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实习，就可以正式宣告完成了整个专业的培训过程。阿帕基扶了一把自己鼻梁上的眼镜，仔细查看着手中实习对象的资料。

一个平平无奇的亚洲女性，证件照看起来有些开朗，名叫格瑞丝的女性笑容柔和的看着镜头，在胶片中定格了一个毫无攻击性的印象。

“她死的时候只有20岁啊。”阿帕基继续翻看着档案，每一个实习目标都是已经入学的本校学生，忆庭通过他们生前的记忆模拟了实习的梦泡。“有点太年轻了。”

“你享年也就比她长一年啊，别在意这个。”舍友拍了拍阿帕基的肩膀，“我先去找导师了，你收拾完记得锁宿舍门啊。”沉浸于梦境的滋味非常奇妙，就像是开启了一段新的人生一样。加之梦境与现实的时间流速也不一致，自从学校与忆庭合作后，期末的图书馆就经常睡满了用梦境和现实时差来复习的卷王们。

锁上宿舍门，带着实习所需的材料和物品走进教室，导师已经在等着自己了。阿帕基快走两步跟上导师，开启了属于他的毕业实习。

“喂，醒醒啊，怎么在走廊上睡着了？”耳边传来少女的声音，阿帕基睁开双眼，眼前一片模糊。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梁，眼镜不在。

“你的眼睛在脖子上，不记得了吗？明明都带了眼镜链的。”少女蹲下身，将被眼镜链拴在高大少年胸口的眼镜架回了对方的鼻梁上，“看得见吗？”

“谢谢……？”阿帕基开口道谢，然后立即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喉咙，他听到了一副公鸭嗓，差点以为自己被人毒哑了。

“看来你只是睡懵了，你有那么困吗？今晚不要熬夜了。”少女皱了皱眉，“快起来，老师在叫我们集合了。”

戴好眼镜跟在少女身后，阿帕基站起身后才反应过来似乎这视角有点低，身前的黑发女孩似乎就是他的实习目标格瑞丝·刘，的确是符合刻板印象当中认真形象的亚洲女孩。而他自己……阿帕基扭头看向经过的窗户，面容看起来相当年轻，自20岁后就留着的长发一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尚未留长似的披发，刚刚过肩，发型看起来甚至有点像女孩喜欢的发型。

阿帕基一时无语凝噎，即使他早就适应了长发，但不出意外自己这般年轻的时候，应该还是留了一脑袋板寸的吧？算了，外观不重要。他走快两步跟上格瑞丝，在前往集合点的路上抽空看了一眼自己的实习材料，此时正是任务目标十五岁的暑假，名叫格瑞丝的亚洲移民女孩正在学校组织的夏令营中挥洒青春。

暑期夏令营是家长们去消耗青春期少年无限精力的好地方，正值叛逆期的格瑞丝自然也是被父母送来了夏令营来确保他们能够度过一段清净的时光。虽然比起大部分又是□□又是搞生命大和谐的本地孩子来说，只是拒绝与家长交流的格瑞丝在夏令营里甚至算得上三好学生。

澳大利亚的地理位置孤悬海外，是以在此地演化出了不少特有物种。阿帕基跟在格瑞丝身后，在窗外看到了一只健硕的袋鼠。

被迫返老还童的死神掰正了自己的脑袋，让视线不要继续向袋鼠虬结的肌肉上面飞。走了没多久，二人就抵达了营地的集合点，格瑞丝的口音听起来掺杂了些许的亚洲语调，在一些单词上面听起来字正腔圆。

“老师，人齐了。”亚洲女孩点了点人数，家长眼中的叛逆少女在老师眼里倒是个十成十的好学生，能够主动帮助营地的老师来管理同学的女孩很受成年人的欢迎。

“太好了，我亲爱的格瑞丝。”那名看起来身材极度火辣的女老师摸了摸格瑞丝的头，看起来甚至有点想要亲她一口，“孩子们，我们接下来要徒步去公园看袋鼠，都准备好饮用水和遮阳帽了吗？”

在场的未成年们囊括了整个teenager的年龄段，不只有十五岁的格瑞丝，还有大抵是十四岁左右的阿帕基，身高尚未抽条的小孩，以及几个看起来离成年就差临门一脚的青少年。徒步这种环节非常适合消耗比比格犬更有精力的孩子们的体力，还没等阿帕基提出营地里本来就有一只肌肉虬结的袋鼠这件事，就被大家伙推推搡搡地一路带出了营地。

