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熙：……

好一个可以打卡。

面对「塔」的强行挽尊，华熙勾起唇角：“那我可真是谢谢你。”

“因为有你，温暖了四季。”

明明是阴阳怪气的话，从她口中说出，竟带上了莫名的韵味。

但再怎么有韵味，也让「塔」感到尴尬。

它正想着该如何转换话题，就发现——

“你可以打卡了！”

“……”

听着不远处的“刘使君到”，华熙维持着文明古国的形象，优雅而不失礼貌：“滚。”

「塔」：……

什么态度啊？

过分了！

「塔」非常不满，但不等它表达，华熙就跃上了屋顶。

「塔」：？

看着华熙轻松飘逸的身姿，它难以理解：“你……”

“都二十一世纪了，你还做这种事？”

“……你要不要想想，我去的上一个世界是哪里？”

感受到华熙肉眼可见的嫌弃，「塔」沉默了。

谁能想到，它居然一时忘了这事！

「塔」轻咳一声，打算找补，却发现华熙的注意力已不在它身上了。

她垂眸，看着不远处的两人，琥珀色的瞳孔泛起笑意。

从孩提至成年，漫漫五千载光阴，她结识了数不清的人，也送走了数不清的人。

总有人能在她的生命历程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让她时隔千年仍牢记于心。

……故人相逢，无疑值得欣喜。

……即使，是她单方面。

*

「塔」觉得有哪里不对。

华熙不知怎的，突然有了兴致，拉着它讨论起来。

“这段青梅煮酒论英雄很有意思，你有什么想法吗？”

「塔」：？

华熙眉眼弯弯：“玄德的评价，论名议势，皆是从外因出发的虚夸，对应他前面说的‘备肉眼安识英雄’。”

「塔」的数据高速运转：“那……曹操就是直接评价本人的能力……是实贬？”

华熙颔首，有些欣慰：“孺子可教。”

「塔」：……

又来了，又是那种明明被夸却高兴不起来的感觉！

它试图找场子：“可到了孙策，他们就反过来了。”

刘备说人，曹操论名。

“所以，”「塔」略显迟疑，“他们都认可孙策？”

华熙意味不明：“你猜？”

「塔」：……

一段文字浮现在华熙脑海中，「塔」干脆利落地转移话题：“你看看，这是你家人写的，你和印度煮酒论英雄。”

华熙：……？

她难得失语，好一会才开口，声音隐含凌厉：“哪个孩子写的？”

“不知道，”「塔」语气疑惑，“你不觉得有意思吗？”

“……”

华熙深吸口气：“姑且不论我拿玄德的剧本是否恰当……印度那家伙凭什么拿孟德的剧本啊？！”

钥匙三块钱一把，十块钱三把——

配、吗？！

「塔」：……

它再次转移话题：“历史上有这段吗？”

华熙似笑非笑：“你不是看过我的记忆了吗？”

「塔」：……

“……我只看了一段！就一段！”

对于它的反驳，华熙没说什么，只是淡淡道：“我当时一直躺着。”

……她对疼痛的忍耐向来很强。

春秋战国，诸侯割据纷争，战火绵延不绝数百年。

撕心裂肺、痛不欲生，莫过如此。

可她熬了过去。

东汉末年，天下大乱，落在她身上，化为狰狞交错的伤痕，凝成抽筋拔骨的疼痛。

但她依旧能维持清醒与冷静——

清醒与冷静地躺着。

躺着的她怎么会知道这两位当时发生了什么？

「塔」：……

认识华熙后，它打出省略号的次数直线上升。

*

雷霆划破天幕，映出掉落在地的双筷。

华熙听着两人的对话，忽然道：“他们有点好嗑。”

「塔」：？

不是，你这就嗑上了？

二十一世纪的同人作者居然能将老狐狸影响到这种地步……

恐怖如斯！

要不是没有实体，「塔」真想倒吸一口冷气，为这个世界的全球变暖出一份力。

这边的「塔」感慨着，那边的华熙站起身：“走了。”

“啊？”

「塔」不理解：“你就这么走了？”

“不然呢？”华熙反问，“难道我还要表演一个从天而降？”

“我又没有合适的、可以出现在这里的身份。”

“……”

「塔」不得不承认，这话很有道理。

但……

“这可是我仅有一次的迁跃机会！”

「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降落地点如此难得，你怎么能浪费？”

……华熙选择性地忽视了它的话。

她最后看了两人一眼，转身离开。

“等等，”「塔」突然意识到问题，“他们为什么没发现你？”

这两位对视线的感知都很敏锐，华熙毫不掩饰地盯着他们看，他们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华熙好笑：“你会在意天地的注视吗？”

「塔」震惊：“这个世界承认你了？！”

华熙眼眸微垂，理所当然：“本质上都是「我」，为什么不承认？”

「塔」：……

到头来，被排斥的只有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