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嘎——”
汽车轮胎摩擦地面的尖锐刺耳声划过耳侧。
突然一辆轿车急刹在安福生侧前方。
“啪!”
安福生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发生了什么,前面温星阑却在地上摔了个屁股蹲。
安福生一把提起温星阑,正恼怒得想骂人。
“砰!”
一声巨响。
一辆电动车侧翻在地,一个手机掉在地上。
轿车车主从车里下来,捡起地上的手机,递给安福生:“你的手机。”
安福生一脸懵地看着她,又看着那个骑电动车的人飞快地从地上爬起来,骑上电动车跑了。
“我…我手机?”安福生不太确定道。
“对。”地方言简意赅。
安福生接过手机,前后翻看了一遍,确实是自己的手机。
“那辆电动车刚刚一直跟在你后面。”
“我都没有注意到。”温星阑走路不太稳,他所有注意力都放在温星阑身上了。
“嘿!!!”
“嗯???”
“唔……”
温星阑悬在空中四肢乱蹬。
他今天穿的是上次温悯给他买的那件连体草莓熊衣服,抓一处而勒全身,这会儿正被安福生抓着后背提在半空中,胸口喉咙全面被勒住,怎么挣都挣不开。
安福生惊觉手里还提着个小孩,赶紧将温星阑放了下来。
温星阑在地上站稳。
“我看看有没有受伤。”安福生道。
温星阑举起两只手掌展示给大哥:手手没有受伤。
安福生拍了下他用力张开的两只手,“手给我给干嘛,你刚刚摔的是屁股。”
“我看看屁股摔着没。”安福生说着就去扒拉温星阑的衣服。
连体衣下面有按扣,安福生剥开按扣又扒开尿不湿,温星阑小屁股白白嫩嫩,连一点红痕都没有。
安福生放心了,“没事,一点问题也没有。”
拉好拉链,安福生轻轻拍了拍温星阑屁股,“小八吓到没?”
温星阑有问必答,但答非所问:“小八吓到没。”
“你不要学我说话,你就说有还是没有?”
“没有。”
“没有还是有?”
“有。”
安福生:“……”
一番检查完毕,安福生才想起帮助自己的那人,抬头一看,周围已空空如也,安福生挠了挠头,“什么时候走的?”
温星阑也有样学样挠了挠头:“走的。”
“你知道个屁,还要继续自己走吗?”
温星阑看了一眼装得满满当当的婴儿车,转身自己朝前走去。
是他想自己走吗,不是,是他的车车被东西占满了。
安福生今天买的东西确实很多,本来只买菜是没有那么多的,但是他买好菜刚出菜市场就遇到一位开三轮车卖黄桃的大爷。
大爷家的黄桃个大新鲜,因为在树上的时候没有套袋子,外皮疙疙瘩瘩,颜色也不够均匀,卖相不好,卖得很便宜,才两块钱一斤,这让安福生完全没法拒绝。
安福生一口气买了三十斤,因为是第一单,大爷还给他让了十块钱,算他五十块。
黄桃还没熟透,很脆,适合做黄桃罐头,于是安福生又去隔壁杂货店里买了二十个玻璃瓶。
东西太多对拎不了,温星阑被从婴儿车里拎了出来,于是婴儿车变成了运货车。
起初安福生还一手抱温星阑一手推车,走了一会儿发现一只手控制不住车的方向。
“你自己走吧。”温星阑就被放下来了。
温星阑能说什么,温星阑会说的话还不多,他沉默地选择走路。
人行道铺的地砖,摩擦大,有些地方还凹凸不平,温星阑走不稳,婴儿车推起来也费力,安福生把温星阑和车搬到下面刷了绿漆的自行车道上,沿着自行车道走。
一场雨过后便迅速入了秋,安福生今天穿了件外套,手机塞随意在外套口袋里,就这样给了小偷可乘之机。
想起小偷,安福生想到帮他的轿车车主,一拍脑袋,“我忘了跟人家说谢谢!”
