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收到迟莹消息的那瞬间，祁颂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
把在一旁专心打游戏的江禾安吓得不轻。
纪睢只撩起眼皮瞥了他一眼：“怎么，椅子烫腚？”
祁颂：“……”
随手抓了个靠枕扔过去，纪睢看都没看抬手把它打到一边，刚巧落在江禾安脚边。
江禾安弯腰捡起来正想扔回给祁颂，在看清他脸上的表情时，动作堪堪停住：“咦~祁颂，你笑得好他妈的诡异猥.琐。”
祁颂：“……”
纪睢语气平淡：“不许说脏话。”
江禾安：“……”
连回了三条消息外加一个表情包之后，祁颂一手去捞被扔在床上的外套，另只手转了下手机塞进口袋里。
他眉梢扬起，抬起手朝江禾安和纪睢挥了挥，语气十分欠揍：“不好意思了朋友们，哥们儿要去看电影了。”
“……”
“对的，就是和迟莹。”
“……”
excuse me？
谁问你了？？？
刚巧游戏里的妲己复活，江禾安后背往椅子上一靠，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一字一顿：“请你，圆润地，出去。”
“我马上。”祁颂拉门的瞬间突然想到什么，他扭头说：“对了，提前祝你们新年快乐啊朋友们。”
“……”
没人理他，祁颂自顾自解释：“为什么提前说呢，因为零点的时候我跟迟莹在一起呢，可能没什么时间看手机。”
“……”
祁颂最后是被江禾安连踢带踹拽出卧室的。
纪睢关的门。
“……”
-
迟莹早早地出了门，在公交站等祁颂。
寒风凛冽，明月当空。
她搓搓胳膊，站在原地跺脚，一边左顾右看一边懊恼自己不应该为了风度不要温度的。
好冷啊！
她低头看手机试图分散注意力，去搜了下最近新出来的评分较高的电影，正看到一半，耳边忽地落下一句：“小姐姐，方便加个联系方式吗？”
迟莹本能抬手拒绝：“不……”
等等。
这个声音——
迟莹猛然抬头，对上了一双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澄澈透亮的琥珀色眸子。
里面有自己的小小影子。
少年嘴角噙着明晃晃的笑意，朝她招了招手。
“……”
沉默了有足足五秒钟。
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迟莹不自觉地屏气凝神，往后撤了半步，撇开眼不去看他，手抓着包包的带子，拧着眉毛：“你干嘛啊！”
一副看起来很凶的样子，但她自己都没注意到，此刻耳朵尖都快红透了。
“我这不是开个玩笑？”祁颂抬手摸摸鼻子，察觉到自己貌似又做错事了，他很熟练地道歉：“对不起哦阿莹。”
又在跟她说对不起。
但是她根本没生气啊。
迟莹平复了下呼吸，才转头与他对视，想到之前在网上刷到的那句话，她拍了拍祁颂的肩膀，威胁似的：“以后——”
祁颂凑近听：“嗯？”
迟莹咬着音节慢吞吞地把话说完：“觉得对不起的事情，就少做。”
祁颂：“……”
“噗。”祁颂没忍住笑了出来，对上迟莹带着杀意的眼神，他立刻敛了嘴角，比了个手势：“yes, sir！”
迟莹：“……”
-
电影院候场区人太多，祁颂凭着身高优势眼尖地找了个座位，他往旁边一看，就看到迟莹一副努力踮脚探头左右张望的模样。
“想过人多，但是没想过有这么多。”迟莹小声说着，眼神逡巡了一圈。
“如果怕走丢的话，”祁颂伸出手，状似漫不经心道：“可以拉住我的袖子。”
迟莹：“……”
迟莹：“不用了。”
下一瞬，她只感觉隔着外套的手腕一热。
视线紧跟着垂落下去。
入目是一只骨节修长分明的手，淡色青筋隐约可见。
祁颂握着她手腕轻轻晃了晃，“那我怕走丢，这样拉着你，可以不？”
迟莹：“……”
与他的肢体接触让她心里咕嘟咕嘟冒泡，但迟莹面上不显露，她右手握成拳状抵在唇边，咳嗽了声：“好吧。”
话音刚落，她整个身子往前倾，脚跟着走。
迟莹一脸茫然，她抬头去看。
昏黄灯光下，少年侧脸轮廓仿若被晕染，眼睛宛若颗颗玻璃珠，纯粹透亮，眼皮下垂的时候长长的睫毛跟着一并起伏，鼻梁高挺，唇色浅淡。
被他握着的右手感知开始变得不真切。
周围人在她眼里都成了模糊小人儿。
只是刹那间，迟莹发出无数次之前有过的感慨。
祁颂真的，完完全全长在她的审美点上。
