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旋地转间。
落娇下意识闭上眼睛,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接住了。”对方说。
待她缓缓睁开眼,先是看见对方那白皙的脖颈,接着,那张倾国倾城的脸直直落入眼中。
落娇一直觉得,墨期的长相总是刚刚好的,少一分则寡淡,多一份则妖艳,她在平时总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却总能在不经意间勾人心魄,撩人心弦。
墨期身量要比她高上一些,抬眸看人时总给人一副漫不经心的错觉,那她是刻在骨子里的高傲。
“……哦。”落娇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脑海一片空白,只留下自己那震耳欲聋的“怦怦”心跳声。
不过十秒,她终于理清思绪,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害羞,耳朵连同脖子红成一片,她挣扎着:“好了……放,放我下来啦。”
好丢脸啊。。。
待墨期把她放下后,落娇立刻蹲在地上,兜帽也被她戴上,这时,落娇才发现她们并不在许愿树下,而是在某座建筑物的屋顶上。
这里风很大,视野却很好。
“我不是让你在桥下等我么?”墨期站在她的身后,垂眸看着她小小一只的背影,问她。
落娇即刻炸毛:“桥下那么无聊,谁要待在那啊。”
“……”墨期沉默半晌,嫌弃道,“随随便便就跟人走,也不怕被人拐了。”
落娇侧过头,反驳:“反正你又不可能让我被拐跑。”
你都设了那么多监视的暗卫,我为什么要怕?
可这句话落到墨期耳朵里却是另一个意思的。
她这是在依赖我吗?
如此想,墨期刚刚还有些不爽落娇周边的那俩人,现在什么坏心情都变好了。
……
另一边,南宫雅见落娇一下就被人抱走了,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还想去找她,拉着南宫泽冲了一路,在街上瞎张望。
而南宫泽却一脸疲惫:“诶诶,那人一看就是来救她的,我见花落也没反抗,指不定是她要等的那个人呢。”
南宫雅还是执着:“那她也得告个别呀……”
“好啦,有缘自会相见的。”南宫泽无奈劝道。
“……哦。”
……
屋顶上,落娇坐在屋檐上,她歪着头看着下面星星点点的灯火,小腿连着裙摆一晃一晃的,忽然,她想起:“你有带百花糕么?”
墨期垂眸看着她那白皙的脖颈,眸色渐深,她一时没反应过来,轻轻蹙眉:“什么?”
落娇后撑着身子,仰头瞧她,甜甜一笑:“百花糕。”
墨期这才翻储物袋:“带了。但我身上只有两块,其余的在马车里,你现在要去么?”
落娇接过那两块包在油纸里的百花糕,拆开,咬了一口,含糊不清道:“待会吧。”
“……唔,好好吃!”刚尝一口,她瞬间两眼放光。
“嗯,你喜欢我下次再给你带好了。”墨期浅浅弯了弯嘴角,就连说话的语气都带着她没注意的宠溺。
顿时,落娇莫名其妙的感觉耳朵有点发麻,不自在地摆摆手:“不,不用了,这种糕点吃多了就腻了。天已经很晚了……”
“不逛街了?”
“我想去买点东西。”
墨期轻轻松松抱她起来,轻轻一跃落地,再把她放下来,随口问:“何物?”
落娇拍拍裙子,有点心虚:“秘密。你就不用跟着我了,在许愿树那边等我就好了。”
墨期没动:“什么秘密?”
落娇回头瞧她,纳闷:“……都说了是秘密,我还能告诉你吗?”
“给谁的?”墨期还是没有走,她看着落娇的眼眸,脸色不太好。
“哎呀,你话好多啊!”落娇有些不耐烦了,她推着她往许愿树的反向走,“我很快就回。”
说罢,她提着裙子很快就跑走了,只留墨期在原地,看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莫名心烦,她迟疑着要不要派暗卫去看她,又觉得,这么做……不好。
她原地踌躇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叹了口气,有些迷茫:“我这是在做什么呢?”
