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北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不是尸骸遍野的北部战区,而是那双熠熠的红眸。
下一秒,微凉的吻落到嘴角、耳边,笛安委屈到极点的声音响起:
“我好想你。”
庄北眨了眨眼,随后摸摸他的头,没有多想笛安这忽如其来的撒娇,只抬首回吻安抚。
明明没有分别太久,可笛安却忽然缠人了数倍。
他的行为和他娇弱的言语十分违和,凶猛吮吸庄北的唇舌,眼神肆意放浪,像要将人就地吞食进腹。
“打搅一下——”
被丢弃在一旁的装忍不住出声。
笛安置若罔闻,嘴上动作半丝不停,还将庄北的腰箍得更紧了。
装忍无可忍,礼貌提醒:“我也不想打搅你们,但是不得不说一声,还不跑的话,就要被打成筛子了。”
同时,庄北察觉到后方有破空声,第一反应要推开笛安,但他却跟中了邪一样将庄北抱得更紧了。
流弹飞速袭来,庄北被笛安亲得有些脱力,短时间内也做不出更多反应,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笛安直接抱着庄北原地调转180度,用自己的后背硬扛住了第一波弹雨。
满背血肉模糊也不耽误笛安亲嘴。
装:……?
虽然笛安后背的伤口顷刻就愈合,但庄北还是皱起了眉,强行推拒开笛安。
庄北微微后仰,躲开笛安又凑来的嘴,试图商量:“……先停,好不好?”
笛安抿唇,眼睛似乎比往日还要红:“不好。”
既然协商无果,庄北也不犹豫,直接动手将人从自己身上生撕下来。
被撕下的笛安还倔强的扯着他衣角不放,嘴还往下一撇,看上去就要哭。
庄北:……
装在地上咆哮:“现在是谈情说爱的时候吗!”
“‘小别’胜新婚嘛——”
不阴不阳的声音从战场上方传来,打断了笛安的两眼泪汪汪。
只见活正站在空中,像个音乐指挥家一样优雅摆动着双手,只不过他指挥的不是乐手,而是——
数不尽的无人战舰。
这些战舰虽小,但火力不容小觑,流弹倾泻而来,装忙将自己液体一般的本体化为蓝色屏障,堪堪挡住活的一轮攻击。
装一边挡一边冲上方喊话:“什么玩意!你怎么亲自上场了!你不管你自己的规则了!”
活动作不停,诡笑道:“规则?你也配跟我谈规则?”
“你们从不遵守我的规则,又何必要求我遵守规则?”
“只有杀了你们,才能稳固我的规则。”
装听到这话,直接倒吸冷气,对庄北严肃道:“……他气急败坏了,我们真要完。”
庄北当机立断,扯着笛安就往后方迅速撤退,他的目光锁定在停在远处的一艘大型战舰,还没跑几步,他瞳孔猛然一缩,停滞在了原地。
后方的笛安顺庄北的目光,看到了……司禾。
司禾看上去有些茫然,正打量着周边的一切,暂时没注意到断壁残垣后的庄北和笛安。
庄北的双脚像是浇筑在了原地,良久迈不动步伐,直到身后的笛安半拥上来,才堪堪回了神。
“……队长。”
司禾闻声回首,终于看到了庄北。
“Zberin?”
司禾微惊之后,跑过来有些不太确定的询问:“你是被活选中的玩家?”
庄北喉间一涩,没说话,笛安上前一步,替他用赫兰斯语回答:“没错,我们都是。”
过于高大的笛安让往前一杵,让司禾不由升起了些戒备。
他打量了笛安几秒后,点点头,对庄北露出一个笑:“那太好了,这一层你不用担心,可以安全出去,你也看出来了吧,我就是这层魇的死人,你只要待会首投的时候……”
“不。”庄北下意识出声拒绝。
对于庄北的抗拒,司禾也是意料之中,他叹了口气,道:“Zberin,我早就死了,不该留在这里,我本拒绝了那位活,拒绝这所谓的新生,但不知道为什么,活还是将我送过来了。”
“我想要解脱,我不想留下。”
庄北抿唇,还没开口,装的声音从后方急吼吼传来。
“换个地方聊可以吗?!我真的要挡不住了!”
