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乔总感觉自己好像是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但是为了维护主角受宋霖清这条剧情线,他不得不硬着头皮答应:
“我不会。不过,我现在的状态有些奇怪,被人发现会很麻烦,外面的宋霖清只是我家花匠的养子,并不能完全信任,我暂时还不想让他知道这件事,所以,你现在能不能先出去,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的样子……”
不知道这句话又触到了男生的哪个点,裴邵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好,以手抵唇轻咳一声,眼神躲闪地偏过头去:
“……你先亲我一下。”
***
宋霖清从未觉得时间同今天一般难熬。
眼前沉重的门将他和阮乔,还有那个疑似裴邵的人无情地隔绝开,那个幽闭空间里发生的所有事,都与他无关。
耷拉着眼皮,宋霖清深邃的瞳孔里黑沉沉地透不进一点光。他静静地站在阮乔的房间门口,像一尊无情无欲的雕像。
任心里惊涛骇浪。
‘啪嗒’,门开了。
宋霖清如梦初醒般抬眼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阮乔异常红润的嘴唇,毫无疑问这处刚被男人过分地疼爱过,饱满肿胀地显眼,娇艳地仿佛带了火,让人也忍不住想走上前去,亲自尝一尝是什么味道。
——都被亲熟了。
滞在原地的宋霖清猛地看向紧跟着阮乔身后出来的裴邵,眼底的不甘和恨意一闪而过。
阮乔觉得裴邵真是属狗的,明明说了只亲一下,最后却按着他欺负个没完。
心虚地舔了舔已经肿胀起来的嘴唇,阮乔偷瞄了一眼僵立在门口处的宋霖清,半侧过身子示意身后的裴邵赶紧出去:
“我累了,要休息,有什么事你直接去找我父亲,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裴邵像只吃饱喝足的大猫般懒洋洋地倚着门,长腿支起一脸餍足,闻言也不纠缠,人高腿长地几大步越过阮乔往外走。
只是在擦身而过的瞬间,高大的男生微偏头,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在阮乔耳边恶狠狠地警告:
“记住,不许背着我找别人!”
阮乔:“……”唉,心累。
勉强将裴邵这只粘人的大狗连哄带骗地弄走,阮乔长呼出一口气,对这被他弄崩了一部分的剧情又生出些信心来。
没关系,炒股文的精髓就是,一个主角攻倒下去,还有千千万万个主角攻站起来。
裴邵和宋霖清的感情线虽然暂时崩了,但是他还有关在地下室的主角攻一沈离。
只要促成了这一对的发展,最终打出自己被主角们报复致死的结局,那他的任务也算是顺利完成。
骄矜地抬起下巴,阮乔懒懒地垂着眼睫,朝门口身姿一直保持板正的宋霖清随意地点了点:
“你走吧,我要睡了,记住,没什么事情别来打扰我。”
然后当着主角受的面,嘭一声毫不客气地关上了门。
剩下宋霖清独自一人站在外面,极力压抑着呼吸,手握成拳克制着自己不要直接上前去敲开那扇紧闭的房门。
敲开又能怎么样?
质问阮乔为什么要和裴邵纠.缠在一起?还是质问阮乔为什么乖乖地让人亲?
他不过是阮乔家花匠的养子,没有显赫的家世,甚至到了18岁还不能觉醒精神力,所能求得的,不过是阮乔一时心软下的施舍,卑微且难以长久。
而裴邵作为上任城主之子,家世不俗支持者众多,3S精神力的觉醒更是锦上添花,为他增色许多。
这样一对比下来,自己简直可以说是一无是处。
污泥烂藻,怎能妄图染指明月?