“都说了营地里就有袋鼠……”阿帕基的肩膀上扛着自己实习目标的胳膊，身形娇小的亚洲女孩在返程的时候体力已经明显跟不上了，而本就需要与对方打好关系的死神少年便从善如流地接过了她的包，又在快要返回营地前将其半背在了身后。

格瑞丝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但是……营地里只有一只袋鼠啊……”

总之，别管袋鼠了。

得益于前一天的“同甘共苦”，第二天阿帕基就很轻松的与格瑞丝坐在了一张桌子上享用早餐。在这种时候，女孩倒是显露出了与刻板印象中亚洲人不一样的地方，她并没有如文艺作品中那般羞涩，对坐在她对面的阿帕基神色如常。

不过这种大大方方的态度倒是让人舒服很多，一方过分羞涩的话根本没有办法好好交流。阿帕基松了口气，将涂了黄油的面包送进了自己嘴里。

格瑞丝喝光杯子里的牛奶，盯着阿帕基的脸看了半天。最终她忍不住道：“从你坐下开始我就想问了……阿帕基同学，你的头发怎么了？”

连夜申请了镰刀剃了头发的少年摸了一把自己和狗啃了似的头发，有点破罐破摔道：“有点想试试短发。”

格瑞丝闻言，先是瞪大了眼睛，那双棕色的眼眸里满是惊讶，而后阿帕基看到她的嘴角上扬，连语气都变得活跃了起来。黑发女孩抬起手放在嘴边，发出了听到什么有趣东西的笑声。

“什么呀，哈哈哈哈，你，你想要试试短发的话，可以和老师说呀！”格瑞丝几乎是捧腹大笑了，“你这个样子，看起来就像是被袋鼠啃了脑袋一样……”

死神精通单兵武器的使用，但显然成为一名托尼并不是只要求对刀具的精准掌控，理发师的职业要求还要有足够的审美以及耐心，半夜将镰刀的刀刃对准自己头发的阿帕基看起来并没有这份耐心。

这如同被袋鼠开着除草车碾了个来回的发型顺利开启了死神与实习目标的话题，格瑞丝和阿帕基的关系在夏令营中变好了一些。他们在此后的一段时间中常常待在一起，不管是用餐还是活动，少年少女在组队的时候都会第一时间想到在营地里的那个好友。

夏令营的最后一天，几乎所有孩子们都在和自己的三五好友洒泪告别。在踏上离开的大巴之前，格瑞丝看着阿帕基那已经有点没那么像被袋鼠凌虐过的头发，道：“你要和我恋爱吗？”

“恋爱？”阿帕基看着那张明显未成年的面容，生前职业带来的道德感狠狠地谴责了一下自己，“等等，格瑞丝，你知不知道恋爱要做什么？”传闻中总会说一些女孩的家庭并不会告诉她们足够的知识，阿帕基即使知道与实习目标保持亲密关系是最方便观察的选择，但她目前才十五岁吧？

格瑞丝扬了扬眉毛：“当然，亚洲人只是看起来比较小而已。我已经上高中了，总不会连恋爱是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我们确认了恋爱关系，那我们就会牵手，更进一步的时候会接吻。”格瑞丝举起两根手指，“如果我们能够一直在一起的话，在我们都成年后或许会有更为密切的接触，但这显然有点太远了。我暂时还停留在想要与你牵手的阶段。”

连恋爱的步骤都分配清楚，格瑞丝还真是个认真又细致的人。阿帕基有些哭笑不得。

上了大巴后二人坐在同一排座椅上，阿帕基在靠近走廊的座椅上扭头看向格瑞丝，她正盯着窗外发呆。

或许这的确是保持密切联系的最好办法了，助教在梦泡中向阿帕基发了邮件，为他安排的身份和住所信息都在格瑞丝所在的城市，但城市中的人多了去了，死神并不会满足于与实习目标只是地理上住得近而已。

于是阿帕基郑重其事的握住了格瑞丝的手腕，他用看起来仍带着青涩的面容和处在变声期的公鸭嗓，对刚刚应该是表白了的少女作出了他的回答。

“我也想要牵住你的手，格瑞丝。”装嫩这种事还是有点破廉耻了些，一想到助教还会在梦泡外面围观自己的实习实况，阿帕基的脸色涨红到几乎要滴下血来，“是否会更进一步，或者在成年后会不会更亲密这种事……先抛到一边吧！”

“总之我是想要和你做很好很好的朋友的！”

“噗……”格瑞丝看着阿帕基的脸，她的手又放到了嘴边。考虑到周围还有很多同学，即使一些和格瑞丝相熟的女孩们已经看起来快要把耳朵贴到这边来了，格瑞丝也没有笑出更大的声音来，“好，我们就先做好朋友吧。”