……
娄妈妈和温妈妈今天中午都不回来吃饭,午饭只有安福生和温星阑在家吃,简单煮个饺子就能解决,饺子家里又还有现成的,两人慢悠悠回家。
只是一到家,温星阑就急吼吼到处找奶瓶。
安福生给温星阑泡好奶让他坐在厨房的小凳子上喝,自己一边煮饺子。
吃过午饭,安福生开始做黄桃罐头。
黄桃是安福生家乡的特产之一,安福生小时候不缺零食,但是黄桃罐头在他的记忆里仍然占据了许多的记忆。
秋天黄桃成熟的时候阿奶总会在院子里的梨树下洗黄桃、切黄桃,有时候寨子里其他人也会把自己家的黄桃搬到他家来和阿奶一起做,那氛围像极了过年过节几家人一起做糍粑磨豆腐的情景。
安福生喜欢吃黄桃罐头,阿奶就做很多存起来,让他一整年都能吃上。
吃过午饭,温星阑还不肯睡,安福生让他坐在小凳子上看自己洗黄桃,他也听话,叫他不要摸水他就没有摸。
没一会儿,一只玫红色的草莓熊脑袋就开始一点一点往安福生腿上靠了。
安福生抱他去婴儿车睡,三楼房间太远了,撂他独自睡不安全。
婴儿车已经被清理过了,安福生还给他换了干净的小被子。
温星阑个子小,睡在婴儿车里绰绰有余,将婴儿车上面的盖子拉起来还能挡光,简直不要太舒适。
安福生羡慕得不得了,“等我小了,我也要睡这里。”
将黄桃洗净、削皮、去核、切块,再在盐水里浸泡防氧化,然后将买来的玻璃瓶洗干净用开水烫一遍,将黄桃装瓶,加入凉白开和冰糖,上锅蒸煮大约十二到十五分钟。
家里锅小,一次煮不了几瓶,得分好几次。
中途温星阑醒了,安福生给他一块煮好的黄桃让他啃,自己继续忙碌。
直到下午娃儿们放学,安福生才将将把所有罐头煮好。
“大哥,我们回来了,今天有什么好吃的?”
孩子们像安装了雷达一样,径直往厨房冲。
坐在小凳子上啃黄桃的温星阑只看到一双又一双脚从面前舞过。
“这是什么?”安十四指着一瓶一瓶倒立在料理台上的罐头问,“是吃的吗?”
看到瓶子里的东西黄澄澄的还颇为兴奋,“好像奶龙啊!”
安福生将洗干净的锅放好,“没错,就是奶龙。”
“啊?”安十四笑容僵在脸上。
“真的是奶龙!”方望喜指着玻璃瓶里的罐头,“一模一样的颜色!”
安十四:“大哥,奶龙怎么在瓶子里?”
安福生一本正经:“因为我把它做成了罐头。”
“罐头?”安十四看着安福生端着的大碗里还有没装完块状物,都不是完整的奶龙,“那…奶龙死了吗?”
安福生将手里的碗朝他面前递过去,“嗯,还被剁成了块。”
安十四颤着眼睫扫过碗里的一块一块‘奶龙’,终于破防了…
“哇!!!”安十四放声大哭,“奶龙死了!”
娄兰在厨房外面听到哭声,着急问道:“怎么了?”
“奶龙死了!呜呜呜……”
安十四伤心极了,惯性走了两步想蹭到他大哥大腿求安慰,想到奶龙是被他大哥剁碎的,又转了个向朝厨房门口走去,伤心欲绝道:“娄妈妈,奶龙死了,还变成一块一块的……”
“怎么回事。” 娄兰一进厨房就被安十四抱住大腿乱蹭,裤腿都被蹭湿了一大块。
“是大哥,呜呜呜……”
安福生本来只是想开个玩笑没想到闯了大祸,见娄兰看他,纠着头发紧张道:“我做了黄桃罐头,十四以为是奶龙被我剁了……”
娄兰算是知道怎么回事了,白了安福生一眼。
安福生:“呵呵……”
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好了,不哭了,不是奶龙,是黄桃罐头。”娄兰拍着安十四的背安慰他,“想不想吃,娄妈妈给你拿?”
“我不要吃!就是奶龙,呜呜~”
“你大哥骗你的,不是奶龙,不信你吃一块试试?”
“真的不是奶龙,是黄桃罐头,冰箱里还有完整桃子呢,不信可以去看。”安福生讨好地端着黄桃罐头过来,叉了一块递到安十四嘴边,“你试试,好吃的。”
安十四幽怨地看着他,“我不要…”
话没说完嘴里就被塞了一块,安十四本能地嚼了一下,嗯?甜甜的,好吃!
安十四几口嚼掉,咽下,睨着安福生委屈道:“我还要一块。”
安福生现在不敢惹事了,并且过分狗腿,立马又叉了一块给安十四,“要多少都有。”
娄兰被气笑了,这一群大大小小的淘孩子,她都不知道该哄哪个,该骂哪个,她从口袋里翻出纸巾给安十四擦干净鼻涕眼泪,“去吃吧。”
其他孩子还在旁边眼巴巴等着呢。
安福生让孩子们拿碗排队,给他们分罐头。
方望喜“嗖”地插到安十四后面,然后拉开自己书包,从里面掏出一个不锈钢碗和勺子,又把书包拉链拉好,放在脚下。
“你也有碗?”安福生惊讶道。
“对呀,我从我家偷偷放在书包里的。”方望喜得意道。
安福生才想起他好像还不属于自己家:“你不会也是偷偷来我家的吧?”
“才不是,我是跑来的,一出幼儿园我就跑跑了,我奶奶追不上我。”
安福生给他碗里连汤带罐头舀了一勺,“你这样回家不会被打吗?”
方望喜:“我不回家,我有碗吃饭,我要在你家做孩子,我都跟安十四说了,他说可以。”
安十四在一旁给他盖章:“可以的。”
安福生:小朋友,这是安十四说可以就可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