宋霖清狠狠地咬紧了牙。
他从没有哪一刻,即便是处于那些最糟糕最黑暗的日子里,会像现在这般渴望权力和强大的实力。
像是感应到他的情绪,前额至太阳穴处突然开始一阵刺痛,像是有刀子在里面肆意翻搅一般,宋霖清强撑着伸出手去扶住墙壁,过了许久才从这阵晕眩和痛感中缓和过来。
这种痛感陌生又熟悉。
说陌生是因为他从未亲身经历,说熟悉则是因为他曾在书上看到过很多次相似情况的描述。
这种指向意义明显的特殊预兆,毫无疑问——他要觉醒精神力了,不过从目前的情况中尚且无法判断等级。
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清瘦的少年淡漠冰冷的眼抬起,隐忍地最后看了一眼阮乔紧闭的房门,阴郁着脸慢慢往楼梯下走去。
阮乔下午没课,一觉睡了两三个小时,醒来之后他简单收拾了一下,也没等裴邵,就直接坐上城主府的飞行器回了自家的庄园里。
晚餐依然是宋霖清准备的,造型精致地摆在一个个白瓷盘里。
阮乔托着腮看了一会,有些疑惑又有些惊讶宋霖清是不是记住了自己的口味,在餐桌上增添了许多偏清甜的菜式,让他光是看着就很有食欲。
“系统,”一向对吃食也很有些挑剔的阮乔很开心,“不愧是你们的主角受,果然善解人意。”
系统‘哼’了一声没说话。
阮乔也不在意,只双眼晶亮地盯着宋霖清从托盘上拿下来的一盘盘美食,在看见最后拿下来的巧克力蛋糕时,更是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他在原来世界时身体不好,医生禁止他吃巧克力这种高热量甜食,导致他现在身体好了,一看见巧克力蛋糕就有些忍不住。
指尖抵住盛了巧克力蛋糕的瓷盘轻轻叩击,漂亮的小少爷撩起眼皮,颐指气使地:
“宋霖清,我要吃这块蛋糕。”
正将托盘放置一旁的手不自觉地一颤,宋霖清觉得自己真是疯了,仅仅是听见阮乔叫他的名字,都能从那任性的语气里听出几分引诱的意味来。
面容清冷的男生眸色稠黑:“好的,少爷。”
一边用修长的手指捻起勺子,从巧克力蛋糕上浅浅地挖下来一小块,稍稍矮下身子径直送到阮乔嘴边。
阮乔:“……”
现在身边没有其他人在,他其实是想自己吃的。
不过既然主角受都主动这么做了,阮乔也不打算纠正,他微微偏头,小心地将那块蛋糕含进嘴里。
然而宋霖清挖出来的这块蛋糕上面奶油实在太多,即使阮乔抿进嘴里的时候很小心,还是有一些沾到了唇边。
腻腻地实在是有些不舒服,阮乔只好将鲜润饱满的嘴唇张开一条缝,将那点白色的奶油尽数舔卷进了嘴里。
宋霖清只来得及看见那片湿润柔嫩的舌尖速度极快地滑回口腔里。
像被层层花瓣团簇地花蕊,裹着香含着蜜,只等待着有人来拨开瓣片,让那粉色的花蕊盛开地更艳更丽。
***
宋霖清看着面前狭小逼仄的地下室,有些意外。
并不是意外于这个城主府里肮脏罪恶地方的存在,而是意外阮乔竟然会让他来给里面关着的人送营养液。
他依稀知道,之前阮乔都是随便找个侍卫来给里面的人送营养液的。
脚步稍稍迟疑,宋霖清推开了地下室的门,慢慢走了进去。
里面血腥味浓重,清冷疏离的少年却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径直走到最里面角落处似乎已经陷入了昏迷中的男人身边。
地下室的窗子很小,开地也高,冷白的月色透进来小小一片,落在少年冷漠无表情的半边侧脸上,嗓音也是同样清冽寒凉的:
“醒醒。”
原本双目阖起的男人慢慢睁开了眼。
沈离这段时间都有些浑浑噩噩,自阮乔走后,他就陷入了一种半清醒半混沌的状态。
一边回想阮乔身上的怪异之处,诡异地对这样的阮乔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不自觉地想去亲近。
一边又在经过之前那么多的残忍折磨后,清楚地明白阮乔就是个丧心病狂的疯子,毫无人性可言。
这种感觉割裂又奇诡,让他整个人都处于无法缓解的矛盾和焦躁之中,迫切地希望能够再见到阮乔,来证明和确认自己那一晚所经历的,那种陌生的悸动和情愫不是他重伤状态下所产生的幻觉。
可是阮乔一直没有来,用在自己身上的那些手段凶残的折磨也一并消失不见。
每天固定时间来的只有一个侍卫,用一种看垃圾的眼神,隔地远远地将营养液丢给他。
阮乔忘了自己。
这个认知随着时日增长在沈离的脑中逐渐明晰。
如果是以前,他自然是感到庆幸,可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却有些空荡。
直到今天,来人突然不再是仅走到门边的侍卫,而是离他极尽的一个完全陌生的声音,这让他从无尽的昏沉中稍稍清醒,下意识地抬头看去。
清瘦的少年背脊挺直,深邃漆黑的眼底透不进一点光,冷淡的唇抿着,见到沈离抬头看他,便扬起手腕将手里拿着的东西往他面前浅浅送了送:
“醒了就喝掉。”
沈离覆下眼皮看向少年手里拿着的东西,细长的玻璃管在月光下反射出淡银色的光,简陋的包装,边缘磨损的标签,都表明了这是一支最廉价的营养液,只勉强能够维持人类机体的每日必需。
他抬起眼来,不动神色地往陌生少年身后看去,然后确认了一点——阮乔还是没来。
那一刻他的嘴先于他的大脑替他做出了思考和决定,他脱口而出:
“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