他荧蓝的躯体不知已经挡下多少流弹,虽然这些对他造不成有效伤害,但在这样高强度的轰击下,回弹性再好的身体也有些复原不及。
司禾这才发现上方防御罩一般的装,没见过这种生物的他好奇问:“你是什么新的高科技吗?”
“说了不要再聊了啊!!!”装拒绝回答。
庄北终于开口:“我们先上战舰吧。”
“……好。”
三人上了战舰之后才发现这里早已有了其他人,从神情和衣着不难看出,这三人就是魇中的另外三位玩家。
“你们好,我是……”一名玩家见到庄北,眼睛一亮,主动上前打招呼。
笛安礼貌打断:“不必互通姓名了,我们赶时间。”
庄北越过几名玩家,径直走向操控台,直接开始利用战舰的攻击系统对外面那群马蜂般的无人战舰进行反击。
三名玩家都默默闭上了嘴。
随后而来的司禾倒是亲切,不仅向他们颔首,还主动用华文说话:“我叫司禾,是这个魇的死人。”
三名玩家:?
司禾满脸真诚:“我也不想留在这里,首投请务必投我。”
三名玩家:……知道了。
忙于操控战舰厮杀的庄北听到司禾这话,动作不由一顿,他转头问笛安:“离首投还有几分钟?”
战舰中没有时间可看,于是笛安又问变回水母的装:“时间?”
装:“现在是,联邦时五点三十五,距离首投还有二十五分钟。”
庄北沉思三秒,果断发动战舰,一阵嗡咛声后,战舰原地起飞。
从没坐过战舰的三名玩家默默扶稳墙,笛安则凑到庄北身边,笑眯眯问:“你又打算干什么?”
庄北一边操控战舰,一边回:“我们要在首投之前,出魇。”
笛安笑容僵在脸上。
装震惊:“二十五分钟?你要装完逼才能出魇!你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庄北没理他。
司禾也凑了过来:“Zberin,不是只有投票才能出魇吗?”
没等庄北开口,笛安直接三言两语解释了装的用法,听得司禾啧啧称奇,道:“难怪那位活先生要这样争对你……可是,你打算怎么消除我的执念?”
庄北看了他一眼,只道:“你会知道的。”
司禾点头,没有继续追问。
其实司禾自己都不太明白自己的执念是什么,死亡前的一切都太混乱,他半点不想回忆,更不想梳理自己的情绪。
这时,庄北已经将战舰稳稳悬浮在了半空中,正好与空中指挥战斗的活打了个照面。
“为什么要停在这!”
“都要怼活脸上了……”
三名玩家看到活之后,皆是神情骤变。
活倒是不慌不忙,甚至悠哉游哉的在战舰前坐了下来,打算看看他们要搞什么花样。
笛安看着驾驶舱外的活,了然一笑,对庄北道:“你故意的。”
庄北没过多解释,他将战舰调成智能防御状态,随后走向侧面的战斗准备间,他为自己挑好一套反重力作战服,然后随口问笛安:“一起?”
笛安兴致勃勃:“这样好玩的事情,当然要一起。”
“出去打?那我也一起。”司禾凑了过来,也开始套作战服。
庄北没阻止,他整理好作战服,然后唤来依旧是水母形态的装:“保护好他们。”
装摇摆触手:“笛安也要我护着?他不会死诶。”
庄北道:“但是他会疼。”
装无言以对:“……你就宠他吧。”
换好作战服的笛安感动捂嘴,嗷出声:“宝北我爱你!”
司禾忍不住打断:“刚才我就想问了……”
“Zberin,这男人和你什么关系?”
