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千界站了起身,伸手探了探额头,还是滚烫至极。
他皱了皱眉,已经过了这么久她的体温还是没有降下来,他拿起桌上的水杯,“乖乖,我去给你倒水,你先躺下盖好被子。”
“好。”
原来你和我一样,原本你也有秘密。
祝微尘的眼神跟随着他的背影,看着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开了卧室的灯,整个卧室顿时灯火通明,下一瞬,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处,她依然盯着那个方向发呆。
迟千界再回来的时候,一手上端着一杯水,另一手拿着一袋药和耳温枪。
他先是拿起耳温枪给她测体温,亮起的屏幕上显示着38.5度,他皱了皱眉,“再吃个退烧药,还有一件事我要跟你坦白。”
祝微尘坐了起身,许是发烧了,她整个小脸红扑扑的,眼眸少了淡漠多了几分脆弱,“是什么事情?”
她说完接过他递过来的药和水杯,把药塞进嘴里饮了一口水,“咕咚”吞了下去。
迟千界深邃的眼眸一直盯着他。
祝微尘见他一直沉默,不由蜷了蜷手指,捏着被子,心脏一悸,“所以是什么事,和我有关吗?我应该知道吗?”
迟千界点点头,“嗯嗯,就是没经过你允许擅自吻了你。”
祝微尘神态故作轻松,手无意识地收紧,以为他还在耿耿于怀才不见她,“那次啊,我原谅你了。”
“不是。”
“嗯?啊!”
迟千界接着说,“就刚刚喂你药的时候,你睡着了,别讨厌我好不好,阿尘。”
祝微尘瞬时觉得嘴唇有种灼热感,食指不自觉地触碰,却是冰凉的。
她低首看不清表情的反应,让迟千界的心一点一点往下沉,身体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
“对……对不起,可不可以别讨厌我,求求你了。”
这声低沉带着酸涩、破碎的烟嗓,拉回了祝微尘的思绪。
祝微尘抬头望去,他像个犯错的孩子已经离她有些距离了,眼神支离破碎,眼角微挑泛着红,泪水就一颗一颗顺着他冰冷的面容落下。
祝微尘看着一米八五的少年第一次在她面前泣不成声。
她摇摇头,掀开被子站了起来,脚底有点发麻,双腿酿跄了一下。
迟千界以为她要摔倒了,连忙上前伸出双手,见她没有预想中的倒下。
他才缓缓收回双手,垂落在两侧,低着头。
祝微尘的心抽痛着,不管她一次次推开,他总是及时给到自己安慰,她想他也是喜欢他的。
她向他走了两步,纤细的双手如江边垂柳,轻轻地搂上了他的腰,头隔着衣服贴在他胸膛上,他僵直地站着,眼里满是震惊。
那温柔清脆如同李子般酸中带甜的声音响起,“阿界哥哥,其实,我不讨厌你也没有不喜欢你,我应该是喜欢你的,但是我又害怕我和你在一起了,你会像爸爸一样。”
“不会!所以你是答应和我在一起吗?”迟千界一脸不可置信地低头望着怀里的她。
祝微尘点点头。
下一秒,迟千界伸出双手用力回抱她,就差把她揉进骨髓,喜极而泣,声音如梗在喉,“阿尘,我好开心,你是上天给我最好的礼物,现在和未来都是。”
祝微尘有点迟钝,又因为他这番话而拘束含羞,“你、你、你干嘛又哭呀!”
“因为我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她一米七的身高,体重却只有九十斤,迟千界不费任何力气,就将她抱起来转圈。
“放我下来!”
“不放。”
“放。”
“不嘛。”
“我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不会,我保证。”
少女抬头望着少年的眼眸,她说,“我知道你的秘密。”
少年惊奇地嗯了一声。
下一瞬,少年左手手腕被温柔地握住了。月光下,少年如同置身事外,简单地陈述着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这个在爷爷眼中最省心的小孩,同学眼中的天才少年,因为母亲强烈的控制欲,父亲事不关己的淡漠,让他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而洛女神山的奇遇,让他得到了短暂的救赎,直到现在她的出现,再次唤醒他世界冠军的梦想,对他来说十分珍重。
……
祝微尘在家休息了两天正好连着放周末,迟千界天天没课就往这边跑,两人在房间一待就是一下午,他打游戏她画画分外和谐。
今天是周六下午,祝微尘躺在床上午睡,睡梦中她梦魇了,额头薄薄的汗,整张小脸苍白至极,嘴里一直呢喃着,“不要,不要……。”
她看到父亲喝醉了酒,摇摇晃晃走向母亲,指着母亲骂骂咧咧,“你个蠢货,当初为什么要跟家里人一刀两断,现在好了吧,钱也拿不到一点,只要再一点点本钱,我就可以翻身了,就差一点点。”
母亲看着他,眼神挣扎又放不下,举起桌上的花瓶朝前方砸去,怒吼,“就差一点点!这一点点就是个无底洞,你早日清醒吧,根本不会赢的!说什么当初还不是你花言巧语哄骗我,你根本不爱我。”
“你说什么?你不相信我,凭什么说我不会赢,你自己选择的怨得了谁,我就是看在你是迟家的大小姐,谁知道是个半桶水。”
“你终于说真心话了对吧!离婚!”母亲撕心裂肺地喊。
“是啊,我只爱钱,钱在哪我的心在哪!我最近碰到个老熟人,给了我一笔钱,好开心。”父亲醉醺醺痴痴一笑。
母亲似乎想到了什么,拿起父亲的手机气势汹汹冲他喊道,“密码!”