明明不舍得她离开,给她种下追踪符,又矛盾地知道她会影响自己,不能久留,想赶她走。
看那三年前,最后还是没捞着什么好结果。
看着她,渐渐地离开自己。
她还记得,那个冬天就像现在这般,寒风凛冽,冰带雪地将她整颗心冰封,彻骨的寒。
不知何时,雪开始飘了起来,落在墨期乌黑的发丝上,她微微抬头,伸出手接住了那片飞在眼前的雪花,当它接触到她温热的手指时顿时融化。
只留下指尖一片冰凉,徒留念想。
落娇没有食言,她很快就回来了,她打着粉色的油纸伞,提着裙子快速跑来,粉红的裙摆如花绽放,她就像粉嫩嫩的仙子。
待落娇走近了,她看着墨期那满头雪,噗嗤一声笑了:“你是不是傻的?站在这里不冷吗?”
“……”墨期看着她捂着嘴笑,眉眼弯弯,左手还努力为她打着伞,鬼使神差道:“你抱我一下就不冷了。”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落娇的笑顿时凝固在脸上,手不知如何安放,她迟缓且僵硬地扭头看她,眼底还带着一丝不敢置信,她张张嘴:“你,说,什么?”
“……抱我一下。”话音未落,墨期也有点后悔了,却装作若无其事,她这副样子,这样倒显得落娇很奇怪。
她看着落娇的耳根红透,她动作僵硬,像是四肢突然不协调了,落娇缓缓地靠近自己,她踮着脚,僵硬地搂住自己的肩。
一时忘了手中的伞,它便如此摔落在地,扬起雪花。
墨期一时愣住,她向来不喜欢与人有太多肢体接触,所以当落娇抱住自己时,好像全身都在烧。
她低着头,落娇那白皙的后脖颈就怎么露在自己眼前,她眸色翻涌,最后却化为一池湖水,藏匿于眼底。
墨期微微一笑,也很轻地回抱了下她,对方的身体很柔软,隔着裘衣也能知道她的腰很细,好像轻轻一压就折了,这导致墨期不敢太用力,只是轻轻地搭在她腰上。
“暖和了么?”落娇的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瓮声瓮气道,语调软软的,跟在撒娇似的。
好一会儿,对方才“嗯”了一声。
闻言,落娇立刻松开手,假装不在意地晃晃胳膊,却不知,她的耳朵连着脖子红成一片,如晚霞一般嫣红。
墨期弯腰捡起伞,哑声道:“走吧,天凉了,该回去了。”
落娇低着头,只给她留了个饱满的后脑勺,尴尬:“……哦。”
由于她低着头,也就没有注意到,墨期也红了耳朵,就连打着伞的手也有些用力过头,在轻轻颤抖。
她们走得很慢很慢,一路上谁都没先开口说话。
雪逐渐变小了,墨期收起伞,晶莹剔透的雪花慢慢悠悠的飘着,落到行人的肩上,发上。
在渡口边,人群攒堆,熙熙攘攘。
墨期听着人间喧嚣的声音,她看着铺在街道上的积雪被昏黄的灯笼染上一层浅黄色,以及面前人那个红色带着绒毛的声影。
一时间,竟分不出今夕是何年。
……
三年前的除夕夜,要比元旦热闹许多,红橙色的灯火蜿蜒十余里,绵延交错,倒是有几分盛世繁华的景象,就连星辰都是陪衬。
小孩子则喜欢提着红彤彤的纸灯笼在街上乱串,吵吵闹闹个不停。
落娇撇撇嘴:“不就是个纸灯笼嘛,至于到处炫耀吗,幼稚。”
墨期侧眸瞥她一眼,以及她手上拎着的精致的小灯笼,讽她:“……就你不幼稚?”