笛安秒答:“我是他老公。”
“嗯。”
应完声,庄北没管司禾震撼的眼神,打开舱门,迎着紊乱的气流一跃,跳出了战舰,朝空中密密麻麻的无人战舰飞驰而去。
笛安扬起嘴角,含情脉脉的望着庄北,向司禾补充:“是见过家长办过婚礼的那种哦~”
司禾眼神颇有些复杂,他挣扎半晌,最后还是改了口:“……知道了,弟夫。”
装啧啧称奇:“居然就这样顺畅的接受了。”
时间本就紧迫,两人没再多聊,穿好作战服跟上了庄北的身影。
这边的庄北在短短几十秒内击毁了百台战舰,在其他领域装逼的庄北再怎么厉害,也只能算是小试牛刀的“装”一下,而战斗领域,才是真正属于庄北的领域。
睥睨众物,无上杀伐。
他每一次出击都狠绝得让人胆颤,在浓厚的硝烟急速穿梭,行动比那些受程序精准操控的无人器械,更要果决缜密。
“直播间数值已达5.4,装逼进度已达百分之二十五。”
装一边掩护司禾,一边遥遥向庄北播报。
笛安最终还拒绝了装的保护,他让装跟着司禾,自己则独自飞到了庄北所在的战斗内圈。
庄北瞥见他,没多说什么,默默将攻击范围扩大,尽量吸引走敌方更多的锁定。
笛安挡住庄北身后的袭击,然后问:“要往狗东西那边打?”
庄北点头,他抬手破开一群战舰,朝远处的活不断逼近。
活察觉到了庄北的意图,他支着自己的台灯头,笑问:“这是……拿我当你的跳板?”
已经攻到活面前的庄北,坦然承认:“嗯。”
随后而来的笛安阴冷一笑:“用得上你是你的福气。”
活懒得和他贫嘴,随手挡下庄北的袭击,随后身躯陡然张大数倍,皮革包裹的指尖也划为利爪,朝庄北直直抓去。
战舰内观战的三名玩家看到这一幕,缓缓张大了嘴:啊?
第五层魇……就要直接和活打了吗?!那第六层魇还能和什么打???
看到活直接变身,笛安也是脸一黑,他咬牙喃喃:“狗东西真是害人不成直接狗急跳墙,连装都不装了,没关系,我来……”
“不用。”庄北冷静拒绝。
远处的装见到这一幕,本想去帮庄北,却被他遥遥一个眼神制止,只见庄北面对那障云蔽日的利爪也毫不慌张,默默测算着轨迹,找准时机便突袭而上。
战火冲刷着活看不到边际的躯体,这样的攻击对他来说同样无效,但庄北就跟意识不到这一点般,刻意引来那些无人战舰的攻击,席卷着浩荡的火力朝活攻去。
“直播间数值已达7.9,装逼进度已达百分之五十。”
远处旁观的装终于明白了庄北的意图,道:“原来不是冲着活去的,而是冲着装逼去的。”
由于火力都被庄北吸引走,只能震撼围观的司禾闻言,问装:“什么意思?”
装道:“庄北故意将战舰停在活面前,又主动去挑衅活,通俗来讲就是在拿命表演,观众就是战舰里坐着的那几个玩家。”
说白了,就是在装逼。
而且因为现在装不挂在庄北耳边,所以直播间的视角也和往日不一样,不再是庄北的第一人称视角,而是将战况收入眼底的全局视角,可谓是非常刺激,直接在结算大厅转播起来庄北对刚活的全息现场,弹幕已经刷爆了,数值也是一秒一涨。
但装又有些困惑:“可是,以我的经验,这种场面是装不到笛安的啊,进度最后怎么满……”
没等他说完,玩家那边又有了波动。
被活漫天追杀的庄北若有所感侧眸,看向远处的装。
只见装摆出巨大的荧光字体通知他:
“直播间数值已达8.8,装逼进度已达百分之七十五!”
就差笛安了。
紧紧跟着庄北对抗活的笛安,用后背下挡住一根活的手指后,对庄北无奈一笑:“这我也没办法努力被你装到啊……”
庄北没有回答,他躲开一只利爪,又轰出一炮,拉起笛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