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微楼僵硬地保持着这个令他无比难堪的姿态。
抱住他的人战栗不停,浑身热得烫人,灼热地吐息也打在他的脖颈间。
谢微楼伸出手,尝试着将沉沉压住他的人拉开。
可当指尖触及犹自带着湿润水汽的皮肤时,他的手上的动作却是一顿。
他不止一次触摸过枢玉的身体——当怀里的人还是一块雪玉的时候。
玉石温润细腻,光滑,坚硬而微凉。
而不是现在这样,温热柔韧,手指轻轻滑过,如同最柔软的绸缎在指尖流淌。
谢微楼再一次直挺挺地僵在了原地。
似乎因为许久没有得不到回应,在食髓香的药性下,玉偶的眼睫如的颤动蝶翼,无法控制地更加卖力地将身体贴上来。
此时此刻,他如同一个濒死之人渴求甘霖一般,不住搜寻着谢微楼露在外面的肌肤。
他轻轻磨蹭着谢微楼的身体,似是无声的邀请着被他环住之人尽情地在他身上抚触游走。
谢微楼的目光颤动着从水面上移开,他定了定心神,用手握住玉偶的后颈,五指缓缓发力。
可惜他刚一用力,失去意识的仙偶便敏锐地感受到他的抗拒之意。
于是鼻尖更加用力地往他颈间深深埋去,一条腿猛地挤进了谢微楼的双膝间。
那一刻,完全没意料到的疼痛使谢微楼手上的力道顿时泄了下去。
他面上一白,喉咙里不受控制地逸出一声闷哼,额角迅速涌上一层薄汗。
这一刻简直想把怀里的小偶掐死。
还有这百草泉也真是废物,为什么这么久了药性还没消退??
他艰难地等着疼痛退去,便是这片刻,颈项间传来一点酥痒,下一刻他的耳垂陡然一痛。
谢微楼猛地睁大眼,清晰地感受到紧紧贴着他的人含住他的耳垂,舌尖轻柔地细细舔舐着上面浅淡的牙印。
一股无法言喻的酥麻感从耳垂上蔓延全身。
谢微楼僵着身子,这回却是生怕这玉偶再做出什么意外之举,再也不敢动了。
似乎感受到了他放弃挣扎,玉偶的动作也渐渐平息下来。
原本剧烈颤动的眼睫也渐渐平静,覆在白皙的肌肤之上,在眼底投下了一圈淡淡的阴影。
他如同抱着什么举世无双的珍宝一样安静环抱着他,身体微微蜷缩,尽可能地贴近对方。
谢微楼的目光隔着水雾,落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之上。
他修得仙身那年不过二十岁,自此这幅身体的所有机能都保持在了弱冠之龄。
他所修行的法门需要他摒弃欲望,甚至需要舍弃人与人之间才需要的亲密情感。
因此百年来,他早已经忘了上一次和人亲密接触是在什么时候。
或许是当他还是个孩童的时候,又或许这样的经历从来就不曾有过。
被人拥抱,原来是这种感觉...
也不知因为药性还是因为什么,当暖意随着温香笼罩住皮肤,他竟是不由自主地放松了身体。
...
也不知过了多久,玉偶眼睫颤了颤,缓缓张开眼。
他自水中仰起脸,墨色的眼眸在水汽袅袅氤氲之中,眸间依旧是未彻底散去,如雾气般缭绕的欲色。
他有些迷茫地抬头看着身前像木头一样立在水中的人,没有情绪的目光在他耳垂上即将消去的痕迹上掠过,似乎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
被他靠着的人后背死死抵着池壁,目光不知落在何处。
感受到了玉偶的目光,他也没有看他。微微动了动僵硬的脖子,声音沙哑:“抱够了就松手。”
玉偶这才意识到自己此刻过于放肆的动作,他的身体猛地一颤,飞快地缩回手,然后不知所措地看着衣衫凌乱的主人。
后者沉默地拢了拢衣襟,感受到玉偶茫然的目光后,终究还是抬眼看向他:“好些了?”
玉偶垂下眼睫,轻轻点了下头。
谢微楼抿了抿唇。
就如他所预料的那般,枢玉根本不记得自己失去意识时发生的事情。
他只是一个什么也不懂的仙偶。
食髓香的药性很剧烈,没有解药,便只能靠泉水和灵力压制。
这种香的特性之一便是会无限放大中毒者的欲望。
等到药性深入骨髓的时候,中毒者就会像这香的名字一般,对所求之物难以忘怀,甚至为了得到对方,变得不择手段。
不过好在枢玉只是一个无欲无求的仙偶,否则今遭换了任何人,未来都不一定会发生什么。
他没有再看玉偶,伴随着一阵轻微的水声上岸,径直上岸离开了这里。
在他身后,玉偶始终一动不动地站在水中。
他慢慢抬起头,漆黑的眼中只剩下那抹雪色。
接着他慢慢张开嘴,用舌尖小心地舔了舔唇角。
方才几乎融化他的热度伴随着渐凉的水温慢慢流逝,热度每散去一分,神智就清醒一分。
可是他始终没有睁眼。
他能感受到主人的体温透过薄如蝉翼的布料,与他的相互交融。
这是他第一次离主人这么近...近得能清晰地感受到主人的呼吸,能听到主人的心跳。
恍惚中,流苏给他的那本小书里的画面在眼前活灵活现起来。
明明清醒的时候,他连主人的一片衣角都不敢触碰。
可方才在那香气的撩拨中,原本被强行压制在心底,想也不敢想的念头,却被慢慢从心底释放。
他终于抱住了主人。
在短暂的沉沦中,枢玉第一次这么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内心深处的欲望。
主人带着薄茧的指腹轻按在皮肤上,带来一种能引得心脏不由自主地轻缩的涩痛。
他的发梢无意间滑落进领口时,带来轻柔的,会引得自己皮肤发出一串细小战栗的触感。
事实上他生为玉石,抗性要比修士高上些许,早在他碰触到泉水的时候,神智便恢复了三分。
可是如果主人知道自己已经醒了,就不会放任自己抱住他,放肆地将味道染上他的衣袖。
玉偶抬手小心翼翼触碰自己微微发烫的脸颊,漆黑的瞳孔中流露出一丝迷茫。
他微微歪着头,面上带着一丝疑惑。
只不过有一点他不太明白,刚才他已经很努力地贴近主人,可主人为什么不回应他...
流苏明明说过,主人都喜欢主动的仙偶...
而且他也很喜欢和主人肌肤相贴的感觉...
他再次垂下眼,长睫颤动地遮住眼底的情绪。
他很想...
再来一次...
或者...
要的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