“我当然不了!这可是我花重金求沐年姐姐买的!”落娇很骄傲地回嘴,“哼哼,一分钱一分货~”
墨期:“……”
花的不还是我的钱。
面前的小丫头披着白色的毛绒披帛,她的头发被盘起,像两个小丸子似的乖巧地待在她后脑勺上,红色的发带被扎成蝴蝶结,她一身绯色的裙衫,广袖上还带着毛茸茸的皮毛。
像个红米团子。
她深知落娇不是什么乖巧听话的性子,如果当落娇开始装乖时,那必是一肚子坏水。
落娇一路上叽叽喳喳的,就算嘴里还嚼着东西,还是能跟鹦鹉似的吵个不停。
长时间下来,墨期的耳朵就自动开起来屏蔽功能,简称:左耳进右耳出,时不时敷衍两句。
“想放孔明灯吗?”落娇突然回头,笑嘻嘻地问她。
“孔明灯?”墨期下意识问。
“许愿呀!”落娇笑得灿烂,“据说,在人间放出去的孔明灯总是带着人们最美好的愿念,它们会随着风的方向去往彼岸。”
墨期向来是不信这些的,她瞥了一眼渡口边卖孔明灯的摊贩,还是忍不住鄙夷道:“你如何觉得对着灯许愿就有用?”
“……你这人也太悲观了吧。”落娇不满地嘟囔一声。
她站到墨期跟前,抬起眸认认真真地看着墨期的眼睛,道:“许愿就只是许愿,它本来就不管能不能实现,它就只是一种精神上的慰藉而已呀!”
图个心安,图个吉利。
管他有用没用干什么?
不等墨期回答,落娇便拉着她嬉笑着到小贩前,她的兴致没有因墨期的话而减少,甚至还想让她体验一下,便跟小贩买了两个。
她一手拿着笔,在烛火旁,弯着腰一字一顿地写着愿望,橙黄色的光洒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发丝垂落在她耳侧,落娇长相好,当她认真地做着什么时便显得无比乖巧可爱。
墨期就这么拿着一只孔明灯,看着她,忽然想,或许从某种角度上来看,落娇没了往日咋咋呼呼,倒是有些温柔恬静。
如此想着,落娇忽然直起身,抬头往向她,把笔递了过去,道:“我写好了!你要写什么愿望?”
“没想出来。”她接过笔,颇为无辜地瞧着着她,如实应答。
落娇看着她沉默半晌,拧着眉苦思许久,叉着腰很是臭屁道:“既然你想不出,那就为我许一个愿吧!我是不是很通情达理?”
或许是没见过这么自恋的人,墨期有点绷不住脸上装无辜的表情,她很努力地压着嘴角,最后却在说出口的瞬间发出很轻的一声:“噗……”
落娇有些恼怒地抬眸看她。
墨期见状,急忙找补,脑中却忍不住浮现一句不合时宜的话:
炸毛的样子也好可爱。
“……许什么?”她假装无事发生,试图引开对方的注意力。
果不其然,落娇很快就被带拐了。
她食指与拇指比做七压在下巴上,像是忍不住开心,她欢快道:“我想要的那可就多了,想要每天都开开心心的,想要能再和哥哥一起玩,我还想要到环游世界!尝遍各地美食!”
她一口气说完,忽然想到什么,郑重道:“要不,你就许一个希望我能活得长长久久的愿望吧!毕竟有命才能实现前面那些愿望!”
墨期看着她神采奕奕的样子,烛光映在她的眼睛里,宛若星河,流光溢彩,又似月光倒映的湖面,浮光跃金。
她看着落空满心满眼都是对未来的憧憬,不觉轻轻一笑,似春风拂过。
墨期扶好袖子提笔落字,她语速缓慢,忍不住轻声跟着念:“我希望落落能与天同寿,潇洒自在。”
落娇听着她似呢喃般念着关于自己的祝福语,耳根忍不住发热,脸颊泛红。
“怎么了么?”墨期问她。
落娇慌张地摆摆手,连连否认:“没有啊。既,既然你都写好了,便一起去把它放走吧?”
“好。”
落娇走在前头,觉着自己的心跳得有些快,却还是忍不住频频用余光瞥她。
许愿就许愿,念出来干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