父亲似乎无所谓般,三两下就把密码输好,递给母亲,嘴上还不饶人,“满意了吧,就这个名字,看清楚了吗?”
“离婚!今天离定了。”母亲说完,立马转身进房间,翻箱倒柜找结婚证。
祝微尘愣愣站在自己房间门口听着看着这一幕。
父亲来到她面前,摸了摸她的头,眼眶里含着泪水,“小微尘,我们离婚以后你会不会想爸爸,算了,别想。”
母亲已经从对面房间出来,见到他们都在房间里,一个站着一个坐着,祝微尘笔记本电脑此时正打开着,她面无表情地跟母亲对视了一样。
母亲像吃了炸药般喊,朝她冲过来,嘶哑喊,“扫把星,要不是你我肯定不会结婚的。”
祝微尘见她发疯的模样略显麻木割裂,神情也是淡淡的。
母亲见她这模样,气不打一处来,手一扫笔记本就砸下地面,“砰”的一声如雷贯耳。
祝微尘愣了楞,轻轻地开口,“我的,不要、不要……。”
父亲的声音也随之响起,“不是要离婚吗?赶紧走!”
她望着母亲的方向,她没道歉直接头也不回离开,父亲走到门口回头看了她一眼,“我明天带你去买新的,你妈妈不是故意的,小微尘,离开了我你们才能过上更好的生活呀。”
他们走后,房间闷热无比,她大口喘着气,耷拉着脑袋,像蜗牛般朝大厅走去,她蜷缩在沙发上,一双空洞的眼睛蓄满了泪水,顺着脸颊无声的滑落而下。
……
迟千界来老宅的时候,陈妈正在花园里浇花,午后的阳光明媚极了。
陈妈见到他来,笑着打招呼,“少爷,又来找老爷啦,老爷在湖边。”
迟千界浅笑了一下,“陈妈,我今晚在这里吃饭。”
“好嘞,我让大厨烧几个你爱吃的菜。”陈妈说。
片刻后,迟千界飞奔向别墅大门,陈妈看着他离开的方向,轻叹了一下。
迟千界在祝微尘门口敲了几下都没人回应,他便直接推门进去,一进去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祝微尘,边朝她走过去边说,“小懒猪!还睡起床啦!”
然而,等他走近就立马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她似雪的脸上显出几分苍白,紧闭的双眼有晶莹的泪珠滚落,如扇子般的羽睫像是浸泡在水中,整个肩膀都在抽搐,嘴里一直说着:“不要,不要……。”
他沿床边坐下,轻而易举将她捞进怀里,轻轻抚摸她的头发,有一搭没一搭拍着她的肩膀,温柔安慰,“阿尘乖,不怕,不怕,都是梦醒了就没事了。”
忽然间,祝微尘听到有人似乎在呼唤自己,她迷瞪地睁开眼眸,她的眼角是粉红色,装满着压抑不住的悲伤,像只受伤的小狐狸。
“醒啦,做噩梦了吧,不要怕,我一直在。”迟千界说完捧起她的脸专注地凝视着她。
她还处于迷糊状态,语无伦次,“阿界哥哥,我、我梦到爸爸妈妈了,就是他们吵架那天下午,我想起来了他们好像是因为一个转账要离婚,后面,后面就出事了,转账对一定是那个转账,你帮帮我好不好,那个转账的名字那人肯定知道什么……。”
迟千界看着她带着哭腔,自虐般的用贝齿紧咬着下唇,他满眼怜惜,试图安慰她的情绪,“你先别咬,我答应你,我会帮你查清楚的。”
祝微尘抓住他的衣服,用力点点头,眼里满是泪水,贝齿依然紧紧咬着下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