的视线从阮乔身上一扫而过,之前被饮料弄脏的T恤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件白色的卫衣,套在阮乔娇小的身体上显得很长很空,明显是别的男人的衣服。
难怪商景要发疯。
苏衡嗤笑一声,同时按压下心底那点微妙的不爽,也跟在二人的后面一起回了阮乔的家。
还没等走到阮乔家门口,三人远远就看见顶着一头凌乱碎发的高大男人姿势不羁地支着长腿靠在墙上,嘴上被阮乔咬出的伤口未经过任何处理,大剌剌地袒露着,明显到刺眼。
男人完全无视了商景带威胁和警示意味的眼神,浓眉极具压迫性地压着,直勾勾地盯着阮乔。
啧,关遇白这个刺头还真是不怕死。
苏衡无奈地摸了摸鼻子,不过没办法,哪怕念在对方和他共事多年的情分上,自己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人被打死。
长长呼出一口气,苏衡几大步越过阮乔和商景,径直走到关遇白的面前,挡住他过分灼热的视线:
“查出来了?”
“嗯。”
被苏衡挡住视线的关遇白有些不爽,他就是故意来向商景挑衅的,雄性本能的求偶冲动让他迫不及待地想在阮乔面前表现一下自己远超商景的强悍能力。
小傻子这么娇又这么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研究员怎么可能保护得了他?
之前要不是他有意收着力气,姓商的早就被他几下砸地上爬都爬不起来了。
更别提现在还敢给他脸色看。
真他妈晦气。
“遇白?”
苏衡皱了皱眉,用眼神示意关遇白不要太过分,商景毕竟是他们这次任务保护的对象,他们不可能对对方做出什么不好的事,这严重违反局里的规定。
再说,阮乔确实是先和商景的,关遇白这么明目张胆地横刀夺爱,也不算道德。
关遇白自然明白苏衡的意思,事实上他也并不会对商景真地做些什么,他就是单纯地不爽阮乔和商景待在一起。
高大的男人有些烦躁地将手里的笔记本电脑扔给苏衡:
“局里把之前的案件资料全部都发过来了,除了今天早上那具疑似被吸干全身血液的男尸,最近两年里,相似的案件在这个城市里还发生过三起,死者的颈部全部都有圆形孔洞状的伤口,全身血液被抽干。”
关遇白说着,目光又越过苏衡落到后面正往这边走的阮乔身上,目光柔和下来:
“我查过了,阮乔上个星期才被人偷偷送来这个城市,他应该没有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