很帅，很周正。
甚至于性格都是女孩子喜欢的那一卦。
遇见你之前，我没想过我喜欢的人会是什么样子。
遇见你之后，你就变成了我喜欢的样子。
她没注意到自己看向祁颂的眼神炙热难抵，直到对方伸手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喊她：“阿莹。”
迟莹：“……”
脸爆红。
她居然，在他面前公然犯花痴！
“我那个，我，我刚才在想事情。”迟莹结结巴巴为自己找借口，手托着两边，屁股跟着往后一挪。
等等——
迟莹低头看了眼身下的座位，又看了眼祁颂。
她什么时候坐下来的？
“阿莹，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取一下电影票。”祁颂在她跟前半蹲下身子，与她视线持平：“爆米花和可乐要各来一份吗？”
迟莹点点头：“要。”
祁颂比了个OK的手势，站起身，像是在叮嘱小朋友一样：“我很快回来。”
顿了顿，他挑了下眉，补充了句：“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
好熟悉的台词。
直到目送着他的背影隐没在人群中，迟莹才猛然想起，这不是朱自清的文章《背影》里他父亲说的话吗？！
-“我买几个橘子去，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
“……”
迟莹磨了磨牙，给祁颂发消息：
[你好幼稚！]
-
明明看的是个搞笑片，不知道为什么中间剧情开始变得诡异起来。
迟莹把手里那颗爆米花塞嘴里，偏头看向祁颂。
他此刻面无表情。
但这已经出卖了他，更何况迟莹注意到他搭在座椅一侧的手指渐渐攥紧。
指节泛白。
迟莹瞥一眼大荧幕上，视线重新落回到祁颂脸上。
把爆米花桶放在旁边空座位上。
迟莹凑到祁颂跟前，手捂着肚子，她小声说：“祁颂，我有点想上厕所，但是这里有点黑，你能不能陪我去一下。”
祁颂答得很快，仿佛早就已经坐不住了：“可以啊，咱们走吧。”
“……”
出了放映厅，迟莹没忍住笑了出来。
她有些后悔没有将祁颂刚才的表情录下来。
“女生厕所在那——”祁颂说到一半，注意到迟莹一耸一耸的肩膀，心下一紧，顾不得什么就托着她的脸往上抬，“阿莹，你怎么了？”
这么一搞，迟莹嘴角的笑根本来不及收起来，就那么直直撞进祁颂眼里。
祁颂：“你……笑什么？”
感受到他掌心的温热，迟莹立马不笑了，顺便推开他的手。
“我没笑啊，你看错了。”迟莹心虚地回，又怕他继续问，她抬腿就要往厕所里跑，还没等迈开腿就被人从后抓住。
祁颂：“我帮你拿着包。”
“……”
-
等两人回去的时候，恐怖的剧情片段已经过去。
迟莹抱着爆米花桶，全神贯注地看着影片。
祁颂右手搭在座椅扶手上，手托着脸，眼睛一眨不眨地看注视着迟莹，视线久久没从她脸上移开。
像是才想通她刚才为什么会笑，为什么会去厕所。
挡了下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祁颂凑到迟莹耳边，热气灼灼：“阿莹，谢谢你。”
恰好播到小高潮部分，影厅里人群欢呼雀跃，把他的声音完全掩盖住。
迟莹只感觉到祁颂靠了过来，她嚼着爆米花的动作一顿，扭头：“嗯？”
祁颂朝她笑了下，嘴唇一张一合：“没什么。”
“……”
-
看完电影后，两人去了南池广场放烟花。
人潮涌动，车水马龙。
烟花绽放在巨大夜幕之中，转瞬即逝。
距离零点还有不到两分钟。
祁颂点燃了手里那只仙女棒，递给迟莹。
又借着她上面的火苗，点燃了自己的。
周遭嘈杂，有欢呼声，有鸣笛声，有小贩吆喝的声音。
迟莹转着手里的仙女棒，火星往下坠落。
她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时间。
默默在心里倒数。
十、九、八、七……
“阿莹。”
祁颂突然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迟莹下意识地答：“嗯？”
秒针恰好指到十二，一切归零。
祁颂笑着看她：“新年快乐。”
“……”
她也笑了下，眼睛弯弯：“新年快乐，祁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